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江焕送到家,上去陪江焕聊了会儿天,夏媛把这个房子里里外外全部打量一遍后,和崔翔宇心死如灰的离开。
    无事可做的江焕去书房找了一本书,翻翻看看几页后,架不住瞌睡虫的诱惑,睡了过去。
    江焕做了一个梦,梦见久未见面的外婆远远地看着自己,他喊着外婆,外婆朝他笑了笑,嘱咐他几句后,就要离开。
    他不舍,一直要外婆留下,外婆不肯,他很想去追外婆,可是脚就像被钉在原地一样,动弹不得,他只能喊,喊到最后,他哭了起来。
    秦岩火急火燎赶回家时,就看见江焕在沙发上熟睡,而且似乎有点梦魇,视线下移,江焕脚上的纱布刺得他心疼。
    小焕,小焕,醒醒。
    江焕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便用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秦岩担忧地看着自己。
    看他醒来,秦岩问:怎么哭了?因为脚疼?
    不是,做噩梦了。江焕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打通电话我。
    刚回,打过你电话,一直关机,放心不下就回来看看。秦岩自责地看着他问:小焕,对不起,疼吗?
    江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因为没电关机了,他把手机递给秦岩说:没事,已经不疼了,不要自责了,是我自己下楼不看楼梯,没事。
    秦岩给江焕插上手机开机后,正准备说话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江泽。
    他把手机递给江焕,江焕看见是江泽,心里嘀咕几句江泽怎么突然给他打电话后,接起电话。
    小泽 ,怎么了?江焕接通电话开头。
    江泽语气有些责备说:你手机怎么一直在关机中?
    刚才午睡没电了,不好意思,江焕道歉,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江泽迟疑片刻后说:哥,外婆外婆去世了。
    新年快乐,第二更。
    第40章 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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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泽的话宛如一个炸弹在江焕的脑中炸开,他说不出来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感觉有一口气卡在胸前,吐不出也无法呼吸。
    手一瞬间无力,手机从手中滑落在地上,手机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引来秦岩的视线。
    秦岩看着江焕脸色苍白,立刻凑到江焕身边问:小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焕不语,泪水却从眼中流淌而出,秦岩一下子慌张了起来,以为是自己哪里待江焕不好。
    手机落下后,江泽在电话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人答复,挂断了重新打过来。
    这次是秦岩接的电话,江泽听见秦岩的声音,愣了几秒,但转念一想,自己和江母都不在江焕身边,秦岩的存在更显得理所应当。
    秦岩把江焕接到电话后的情况和江泽说了一下,江泽也把外婆去世的消息告诉了秦岩,俩人在电话里商量了一会后,决定由秦岩开车去接他们一起回云滇。
    挂断电话,秦岩就听见江焕说:我午睡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外婆。外婆和我说了很多告别的话,可是我叫她,她都不理我,阿岩,她是不是在怨我没有经常回去看她,她最疼我了,可是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来得及见。
    江焕满脸的泪水让秦岩心痛不已,他站在江焕面前,把江焕揽入怀里,江焕痛哭起来。
    至亲之人离世这种事,秦岩没有经历过,但是江焕身上的伤心让他开始害怕。
    等江焕哭累了,他松开秦岩说:我外婆一直很想见你,我上次还答应她,下次回去带你一起去看她的。
    秦岩抬手捧着江焕的脸,用指腹擦掉他的泪水说:那我们现在去见她好不好?
    嗯。江焕点点头。
    因为江焕的脚不太方便,因此全程是秦岩一个人收拾两个人的行李,这一去肯定要在那边待几天,收拾的东西也就比较多。
    行李收拾好,秦岩先拿下楼,再上来背着江焕下楼。
    好在这个时间段没什么人,两个人从楼上到楼下也没有人乘坐电梯,不然江焕得羞死,但秦岩觉得,就目前江焕的状态,即使被人看见,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一切准备好,秦岩开着车去和江泽约好的地方汇合。一路上江焕的悲伤让整个车内的气氛都不太明朗,秦岩知道江焕这时需要自己的空间,也没有主动去说话。
    江泽住的地方在江城的另一端,不知是今天运气不好还是什么,一直在堵车,秦岩到时,都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现在的贺薇也明白了两个人的关系,她看见秦岩后十分自然地点点头,就好似他们是一对普通情侣一样。
    不过,他们本就是普通情侣。
    反倒江泽,见到秦岩后各种别扭,他虽然不排斥这种感情,可依旧不太能接受,他的哥哥喜欢上一个男人,说不定还在这个男人身下承欢
    等等他突然想到什么,他哥和秦岩之间,一直是谁上谁下,反正他不接受他哥哥在下。
    江泽和贺薇上车后,空气里不仅有悲伤,还有尴尬,幸好贺薇和秦岩都算外人,还能聊聊天,以至于气氛不会太尴尬。
    从江城到云滇,开车需要五个半小时,在路过第一个服务区时,江泽才发现江焕的脚受了伤,关心地问:哥,你的脚怎么了?
    没事,江焕被秦岩扶下车,就是今早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的,无事。
    虽然江焕这样说,但江泽依旧用不满的眼神看着秦岩,就像在说秦岩没有照顾好他哥一样。
    秦岩本身就内疚,自知理亏,投以他一个抱歉的眼神,江焕打起精神解释:这与秦岩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好了,休息一下我们继续赶路吧!
    江焕都发话了,江泽也无法再去说什么,叫上贺薇后,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等那两个人离开,秦岩从后备箱拿出一杯水拧开递到江焕面前问:小焕,你还好吗?
    江焕苍白着脸摇摇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没事,就是,有点无法接受,虽然悲欢离合是常事,可真正的发生真的很难接受。
    秦岩伸出手想摸一下江焕的头时,想到江焕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便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外婆不会希望看见你这样子的,待会回车上睡一觉,让自己放轻松一点,用最好的状态去送她最后一程好吗?
    这次是沉默,江焕把视线看向云滇的方向,神色里全是怀念与伤感。
    等江泽和贺薇从洗手间回来,四个人重新上路。
    秦岩看着风景从繁华到宁静,身边的人却静静地看着窗外五个多小时,他很想去安慰,可看见江焕散发出来的勿扰模式,只能乖乖闭上嘴。
    到云滇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秦岩按照江泽的指路将车开进村子,等到舅妈家旁边的小路上时,就看见门口摆放的冰棺和花圈,灵堂都已布置好。
    原本还沉浸悲伤的江焕在看见这一切后,心中竟然平静下来,他和江泽同时打开车门下车,江母看见他们快速迎了过来。
    江焕看见江母眼下的乌青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白,心疼地喊道:妈。
    江母看见江焕的脚问:你这脚
    没事,江焕装出轻松的模样,就是下楼时不小心摔的,过几天就好了。
    江母不知道两人已经同居,以为是因为自己告知外婆去世这个消息导致的,心里的难受又增多几分。
    她知道江焕和外婆的感情深,江焕儿时她和江父都忙,没时间照顾他,就把他送来外婆家,江焕可以说是外婆一手养大的。
    现在,外婆连话都没有来得及留下一句就离世,江焕的伤心她也可以理解。
    理解归理解,她还是有些责备说: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毛毛躁躁,以后结婚了,过日子怎么办?
    话刚落,江母就听见一句:伯母。
    秦岩的一声伯母把江母想说的话生生给她憋了回去,来者是客,她只能语气有些古怪地说:来了。
    嗯。秦岩用力的点点头,这次江母居然和他打招呼,他有些受宠若惊。
    妈。
    阿姨。
    江泽和贺薇同时开口,秦母看见他们,表情又恢复自然,她给了贺薇一个笑容,牵起她的手说了很多体己话,秦岩在后面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看到江焕一行人回来,舅妈带着表弟表妹也出来迎接,表妹看见秦岩后,眼神流露出的惊艳全部被江焕收入眼底。
    接着他就看见表妹一直秦岩哥长秦岩哥短的发嗲,江焕不喜欢这种感觉,留下一句去给外婆上香后,让江泽扶着他走到冰棺前。
    站在外婆的遗像前,江焕看着照片,这是外婆前几年照的,照片是黑白的,上面的她穿着黑色的衣服,笑得十分开心,就像是想给世人的最后印象是她的温柔一样。
    表弟点燃三根香递给江焕,江泽扶着他,想让他简单地拜一下时,江焕却硬生生地跪在了地上,直接磕了三个响头,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
    每一声落下,江焕的脑海里都是外婆笑着叫他小焕,牵着儿时的他送他上学,小时候的他很调皮,每次惹事后,都是外婆亲自去上门给人赔罪。
    直到有一次他,他和同学打架,同学的家长闹得不可开交,外婆只能亲自上门给人赔罪,而他被勒令在家等外婆。
    那是外婆去赔罪的时间最长的一次,小江焕在家等的无聊,就坐在老家的门槛上等。
    如同现在一样的傍晚,小江焕看着夕阳余晖拉长外婆的身影,外婆拱肩缩背地逆着夕阳往前蹒跚,他才发现外婆已经老了,不再是那个可以一辈子护着他的外婆了,也是那时,小江焕开始学会了懂事。
    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都在这三个响头中被江焕回忆了一遍,他从来没有想过上一次的分离会是永别,他最爱的外婆永远离开了这个世间。
    磕完最后一个响头,江焕趴在地上迟迟不肯起来,秦岩站在旁边看着他,很想去扶但忍了下来,江焕的心中的内疚,全在这三个响头里了。
    周围的人看见这动静,视线都被吸引过来,看着他磕完,还有不少人跟着偷偷抹泪。
    江母走到江焕身边蹲下说:大焕,可以了,家家没有怪过你,她临走前都是希望我们可以开心地参加她的葬礼,你这样她会走得不安心的。
    江焕趴在地上咬紧牙关哭出心中的悔恨,他要是每年多回来两次,或者上次回来多待一段时间,多陪外婆说说话,或许都没有这么遗憾。
    凭江母一人之力根本拉不动江焕,她朝江泽使了一个眼神,江泽迅速来到江焕身边:哥,我也想给外婆上香,你先起来。
    江泽没有被外婆带过,感情自然也没有江焕这么深,但终究是至亲之人,外婆对他也不错,伤心还是很伤心的。
    江焕整理好情绪后,扶着江泽起身,江泽把他扶到秦岩身边,秦岩接住江焕的手,两人在对视的一瞬间,江焕眼中的哀伤不言而喻,秦岩用力握紧他的手,表示自己会一直陪着他。
    第41章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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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江泽上完香,贺薇和秦岩也依次去上香。
    当秦岩近距离看见遗像时,才发现江焕笑起来的样子和他外婆很像,都特别温柔,如同黑夜里照出来的那束光一样。
    四个人上完香,江母带着四人去堂屋吃饭。
    按照云滇的习俗,去世的人要在家里停放三天,其中的两夜就需要人守夜,舅妈一家就需要为前来守夜的人准备宵夜,菜品自然也不能很差,而且都要是云滇的特色。
    云滇的菜品以粉蒸为主,将鸡鸭鱼肉撒上小粉调味后,放入蒸笼开蒸。
    取菜时,再将先前准备好的油汤淋上去,调料都已入味,荤菜的油腻也少了很多,很适合刚刚开了五个多小时车的他们吃。
    刚经历了五个小时的辛苦,现在吃上一口属于家乡的味道,也是一件很满足的事情,就连悲伤之情都淡去了几分。
    江母坐在一旁,时不时问一下贺薇婚礼筹办的细节,贺薇饭量不大,也就一一回答着。
    吃到最后,江母叹息一口气,哀伤的感慨:外婆前两天和我说,十一要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阿姨。贺薇握住江母的手,江母朝她勉强地笑了笑。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江焕放下筷子,对大家说。
    秦岩也跟着放下筷子,急忙说:我和你一起去,你的脚不太方便。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留下这句话,江焕忍着脚上的刺痛,一瘸一拐地在大家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江母看着江焕的背影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让他一个人去静静吧。
    秦岩很想追出去,理智告诉他,现在的江焕需要自己的空间,他点点头,重新坐下继续吃饭。
    夜幕下的村庄,没有如城市一般的霓虹灯光,只有三五成群的人站在这两年才安装的路灯下,说着家长里短,隐隐约约间江焕好像听见了外婆的名字。
    外婆的一辈子都在这个村庄,对乡里邻居也都是客客气气,从不和人急,别人有什么需求她也能帮就帮,大家对她的尊重和喜爱也非常多。
    江焕独自漫步在村里的小路上,记忆里的泥土路现在变成了水泥铺成的路,很多老路也因为建设和规划被覆盖,他才发现自己与外婆的那些回忆竟然有些模糊起来。
    他还记得前些年看过的一个电影,里面有句话说,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当时的他还不懂这句话,现在明白了。
    不知不觉中,江焕走到了村庄的东边,这边是村子还没有去规划前大家居住的地方,后来因为规划大家搬到西边,这边的房子随着岁月变得残破不堪。
    江焕在这些房子中,找到了记忆里的老屋,老屋经过这些年的风吹雨淋早已变得摇摇欲坠,就连大门都像残风中的落叶,一吹就可以倒的那种。
    小心翼翼踏入老屋的门槛,这个门槛承载的故事太多,现在都已经被杂草掩盖,江焕踏进去后,蹲下扯掉杂草,再用手摸了摸残缺不堪的门槛,就像在摸着那段回忆一样。
    往里面走去,江焕轻轻摸着残壁断垣,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这里有着太多太多回忆,他的童年,他的至亲,他的不懂事。
    哭累了,江焕就坐在门槛上如小时候一样看着远处,就好像时光倒流一样,或许下一秒还能听那声小焕。
    小焕。
    秦岩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江焕的视线看向他,就看见秦岩朝自己走来,和小时候外婆朝他走来一样。
    秦岩在面前蹲下,看着他说:小焕,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阿岩,江焕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好难受,我不知道怎么样去接受这件事。
    秦岩抱住江焕说:小焕,生老病死是宿命,我们从出生那天就会面临死亡,但是一个人死亡的那刻也不是这种结束,她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重新开始,而在这个世界的我们,只要心中相信,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遇见这个人。
    死亡即新生,这是秦岩在国外留学时,被朋友带着去上了一堂关于死亡的课程学到的。
    江焕无声地抱住秦岩很久很久,直到他愿意去接受这个事情,才放开秦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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