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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妈家在云滇东边的县里,农村不似城市,一眼望去就是广阔的田野,拉开车窗,还能从风中闻见阵阵花香,这些都是属于江焕记忆力中家的味道。
    车在县里新建的客运站门口停下,一下车江焕就看见多年未见的表弟开着电动三轮车在路的对面等着他们。
    舅妈看见自家儿子,开心地走过去说:儿子,这是你姑姑和大焕哥,快打招呼。
    刚过二十岁的表弟腼腆说:姑姑,大焕哥。
    江母感慨道:几年未见,小晗都这么大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是啊是啊,舅妈说:这天怪热的,我们先回去吧,到家再聊。
    在舅妈的催促下,三人坐上表弟的敞篷电动三轮车。
    从县到村,也就几里路,车开在乡间小路上,往远处看去,风景不错,江焕举起手机拍下一张发给秦岩问:好看吗?
    发完他看见江母用嫌弃的眼神看着自己,讪讪地笑了两声后收起手机,反正此时秦岩也是在实验室看不见他的消息。
    一路上舅妈对江母说了不少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江母以前做的是教书育人的事情,骨子有自带的那种清高,对于这些事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江焕却喜欢听这些事情,并且听得津津有味,如果这时给他来点瓜子和茶,那就更完美了。
    到家时,也就是午饭时间,舅舅把烧好的饭菜端上桌,表妹去外婆房间将她扶出来,江焕没想到外婆这场病会这么严重。
    去年清明他陪江母回来时,外婆还能拉着他有说有笑,如今却是身形佝偻,步伐蹒跚了,宛如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妈,江母红着眼看着外婆,您,您怎么病这样都不和我说一下啊?
    是慧慧回来了呀,咳咳。外婆刚说一句话就开始不停地咳,就好像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江母连忙走到旁边帮她轻轻地拍着背,江焕倒杯温水递过去,外婆才稍微好一点了继续说:这人老了,是容易这样的,你们好不容易回来,先吃饭,别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江焕看着江母松开外婆,微侧过头抹了一下眼角,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这一顿饭,气氛还算比较愉悦,大家都绕开外婆的病,聊了的都是往事,轻松又让人怀念。
    吃完饭,江焕和表妹去收拾碗筷,几位长辈陪着外婆聊天,江母眉目之间的轻松,是江焕久违见过的样子,他想,或许让江母留下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外婆因为江母的到来,这一天也十分开心,一整个下午连午休都取消了,都是拉着江母东拉西扯,年纪大了的人总是忍不住嘱咐自己的子女,江焕都看见江母偷偷摸了好几次泪了。
    长辈聊天,作为晚辈的他在一旁默默地坐在玩手机,他趁机把让江母留在老家的事情和江泽提了提,江泽没有异议,只是买房的事情,让两人都陷入了财务问题。
    晚饭过后,外婆因为身体原因早早地去休息,江母问江焕要不要去田野间走走,江焕没有理由拒绝,淡淡的点点头。
    乡间的傍晚真的很美,一望无际的田野,天边因太阳落下留下的晚霞,构成一幅让人着迷的风景画。
    江焕跟着江母走在田野间的小路上,一路上还会偶遇不少乡里邻里,大家都是散着步,聊着家长里短,遇上了会打一下招呼,这是一种很惬意舒适的生活。
    两人走到一段人少的地方,江母才开口问:决定好了吗?要往这条不归路上走去?
    ?江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江母说的话,他点了点头说:嗯,如果一同走下去的人是他,似乎也挺不错的。
    那如果有一天,他觉得太累放弃了呢?你怎么办?江母讥诮地问道。
    江焕摘下路边的一根狗尾巴草,看着它苦笑一下回答:那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吧,至少现在我和他在一起,看见的未来是幸福的。
    幸福江母不由想起秦妈妈对她说的那番话。
    当初在KFC的店里,秦妈妈坐在江母对面说了很多秦岩的事。
    因为不愿说一句不喜欢被折磨到自杀,因为江焕最喜欢化学,所以拼了命去学化学,只为了与喜欢的人并肩与云巅。
    那孩子也为了这份感情付出很多。
    可是人生并不能只看这几年,这一生实在太长。
    江母还是忍不住问:大焕,这人世间最靠不住的就是这所谓的爱情,而且谁也不知道意外这种东西会不会在下一秒发生,你们两个大男人又不能生个孩子,连维系感情和羁绊的东西都没有,如果有一方要走或者出来意外,另一方该如何去面对这残酷的一生。
    当年,你爸去了以后的最开始那段时间,我从来没有发现一天竟然过得那么慢,如果不是你们两小只,我可能就真的追随你爸而去了,虽然我有时很烦你们,可你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证明我与那人有过联系的。
    你想想,你们两个大男人呢,如果发生这种事情该怎么办吗?
    妈,江焕丢掉手中的狗尾巴草,搂着江母的肩,你知道我本来不喜欢小孩子,这一辈子对我来说没有小孩反而是件更值得憧憬的事情。其实,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这未来太远,我想,我和秦岩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见江焕如此执着,江母也就不好在多说了。
    或许正如秦妈妈所说,孩子们自有孩子们的福气,这一生他们该怎么样过,过成什么样子,作为长辈的只能给参考意见,不能去帮他做决定。
    而身为母亲的她,在孩子选择站在世俗的对立面时,她应该做的不是跟着所有人站在对立面,而是应该第一个站出来陪着孩子对抗世俗,
    江母又想起那天的夜晚,江焕被秦岩送到楼下,她隔那么远都感觉到了江焕身上的开心,那是自从秦岩消失,江母再也没有在江焕身上看见过得开心是,她就意识到,她这些年的坚持,可能是真的错了。
    之后,江焕陪着江母又走了很久很久,江母对他絮絮叨叨了很多自己的他们这份感情的不赞同,江焕都一一用自己的坚持和秦岩对他的爱化解,慢慢地他发现了江母是真心选择成全他,那种从未有过的欣喜感立刻涌上心头。
    欣喜间,他甚至还听见了江母的一声对不起,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他给了江母一个大大的拥抱,八年的坚持与执着,在这一刻全部化为了值得。
    终于可以开始发糖了,接下来甜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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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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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江焕才收到秦岩对照片的评价,明明很简单的一张照片,却被秦岩夸得天花乱坠,就差没有说江焕可以去参加全球摄影大会了。
    江焕看着他胡言乱语地夸赞,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科研这一块真的很累很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秦岩明明可以像高溪他们一样,去过放荡不羁的生活,可他却因为自己走了科研这条路。
    有些时候江焕不得不承认,命运真的很奇妙,他十七岁时的梦想是以后做科研,二十七岁的他成为音乐餐厅的老板,而秦岩十七岁的梦想是经营一家音乐餐厅,二十七岁的他却做了科研。
    分开的这八年,他们没能成为最好的自己,却成为了最好的对方,这大概就是因为爱你,所以想活成你的样子吧!
    *
    清晨,江焕在表弟的房间醒来,床上的表弟还在打着鼾,江焕醒醒神后,把地上的被褥都整理好下楼。
    走出大门,就看见外婆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看着不远处的菜园,江焕走过去说:家家,在看什么呢?
    外婆看着江焕说:小焕起床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你们年轻人正是易睡的时候。
    江焕从堂屋端出一个小凳子,坐在外婆旁边说:可能有些认床,所以醒得早。
    认床?外婆感慨道:听以前的老人说,认床的人重感情,我们小焕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江焕笑了笑,没有说话,认床是假,重感情是真。
    农村的清晨,还带着些许露水味。阳光透过屋旁的树,斑驳地洒落在地面,此时才早上八点,江焕却感觉到热意。
    屋旁的乡间小道上,有不少天未亮就去田里忙农活的人归来,整个村庄因为他们也渐渐热闹。
    外婆突然问:小焕,你喜欢的那个男孩回来了吗?
    正在刷微博的江焕手一顿,笑着点点头:嗯,回来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外婆说:这样我们小焕的等待就值得了,等下次回来,把他带给外婆瞧瞧,看看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能让我们小焕念念不忘,可以吗?
    听到外婆的话,江焕的眼眶一酸说:好,下次我一定带他来,家家,他真的很好,等你见到了,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哈哈,外婆笑道:我们小焕的眼光一向很好,外婆等着。
    江焕也跟着外婆笑了起来,他的外婆,真的是全世界最好的外婆了。
    之后,江焕在云滇待了一个星期,因为总决赛的缘故,他不得不回去江城。
    回去前,他和江母展开了一次走心的长聊,也同意让江母留下,顺便让表弟帮忙看看房子。
    回江城那天,在从县城去云滇城区的路上,江焕遇上了一位同村的人,而那人是村里出了名的话唠。
    作为整个车上他唯一熟人的江焕自然不能幸免,一路上这人的嘴都没有停过,一个小时的时间,江焕也没有见他喝过一口水,还能这样絮絮叨叨这么久,内心十分佩服。
    下了车,江焕以为自己的耳朵可以清净时,那人居然和他一样,也是去江城,巧的是两人还同一趟车,同一个车厢,江焕已经生无可恋了。
    江焕上车刚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老乡就过来和他旁边的人说了半天好话后,如愿以偿地换到江焕身边。
    出于修养,江焕没有把自己的不愿表现在脸上,只是刚好秦岩给他发消息,问他上车了没有,两人由此展开的闲聊,江焕顺带的吐槽了几句。
    聊了一会,身旁的老乡好奇地问:是在和你那个男朋友聊天吗?
    ??江焕将目光从手机里挪开,看向老乡。
    前段时间你舅妈去我家玩,听她和我妈说,你交了一个很有钱,而且长得特别像明星的男朋友。老乡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艳羡,诶,大焕,像你们这种gay,颜值是不是都特别高,条件都好啊。
    你看看你,长得又好,又优秀,以前读书的时候有多少女孩偷偷给你写过情书啊,在得知你喜欢男人后,当初不知多少小姑娘暗自流泪呢。
    还有你那个男朋友,听你舅妈的话,也特别优秀,可惜我对男人一点生理反应也没有,不然也去交个男朋友试试。
    老乡流露出来的羡慕让江焕忍不住想笑,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羡慕他喜欢男人,即使理由是因为那个男人各方面都非常优秀。
    江焕苦笑道:其实,比起来我更宁愿去喜欢女生,这份感情太苦了。
    他们曾经被世俗抵制,被亲人恶语相向,被世人所谓的正常逼得走投无路,好在他们在八年之后被亲人接受,磕磕绊绊地走到一起,过程虽苦,结果却能如愿以偿。
    老乡听出了江焕的伤感,多多少少也听说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就没有再去提这个话题,又开始对着江焕闲扯。
    整整六个小时,老乡简直是把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添油加醋地给江焕诉说,后来江焕俩隔壁家的叔叔一晚上几分钟都知道了,江焕得知时,震惊到语无伦次。
    下午五点,火车准时到江城站,江焕刚出火车站就看见秦岩朝他飞扑过来,想给他一个拥抱。
    就在秦岩距离他还有两米远的时候,老乡突然探出头打招呼说:嗨,你好,我是江焕的同乡,很高兴认识你,你是大焕的男朋友吗?真的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耶!
    秦岩那股想在人群中拥抱江焕的心原本被这人弄得不上不下的,但后面那句话让他心情瞬间明亮起来。
    他含笑着和这位同乡打招呼说:你好,你这是要去哪,要不要我送你了?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地铁就可以了。他拒绝完秦岩,看向江焕,大焕,谢谢你,今天是我这么多次来江城最愉快的一次,以后常联系哈。
    江焕的嘴角抽了抽,说真心话,他一点也不想,可嘴上说:好的,你路上小心。
    等完全看不见同乡的身影后,江焕吐槽道:妈呀,终于分开了,这一路上我耳朵都快起茧了,他太能说了。
    秦岩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我觉得他挺有趣的,对了,你们那里还有关于我的传言啊,他们都怎么样说我呀?
    这个问题江焕不想回答,问道:累死我了,你车在哪里,快送我回去吧!
    那边停车场。秦岩指了指右前方的方向,江焕就往那个方向走过去,秦岩立刻追上去问:小焕,你说说嘛!他们怎么样说我的?
    江焕一把甩开秦岩想牵他的手说: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好好走路?
    秦岩瘪瘪嘴说:小焕,你好凶。
    哼,江焕道:那我不介意让你看见我更凶的样子。
    秦岩替他拉开车门,等江焕坐好,他亲自替江焕系好安全带,在起身的一瞬间,他俯身在江焕唇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江焕耳尖微红,大庭广众之下和喜欢的人做如此亲密的事情他很不适应,还有些害怕。
    他看了看周围,好在没什么人,也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又气又害羞说:你
    开了口却又不知道具体去指责什么,两个人的关系因为这段时间的短暂分离以及微信上的闲聊,也有了一个飞跃的进展,或许对热恋中的人来说,这种举措属于正常情况。
    秦岩抓住江焕想指着他的手放下,接着关上车门,趴在窗口说:小焕,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很喜欢。
    耳尖说红蔓延到脸上,江焕的视线随着秦岩说身影从正前方绕到正驾驶,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非常快。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完美的恋人,也不会谈恋爱,十七岁和秦岩在一起时,都是这个人宠着他,包容着他,没想到二十七岁也是这个人先走向他,用甜言蜜语融化着他。
    秦岩启动车后发现江焕的视线还在他身上,疑惑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江焕摇摇头,将视线看向窗外,车已经驶出了停车场,我们这是去哪?
    带你去吃东西,秦岩回答: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江焕正欲说随便时,想到这个回答很容易让人头疼,仔细思考后说:附中附近的烧烤店还在吗?有点想去吃烧烤了。
    好的,秦岩在路口把车掉头说:我们去看看。
    附中附近的烧烤店是江焕请秦岩吃饭最常去的一家,对待爱情江焕不喜欢对方单方面无所求地付出,所以他也会偶尔请秦岩吃饭,秦岩深知他的性格,对待这件事没有去拒绝。
    他没有秦岩有钱,去不起高端的地方,而这家烧烤店看似破落,但口味俱佳,江焕第一次带着秦岩去时,秦岩也没有表现嫌弃,甚至很开心,久而久之,这家店成为了江焕请秦岩吃饭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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