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也就是从其他的师兄那里领一点仙法,便在昆仑山中和许多阐教弟子一样修行了,别说面见天尊,就连玉虚宫都不得未召而去。
    如此一来,原本二人都属于那种资质不太好的,就更加修行艰难,别说成为阐教金仙了,就连太乙天仙境界都远远不到,不过是刚刚成为太乙真仙罢了。
    这个修为看起来很高,放到人间也是非常无敌的存在,但在金仙如云,太乙天仙不如狗的阐教,二人的修为连许多七八代弟子都不如。
    唯一一点,就是辈分很高,在昆仑山中算是一等一的了,只是修为不济,时常被那些三四五六七八代弟子们戳背脊骨说些脏话。
    “师弟说哪里话,你我可谓是同甘共苦,人族早年便拜入了老师门下,只是一直郁郁不得志,资质又不及其他师兄,才一直在这昆仑山中苦苦挣扎。若是师兄得了师尊眷顾,自然也会拉你一把。
    申师弟你虽然和我一样资质奇差,但修行之路还很漫长,不要失去了本心,总有机会出人头地的,到那时候,你我便能携手共进退,为阐教立下一番大功也说不一定。”
    姜尚面色忠厚,说话很板正的样子,虽然这里没有外人,但他还对葛衣道人拱手行礼,只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一番直言直语,让葛衣道人在爽朗的笑意后面,藏着一些烦闷。
    这虽然都是事实,可师兄你也真是直言不讳啊。
    姜尚说完,便去沐浴更衣,随后唤来了坐骑,在昆仑山众多郁郁不得志的弟子们羡慕嫉妒恨注视之下,飘然去了三十三天外的玉虚宫。
    葛衣道人申公豹一直目送姜尚失去了踪影,才有些懊恼,脸色数变,却是暗忖道:“论资质,论为人处世之道,我申公豹哪里不及姜子牙了,大家都是太乙天仙境界,都在这昆仑山中苦苦挣扎,如今你去了玉虚宫,却让我在这里等着被你提携一把,真是晦气。”
    放到平时,申公豹自然会和姜尚处好关系,其他的阐教师兄个个眼高于顶,就是相逢遇到了,躬身行礼对方都未必理睬自己,也只有姜尚和他苦命相连,一直在这昆仑山中苦苦挣扎,如今姜子牙一飞冲天,被元始天尊单独召见,就更加显得申公豹落魄不堪。
    “唉,真正是念头不通达了,还是下山去人间转一转,找些乐子才是。”
    申公豹越想越难受,仿佛已经看到了元始天尊在玉虚宫点化姜子牙,让他一夜之间从太乙天仙的境界成为了太乙金仙,从此之后和那些金仙师兄称兄道弟,情意绵绵的样子,便觉得心头一阵阵心悸,痛不堪言。
    “姜师兄,说好不离不弃,你却独自一人去了玉虚宫。”
    申公豹也唤来了坐骑,下了昆仑山,便朝着人世繁华而去,不多时便到了一处知名酒楼,只是客满为患,唯独在三楼的临窗雅座有一个位置。
    那里已经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灰衣道人,正在独自品酒,面前摆了一桌大菜,看的成日在昆仑山被姜尚说的头痛不堪,只能跟着他吃素的申公豹痒痒不已。
    原本想换个地方,结果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唤。
    “道友请留步!”
    怎么说呢,这一声呼唤,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只是那一瞬间就让申公豹停下了脚步,他也不知为何就停下了离去的脚步,转过了身,却是见到那灰衣道人站起身来,朝着自己一拱手。
    “相逢便是有缘,吾观道友极为不凡,定是那有道高人,愿以这一桌珍馐酒食相赠,可否赏个脸面。”
    那灰衣道人说话不卑不亢,但一来嘴里说的话让申公豹听了很舒服,明知道是他是恭维之词,自己也从未见过,但却是总觉得他说的像那么回事儿。
    正好姜尚去了玉虚宫,这件事情令他烦心不已,见这灰衣道人如此爽快,也就轻哼一声,走到了主座坐下。
    “不错,算你有些眼力。”
    申公豹虽然身为太乙天仙,但基本是靠着阐教门下弟子这个身份躺上来的,论道法神通,论神机妙算,就连姜尚都比不过,当然,他觉得自己还是超过姜尚许多的。
    但他一直在昆仑山中待着,也不太清楚这天地间的修士深浅,一眼看去觉得灰衣道人也差不多有仙人的境界,便觉得和他喝酒不算辱没。
    “好酒解千愁,来,喝!”
    那灰衣道人也不多说,爽朗一笑,提起了酒壶就给申公豹倒了一杯,和满桌的大鱼大肉凡间饭菜相比,这一壶酒却是颇为不同,让申公豹闻之变色。
    “好酒,好酒,真真是天地间难得的好酒!”
    这酒喝下去,比昆仑山自产的琼浆玉液实在是强了太多了,一杯下肚,申公豹便觉得心中的豪情万丈又飙高了许多,几杯下肚,便已和那灰衣道人称兄道弟起来,推杯换盏之间,好不痛快。
    第396章 点化申公豹
    两壶酒下来,申公豹便觉得这灰衣道人着实投缘,不但说话中听,还每一句都似是说到了自己的心坎儿上。
    对方那种不卑不亢的神态,话语不多,既不打探自己的来历,也不问出身,就连申公豹已经被姜子牙轰炸了数百年的谈经论道也没有发生,仿佛只谈风花雪夜,不提岁月沉重一般,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天下间的趣事。
    边喝边聊,申公豹原本还有一些戒心,也渐渐放下了。
    那种一壶酒预见知音的感觉,顿时让申公豹有相见恨晚之感。
    “这灰衣道人和其他的炼气士却是相差巨大,颇有不同之处啊。”
    申公豹也偶尔会偷摸下山享受一番人间的繁华富贵,自然是什么人都遇到过,平日里在昆仑山虽然苦了些,但大家论道,或者受昆仑山普通修士的阿谀奉承倒也是常有的事。
    一般来说,身为阐教弟子,虽然修为只是太乙真仙之境,但沾了阐教的光,又是道门二代弟子,光是这身份就能碾压天下间无数的仙人了,就连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天庭,也是不敢对他们有丝毫不敬。
    但是,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喜欢谈论你师从何人,出自何教门下。
    如果是平日里,申公豹自然恨不得在背上贴着‘阐教高徒’四个大字,让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是阐教的有道仙人,然后成为众人的瞩目焦点,被大家阿谀奉承。
    然而,今日姜子牙单独被召去了玉虚宫,却是让他心里窝了点火,倒也不是太严重,但就是不爽。
    “唉!”
    最终,酒喝到了高兴处,还是申公豹自己叹息一声,暴露了心头的些许不爽。
    “道友为何无故叹息,可是这酒食不对胃口了?”
    灰衣道人见状,却是从容笑问道。
    这灰衣道人,自然便是云苏所化的分身,只是这其中的因果天机都被他设法掐断,别说申公豹这样普普通通的真仙,就算是圣人望向这一方城池,也能被他蒙混过关。
    两百年来,云苏反复推衍,发现作为变数闯入西游世界的自己,虽然不是西游圣人,看起来有点步履维艰,但在各位圣人一起扰乱天机,外加他本身所学所会极为特殊,又是天地间最大的变数,所以只要自己不作死,稍微低调一些,此等浑水摸鱼的事情,还是安全无比。
    “非也,非也。”
    申公豹原本想伸手拿酒壶倒酒,却是觉得心中有一股压抑了许多年的烦闷感,憋屈的不行,竟然直接提着酒壶,就狂饮起来。
    这一口气就没停下来,一大壶酒下去,饶是他有仙人之体,也有了七八分醉意。
    “道友只管喝便是,这酒也不稀奇,贫道那秦山洞府里还存着不少。”
    西游天地的地理水文,自然和古地球时不一样,但是大唐上国依然定都在了神都长安,而长安城外八百里便是绵延不绝的秦山山脉,大小修士不计其数,仙神妖魔鬼怪都有,最强的也有太乙金仙的境界。
    昆仑山虽然是天下神山,人间仙境,但凡人稀少,附近城池也不多,申公豹下山之后,倒是基本都来这长安城中寻觅酒食。
    当然,这凡间酒食对于申公豹这种在昆仑深山中一次苦修便是数百年的仙人而言,并不是果腹之物,不过是一种享受和猎奇,也是躲避修行的一种方式。
    不过这一桌的饭菜虽然只是凡间的美味佳肴,但酒却是实打实的仙酒,云苏用上了一些葫芦仙酒的酿造手段,只要年份够的,就算是太乙金仙也能醉倒。
    “好酒,好酒,道友这酒可有什么名头?”
    申公豹既然喝到位了,顾忌也就没那么多了,先是随口问酒的事情,接着又顺便问起云苏的道号来。
    云苏一边从容地给又拿出了四壶酒,一边自述家门。
    “在下道号清平,先前只是这长安中的一个苦命读书人,后来却是机缘巧合得了仙人梦中点化,便一直在秦山之中静修,偶尔来长安城打一下牙祭,不过是一介散人而已。此酒名为神仙醉,乃是我以琼浆玉液为水,秦山百果为糟,学那灵猴酿酒之法,自己私酿一点解馋。”
    云苏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这些事实是由他安排好的,就算去查也是滴水不漏。
    果然,申公豹虽然酒意上头,但心头却是运起了卦算之法,发现眼前这清平道人确实是长安城的书生出生,隐修于秦山之中,时常来长安中混迹酒肆。至于仙人点化这种事情,就更加常见了,几乎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类似上演,因为仙人神人都太多了,点化几个有缘人,显现仙威神迹,是很多神仙争先恐后去做的事情。
    这下,疑窦尽去,申公豹醉意上头,就开始有些口无遮拦了。
    于是,云苏就听他抱怨起山中的苦修生涯来。
    故事中,申公豹有一个强大但却仙踪难觅的师尊,还有一个虽然心地不坏,但为人迂腐,做事僵化,墨守成规的师兄。
    这位师兄虽然修行艰难,有时候一两百年苦修下来,居然不进反退,但他不但自己没有放弃修行,反而天天拉着申公豹一起苦修。
    “想我堂堂真仙,居然在那茅草屋中与他一起形影不离,餐风露宿一般,滴水未进,足足苦修了五百年……”
    申公豹的话语中,那位师兄人倒是不坏,还总是想帮助申公豹,但每次都是适得其反,弄得他不胜其扰。
    很快,云苏的脑海中就浮现了一个白衣老道,资质奇差,平日里话痨一般,但又规矩甚多,心地善良但做事却极为迂腐,并且还有点心直口快,说话做事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尤其是遇到眼前这个虽然还没有天生反骨,但却注定命中带祟的申公豹时,几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却一起修炼了无数万年。
    回忆这种事,往往是越说越痛苦,言语自然也是越来越偏激。
    云苏虽然略施小计,只是手段太高明,就算申公豹酒后回想起来,也不会觉得突兀,只觉得是自己下山之后,如往常一般来了长安,就巧遇了这位清平道人。
    但是,云苏并没有挑拨离间,也没有顺着申公豹的话,去指责那位师尊和师兄有什么不是,反而言语间多有开导。
    比如,当申公豹终于说到师尊单独召见那位师兄时,云苏便心里一动,知道果然不出所料。
    姜子牙和申公豹二位,在西游天地不但存在,还真就是在阐教的昆仑山中苦修。
    原本,如果封神量劫上演,这两个在修炼上连战五渣都算不上的阐教二代弟子,早就该下山去推动量劫了,舞弄一时风云。
    结果,封神量劫没有上演,而这两人又是属于那种特别古怪的命格,一般时候没有什么用处,但一旦有天地劫数,或者大事件来临,他们就很容易成为有影响力的棋子。
    一百多年前,云苏意外窥到姜子牙和申公豹的存在后,便知道又发掘了两个好棋子,当然这两个好棋子未必是他这一方的,但在这一次西游量劫中,绝对是能起到四两拨千斤,极有神效的棋子。
    阐教自然不会养闲人的,尤其是玄门二代弟子,这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以姜尚和申公豹的资质,如果不是有这种古怪的命格,能在阐教混个七八代弟子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
    然而,阐教却是将二人在昆仑山放养至今,直到近日才招了姜子牙上玉虚宫面圣。
    “申道兄,吾常闻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云苏这次没有继续笑而不语,先是劝了一番,接着就鼓吹起了天降大任的那一套。
    可别说,这一套理论也许别人听了会有想打人的冲动,尔乃何人,骗子吧!
    但是,申公豹却听的很舒服,仿佛觉得这话里说的就是自己。
    “想我申公豹自人族早年便得到了师尊赏识,成为了玄门响当当的二代弟子,那是何等风光……”
    申公豹不禁回想当年,那真是风光亿万丈,即便是人间帝王见了他,也要行跪拜大礼,后来虽然在昆仑山修行艰难,但如果不是姜子牙的出现,通过无数万年的相处,反反复复唠叨,最终击溃了他心中的幻想,他甚至一直坚信自己不过是暂时蛰伏罢了,说不定有朝一日圣人一道神谕下来,自己就不得不出任什么天庭帝君,或者是俯瞰亿万里的阐教金仙,开山立府,成为一方仙祖。
    是啊,莫不是天将降大任于我申公豹,先前的种种,不过是考验而已。
    申公豹也不傻,他之所以愿意被姜子牙扯着在昆仑山一年又一年的苦修,就是还知道轻重。
    整个阐教,不说圣人教主了,金仙如云,天仙不如狗,真仙满地走,普通的仙人在阐教门下只能做那摇旗呐喊的小卒子。
    申公豹既然不蠢,自然是心里着急,没有安全感。
    严格来说,不是比某些师兄差,他和姜子牙的修为,甚至连很多师侄,甚至是师侄孙一辈的佼佼者都不如。
    原本只有姜子牙修炼着修炼着就倒退了,结果他发现,自己偶尔也这样。
    他也曾经厚着脸皮向一些阐教师兄,甚至是师侄请教,结果却是让他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此时却是被云苏说了出来。
    “贫道会一门相面之术,一旦遇到那命格金贵之人便会有所显现,而若是遇到似道友这般的有福真仙,更是如星辰一般璀璨,你便是离的十里外,也难逃我这一双眼呢。”
    云苏一边笑着,一边指了指窗外的长安市井,仿佛要印证什么。
    申公豹原本就沉浸在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说法之中,又听到他提及自己是有福真仙,不由一惊。
    这有福二字,可是阐教的一些金仙也如此说过的。
    “道友不信请看,那挑着柴垛之人,便是有福之人,不出三代,便有金甲加身,领军拜将之子嗣……”
    云苏随口指了十几个人,每说一个,申公豹便略一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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