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槐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也想和姜家人多亲近亲近,来往多一些关系也密切一些。
    这些菜我记得都是小可喜欢吃的吧?姜云槐看着桌上的那些菜说,小可应该很高兴吧?
    他生硬找话题的样子让姜以忱有点别扭:嗯,的确是没想到在鬼殿还可以吃到喜欢的菜。都坐吧,过年就别这么拘谨了。
    他近乎于默许姜云槐留下的态度让姜云槐放轻松了几分,姜云槐当灵局局长这么多年,还没怕过什么,他如今就怕姜以忱发脾气,这个孩子总是可以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一些往他心窝子戳的话,如同一把把刀子,把他缝合好的伤口割开。
    老祖不用在意我的想法,姜以忱看着姜云槐坐到自己站着地方的对面说,于情于理,您都不用在意。
    姜云槐显得十分拘谨,覃悉月和姜榕碍于季轻墨在这里,都不好说什么,只能招呼着说新的一年大家都要高高兴兴这些好听的场面话。
    荆丞觉得这样的气氛不太舒服,大人好不容易心平气和跟云槐老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他得找点事情让大人不那么针对云槐老祖。
    那个荆丞弱弱地举起了自己的手,云槐老祖,我想要闻一下你面前的骨头汤。
    姜云槐多么精明,他一下就知道荆丞的用意,他对荆丞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把面前的那盆骨头汤放到了荆丞的面前,荆丞笑着跟他道谢:谢谢云槐老祖。
    姜以忱嗤了一声:德行。
    他其实不愿意和姜云槐针锋相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的脾气总是没来由的暴躁,沈落瑶来之后更甚,他觉得可能是那股气压久了,沈落瑶来之后,彻底把阀门给打开了,让他一股脑针对起姜云槐来。
    他的筷子碰了两下碗,碗里就出现了一个剥好且蘸好的小龙虾,姜以忱看向季轻墨,看到了藏在他眼底的笑意,不,并不算藏在眼底,季轻墨对他的偏爱,已经很明显了。
    他一边吃着龙虾一边想,他只是个小辈,仗着姜云槐对云槐山有几分愧疚就在姜云槐面前使劲儿蹦哒,实在不像是有素质的好孩子,何况他该说的也说了,该生的气不该说的混账话也都倾泻出来了,以后肯定不能那么对待姜云槐。
    云槐老祖也是有自己原则底线的。
    姜以忱做不到跟姜云槐有多亲近,但也不想太过疏远,说到底姜云槐都是云槐姜家的创建者,是老祖宗,他也该给老祖宗应该有的尊敬。
    姜以忱夹起一块鱼肉,这是云槐山灵池里养的鱼,世俗是找不到的,这种鱼吃了对身体有好处,最重要的是这种鱼是没有细刺的,他吃的放心。
    就在姜以忱快要把一盘鱼肉吃完的时候,门口突然出现了宋烨君的身影:不好吧?连荆丞将军都在这里,你们居然不请我一起来过年?
    姜以忱看着宋烨君,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差点什么了,荆丞在这个桌子上不错,可柳挽、悦凉都没有在,鬼殿的六大府君也没有来。
    像是知道姜以忱在想什么,季轻墨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发梢,说:不用担心,他们想过的话这时候已经去世俗了,至于柳挽和悦凉,花园里有专门休息的地方,估计他们在那里看鬼造星星。
    姜以忱闻言,看了荆丞一眼,却见这只鬼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只是在动鼻子,姜以忱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荆丞的肩膀:我说片片,你闻过的东西都没味道了你让大家怎么吃?我看你现在也吃的差不多了,要不然你去花园跟悦凉和锦惠妃一起看星星吧,你不是最爱看星星了吗?
    大人,你是不是记错荆丞下意识反驳,又明白了姜以忱的用意,连忙改口,对对对,没想到地府还有星星,我一定要去看看!那我现在就去,大人、山主、夫人、殿主、老祖,我就先离席了。
    他还是懂事,知道桌子上的都比他官大,老老实实喊了每一个,除了靠在门口的宋烨君,不过宋烨君并不在意这些,甚至在荆丞走到他旁边的时候他还让了两步,让荆丞能够顺利出门。
    等荆丞离开了这里,宋烨君又咳了两声:好歹我也是地府府主,虽然资历比不上殿主和局长,但我们也是平起平坐的嘛,你们俩这么一直晾着我,是不是不太好啊?
    季轻墨瞥他一眼,没说话。
    姜云槐倒是稀罕宋烨君,宋烨君一来,气氛就要好多了,而且现在荆丞又不在,他实在不愿意和姜小可又闹起来,这孩子过年了还是要开心些。
    姜云槐冷哼一声:我旁边有空位你直接坐过来,又没人不让你坐,你自个儿守在门口不进来,还等着人请你吗?
    宋烨君耸了耸肩:我哪敢等你们请我,我就是等您这句话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宋烨君坐到了姜云槐身边并且给姜云槐比了个大拇指,被自己的子孙后代那么嘲讽现在还能平心静气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是真佩服。
    有鱼的气息!宋烨君盯着已经空了的盘子,他平生没什么喜欢吃的,唯一还算得上喜欢的就是鱼,只要是能吃的鱼,他都想吃,你们吃的这么快吗?!
    季轻墨扯了张纸给姜以忱,姜以忱擦了擦嘴,然后看向宋烨君说:太不巧了,我也喜欢吃鱼。宋府主来慢了一步,但凡你早五分钟,应该都还剩了一块。
    宋烨君想了一下,觉得就算是有剩下的鱼他也吃不到,一个二个都护犊子,别人都是一家人,就他是孤家寡鬼。
    我刚看见你们带了鞭炮和烟花,压个零点去放吗?
    姜榕没想到宋烨君还有这等兴致:地府也可以压零点吗?
    当然了,宋烨君筷子一放,地府有鬼造日月星光,当然也有时间。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我们吃完饭唠唠嗑就差不多零点了,到时候鞭炮一点烟花一放,多热闹啊!
    姜榕眼中亮了亮,像是找到了好伙伴:我也是这么想的!!府主你简直太对我胃口了,来来来,我们喝一杯橙汁儿吧?
    酒放在了灵局没有带过来,桌子上只有橙汁和可乐,当事人痛心疾首,想着就不该图方便直接放在灵局,就该拿回来跟他的新朋友宋烨君好好地喝上一杯。
    姜以忱的阴玉骨珠闪了一下幽蓝色的光芒,姜以忱不动声色把阴玉骨珠放在了手腕的下方,本来这样的场面他也是希望前辈们可以出来热闹一下的,但阴玉骨珠里住着的前辈并不肯出来,姜以忱跟他们心里沟通无果,索性就放弃了。
    这抹幽蓝色的光芒大概是前辈们觉得太吵了,给他提个醒。
    宋烨君大手一挥:没关系!我有酒!我的府邸里面埋着的全是好酒!平常我不怎么喝,但是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酣畅淋漓地喝一场!
    饭局进行到十一点半的时候,姜榕和宋烨君已经半醉了,覃悉月因为跟季轻墨谈论的那些事情没有喝酒的欲望,全程她连都没有碰一下宋烨君让鬼带过来的好酒。
    宋烨君盯着姜榕看:姜,姜小兄弟,你怎么还有□□?一二三四诶,你的脸好红啊,你是不是喝醉了?
    姜榕不甘示弱:我才没醉!我就喝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宋老兄你的脸也很红哈哈,让我看看,让我
    姜榕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覃悉月随手给了他脑袋一下,姜榕没什么反应,覃悉月又打了一下,姜榕抬起头,看了一眼覃悉月,迷迷糊糊地说:老婆,你打我干什么?我我没喝醉,嗝,我好高兴啊嘿嘿,咱们儿子,儿子长大了,你有没有有没有发现咱们儿子今天没有跟老祖吵架啊
    覃悉月不想听他这些:算了,你睡你的去吧。
    宋烨君这时候也趴在了桌子上,一副醉死的样子。
    季轻墨啧了一声,覃悉月说:等鞭炮烟花都放完我就带姜榕离开。
    姜云槐接着说:那我到时候带宋烨君回去。
    烟花是绚烂无比的,绽放在地府上空的时候引得很多鬼魂侧目,姜以忱听到他们欢呼过年啦,心里是来鬼殿之后前所未有的宁静。
    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可惜还有官肇初的事情要处理,那如果官肇初的事情结束之后,他
    姜云槐带着半死不活的宋烨君离开的时候,姜以忱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他一下,姜云槐便停下了步子,但是他没有转头,他听见他家小可宝贝对他说,
    你不用多迁就我,我也不是那么不喜欢你。
    第133章 贤安
    构筑的大型幻境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十分真实,姜以忱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却始终猜不出他们的服饰是哪个朝代的,似乎和历史上现有记载的朝代都不相符合。
    这里是什么时间?
    贤安,季轻墨说,一个仅存在了一百年,就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朝代。
    在东唐之前?
    嗯。
    姜以忱想也是,地府六大府君中生前大部分都是东唐的人,季轻墨是鬼殿殿主,自然是要死得比他们更早的。
    贤安王喜杀戮,因为这里是根据季轻墨对贤安的记忆构造出来的幻境,幻境里面的人看不到他们,想去王宫看看么?
    姜以忱的步子顿了一下,他不太了解贤安这个朝代发生的事,贤安的史料应该很少,短短一百年,很可能连史料都没有。
    姜以忱问:你在王宫长大吗?
    嗯,季轻墨说,我父亲是贤安的蛊师,贤安王十分看重他的能力,所以把他留在王宫。
    蛊师?这两个字算不上陌生,蛊术从上古时期就存在了,蛊师在贤安存在也是正常的,贤安王为什么需要蛊师?巩固自己的王位吗?
    培养自己的势力,季轻墨拉着姜以忱避开了不会撞到他们但是飞奔而来的马,马上坐着的是贤安王的儿子,公子留。
    贤安王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公子留在大街上肆意纵马,莫非这公子留想要篡位?
    我还活着的时候没打起来,季轻墨嗤笑一声,公子留生性愚蠢,让他篡位还不如当个闲散公子,不过是受人撺掇,被别人夸了几句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阿忱,想看看公子留怎么作死的吗?
    姜以忱抿了抿唇:可是我想看你,不想看公子留。
    公子留篡不篡位,怎么篡位,落得了什么样的下场都跟他没什么关系,贤安于他来说本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是因为季轻墨才让他和这个没有被记载过的朝代有了联系。
    所以他只想在这里了解季轻墨的生活,不想了解其他人。
    季轻墨轻声笑了笑:好,那就带你去看看我吧。
    本来还想等姜以忱适应一下这里的风气,但姜以忱不想长留,那就不留了,早早让他看清楚自己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小时候成长的环境特别无聊,今年我应该十五岁,走吧,带你去看看。
    季轻墨那时候还不叫季轻墨,叫季恍。
    季恍虽然跟着他父亲季承懦住在王宫,但他是蛊师的儿子,王宫里很多人都怕他,所以季恍没什么朋友,季承懦住的地方跟贤安王的房间很近,季恍就住在季承懦旁边。
    他虽然十五岁,但季承懦并不怎么管他他自销就不太喜欢蛊术,在这上面也没有天赋,他母亲早夭,季承懦自诩对他母亲一番深情,所以不论私底下找过多少女人都没有给她们名分,就算有的生下了孩子也一样。
    季恍虽然没有天赋,但却是季承懦唯一承认的儿子。
    他住的地方好歹在王宫,就算再简陋也还看得过去。
    姜以忱和季轻墨到房门口的时候,季恍站在院子里那棵槐树下,斜仰着头看着天空。
    季恍这时候大概在想如何博得季承懦的喜欢。
    你不叫季轻墨么?
    季轻墨微笑着摇了摇头:季恍。季轻墨这个名字是我入了地府当了鬼殿殿主之后给自己取的。
    姜以忱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叫季恍,字轻墨。
    季轻墨摸了一下他的头:我没活到加冠之年。
    风轻云淡一句话却让姜以忱心里一痛,他咬了咬下唇,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安慰季轻墨。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季轻墨把人拉到自己的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这也不算什么伤心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其实也记不太清了。
    姜以忱不信。
    他知道根据记忆建造出来的幻境,如果季轻墨真的记不太清,这些场景应该是模糊的,而不该这么清晰。
    季承懦来了,季承懦过来干什么,季轻墨清清楚楚,可他却想要把姜以忱的眼睛蒙起来,不让他看到这些,季轻墨按捺住自己的想法,轻声笑了一下,就把姜以忱放开了,好好看着。
    季恍,季承懦站定到小季恍的面前,你跟爹过来,爹有事情要交代你。
    季恍生性温顺,除了蛊术之上,从不忤逆季承懦的话,他乖乖地跟在季承懦身后。
    姜以忱能感觉到季轻墨看这一切的时候心里什么波澜都没有,但他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小季恍没有活到加冠之年呢?
    季轻墨察觉到身边小朋友的兴致不高,拉住小朋友的手腕就跟上了季承懦的脚步:跟上去看看吧。
    贤安的民风很奇怪,季承懦带季恍离开了王宫,一路上姜以忱看到了大街上很多人打群架,也没有人去劝架,周围甚至全是看热闹的。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据我所知,法制从夏朝就开始了,为什么贤安是这样的?当众打架,抢人东西都不会受到惩处吗?
    不然你以为这地方为什么只存在了一百年?季轻墨嗤笑一声,贤安王靠蛊术得人心,民众什么样的都有,如你所见,这里就是这么乱,灭亡也正常。
    姜以忱不说话了。
    他们一路跟着季承懦,只见季承懦把季恍带到了一个林子里,林子里到处都是毒虫,姜以忱听见季承懦对季恍说:我知道你在这上面没天赋,爹也很少逼你做这些事情,但你是我季承懦的儿子,合该成为最厉害的蛊师。贤安王残暴,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死,到那个时候你就要自己一个人生活,需要自保能力。
    季恍低着头:爹打算让我在这里呆多久?
    他很乖,说话也是软软糯糯的。
    最多一个月,季承懦样似疼爱地摸了一下季恍的头发,说,一个月后,爹就会来接你。如果这次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那爹以后就不逼你了。
    季恍心思纯净,季承懦这么说,他就信了。
    季承懦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似乎这个儿子于他来说可有可无。
    姜以忱捏紧了拳头,却被季轻墨的手包住了:我在这里待了两年,性情大变,变得肆虐残暴。你这样的小朋友还是不要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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