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山槐老道闻言,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反驳,显然是默认了云连散仙的话语。
    “我看看吧。”玉宸伸手接过那图录,看了第一眼就是面色微变,那图录内一道道或明或暗,像是蛇影的神纹和巫文,对他而言简直不能更熟悉。
    在玉宸认出这些神纹和巫文的瞬间,那些蛇影立刻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遍布在图录之上,互相独立,又互相叠加,联系冥冥之中的一点气息,化作一道生有九首,浑身青绿,蛇皮而虎斑的巨大虚影。
    ‘属于相繇的祭文啊!’
    感受到对方的力量降下,玉宸可不敢打压,现在白鹿岛下可还有着这位的神性,真要是让这虚影成型,清琬三人那边的局势立马倒装。
    心中叹了口气,玉宸屈指一弹,一道灵光顺着联系,逆流而上,同那巨大的虚影撞上。
    相繇借着祭文和自身,冥冥之中一点联系,降下的力量,顿时停滞在半空中。九首游走,最大蛇头停在玉宸打出的那一道灵光面前,赤红色的蛇瞳,倒映出玉宸的面容。
    “你的气息让我感觉到熟悉!”
    相繇的声音在虚空之中传递,他盯着玉宸,蛇瞳中流淌着近乎实质的凶恶诡异气息,强烈的杀意及吞噬的欲望又隐藏其中,让任何和其对视之人,都会感觉到畏惧。
    “是我解析了祭文。”
    玉宸随口解释了一句,正打算在说些什么,便被相繇打断:“不对,不单单是祭文的原因,你应该阻止过我脱离封印的举动。并且,你同我应该还有其他的联系才对。”
    说完,相繇又是盯着玉宸看了好一会儿,慢悠悠道:“你清理的很干净,我看不出来,但需要清理道这种程度,你的来历也就只有哪几种。是我血脉的后裔,还是夺去了我力量的修士?”
    蛇瞳之中些许灵光闪烁,展露出此刻降下的相繇力量,并非单纯的莽夫,他的智慧不一定比那些同境界的修士差。
    玉宸嗤笑道:“二者有区别吗?”
    “自然有区别,前者背叛自身血脉,背叛作为祖先的我,罪不可赦。后者,若是原因信奉于我,我还是愿意原谅他的鲁莽,甚至给与一定的恩泽。”
    相繇中央的蛇首降下些许,同玉宸靠的更近:“修士,做出你的选择吧,是选择作为成为我的眷属,还是同我敌对。”
    “哈哈哈!”
    玉宸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着相繇的虚影,问道:“我记得你已经被大禹王封印在众帝之台下,现在能够分出这点力量,已经是极限了,还想要真的归来不成?”
    “无知!”
    虽然清楚玉宸是故意激怒自己,想要套取更多的信息,但作为凶神的相繇,显然无法接受自己被人如此看待,他冰冷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大禹那家伙,虽然将我封印,但他无法杀死我,而众帝之台的力量正在不断衰退。所以,你真的以为我的力量只有眼前这一点吗?”
    话语落下,边上八个游走的蛇首同时将巨口张开,一股股冒着气泡,或黑、或红、或褐、或紫的浊流,从中喷吐而出。
    这些液体在半空中交织、融汇,化作最为猛烈的洪流,将玉宸的身形彻底淹没,恶臭毒雾蒸腾而出,遮蔽了玉宸对周围的感知和灵觉。
    那八个头颅在喷吐出毒液之后,迅速干瘪枯萎,化为一点点灰烬飘荡解体,好好的九首蛇神,便只剩下了中央一个脑袋。
    并且,原本巨大的虚影也是萎靡了不少,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二的长度。
    牺牲大半力量的相繇,没有久留,化作一道流光继续向下飞去。
    被困在毒液当中的玉宸并没在意,只是重新化作一道灵光,而后灵光一转,又是化作一柄尾端带有莲花状风车装饰的剑器。
    莲花状的风车缓缓转动,清风卷起一缕无形的剑气落下,后发先至,追赶上相繇的力量,将其一份为二。
    被切割的相繇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看着那莫名有些畏惧和熟悉的剑气,忍不住开口:“这股力量……”
    剑器重新化作玉宸的虚影,将一分为二的力量拿在手中,轻声道:“抱歉啊!谁让我是罪不可赦的那一种,所以麻烦作为先祖的你,就不要再出来吓人了,好吗?”
    说完,玉宸将手中的力量又是分成四份,其中其中带有灵性的部分,大约占据主体的五分之一,被直接碾碎,查看内容。
    但很可惜,相繇灵性的反应,比玉宸快了一线,在他被斩断的瞬间,已经开始自毁,玉宸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
    带有相繇气息最重的部分,被玉宸收入手中,方便后续推演或者诅咒。
    气息最稀薄,大约占据整体不到十分之一的部分,被他送入落入白鹿岛,稍稍强化了一下底下九婴的力量,借此提醒清琬三人需要多加注意。
    最后,大约六分之一的力量,被玉宸重新注入图录之中,让失去力量的祭文,恢复原本的模样。
    当然,这一篇被修复后的祭文,同先前还是有所差别,玉宸修改了部分内容的顺序,若真的有人拿着这祭文去祭祀,对被封印的相繇来讲,算是弊大于利的一种情况。
    从玉宸拿起图录,到相繇降下的力量被分割再利用,期间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山槐老道、玄台水仙三人的眼中,玉宸拿起图录,上面的巫文和神纹散发出古老、神秘的气息,而后有迅速沉寂下去。
    “如何?道友可解析出什么来?”山槐老道有些紧张的看着玉宸。
    “这是一篇五帝时期,祭祀相繇的祭文,其中蕴含着少许相繇的神力,能够通过祭祀,同相繇产生一定的联系。当然,大家都知道,相繇被大禹王以众帝之台封印,哪怕有了联系,也降不下多少力量。所以……”
    说着,玉宸将图录还给山槐道人,语气不由放缓了一些。
    “这样吗?”
    山槐道人叹了口气,接过图录看了看,有些认命道:“我原本想着,哪怕和祭文祭祀的神祇已经死亡了。我也能够通过学习祂的名号,在符文一道上更进一步。但,既然是被封印的凶神相繇的话,我觉得图录这样没有反应,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其实,这东西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
    看着山槐道人的样子,云连散仙也不大好受,他开口安稳:“平台上不是也有人收购这些东西,你这祭文虽然不能用,可毕竟是五帝时期的东西,价值不会太低。”
    第六百六十七章 推测
    “希望如此吧!”
    说着,山槐道人又是长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不过,这一位终究积年修士,很快有调整好心态,同玄台、云连说了两句后,便自行离开。
    玉宸也是找了个理由,独自找了个地方,以手中相繇气息,默默推算其变化。他的手指上浮现出一个个大大小小,散发着古老、神秘的巫文、神纹,扭曲周围的现实,遮掩其气息,让他能够隐晦的观察过去已经发现的事情。
    在隔空洞见的加持下,玉宸能够观望到许多隐藏在虚空之中的秘密。
    比如现在,玉宸便借助相繇的气息,在大陆上发现了一处隐蔽的洞天。这一方洞天内乌云密布,无边无际的铅灰色云层一重又一重地堆砌起来,笼罩虚空,让人看了不由有些压抑。
    伴随着雷霆的闪过,暴雨倾斜而下,冲刷着周围的土地,污染泥土和草木,汇聚成一道道好似巨蛇一般的浊流。唯有八座色泽各异,巍巍然如高山耸立的土台,依旧伫立在暴雨之中。
    土台按照八卦方位排列,表面刻满符文,中央供奉着一个个书写神名的玉牌,绽放无量光辉,化作光柱连同天地,恰似八根镇压乾坤的天柱,稳定洞天的虚空,压制着洞天内的存在,阻拦浊流彻底汇聚。
    可慢慢的八座土台之中,两座土台的光辉逐渐暗淡,丝丝缕缕稠腻且散发五彩光泽的瘴气烟岚从土台下方升起,环绕在土台周围,腐蚀大地和光辉。
    隐约之间,似乎可以见到半条巨蟒从这两座土台周围的浊流之中探出,环绕光柱之上,从虚空之中吸纳着什么。
    玉宸没有深入观测,他清楚自己现在的“距离”正合适,再近一些,便有可能被相繇透过时光,发现自己的踪迹。
    他回忆祭文之中的记载,明白了相繇力量变化的原因。
    当初,玉宸遨游宙光长河之上,便因为主世界出现细微波动,使得未来出现变化,引起宙光长河潮汐,将玉宸和七色鹿甩入九品位格体系世界之中。
    而当年的变化,便是有人从道则法理入手,修改了世界风向流速,进而影响中土未来数十年甚至数百年降水问题。
    让中土未来数百年的降水和日照都会受到影响,出现大旱和大涝现象。
    而相繇权柄之一便是洪涝,在主世界,相繇甚至可以算作是洪涝概念的具现,是一尊近乎不死的古神。
    当年大禹王之所以没有诛杀他,便是因为单靠他自身的能力,不足以真正意义上诛杀相繇。
    将自身同洪涝概念高度重合的相繇,不是因为特殊原因,或者死在特殊的神器、兵刃之下,哪怕被人挫骨扬灰,也能够从洪涝的概念中慢慢回归。
    所以,大禹王才会选择以众帝之台将其封印,而后引导他将力量分散到一个个后手当中,一点点的切割他对应的洪涝概念,最后再彻底将其诛杀。
    现在,伴随着中土未来大旱大涝的情况,相繇身上的力量正在得到些许加持,加上众帝之台中,有人的力量开始削弱,便造成相繇能够调动的力量不断上升。
    再深入探究一下根本。
    当今中土的执掌者,夏朝的君主,位格等同于神道帝君,加上其能够,直接通过五帝,对天地进行祭祀,仅计算位格的话,在主世界的神道之中,唯有天帝和五方上帝等少数最高位神祇才能压其一筹。
    而中土的概念,对于夏朝君主而言,类似于神祇的神国。
    却被人干涉了内里的降水和日照。
    无不表明五帝失和,天帝插手。
    这么换算下来,相繇也算得上是得到天帝的加持。
    ‘不过,中土的降水只能够减少,无法增加。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算得上是最适合诛杀相繇的时间点。’
    ‘按照当初华光的推测,中土的降水被定在了一个值上,从中土外调取水源还好,只是会让中土其他地方的降水减少,确保每年降水量在这个值内。可一旦从中土内部摄取水源,在这水气离开中土内部循环的一刹那,整个中土降水的数值最高点就会下降,直接导致降水量进一步减少。具体表现是一些降水的地方,降水量的减少,或者是一些干旱的地方水汽蒸发速度提升。’
    ‘若是真的让中土陷入长久的干旱之中,相繇的力量也必然陷入底端,加上这些年的消磨,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将其彻底诛杀。毕竟,干旱的未来,算得上是天帝的命令,那么受到波及的相繇,也算得上是被天帝责罚。’
    ‘在神道之中,这样的情况,等同于相繇具有的不死性,被天帝拥有的更高位权柄压制,难以发挥全部的功效。而这个时候,也是有人在诱导相繇将自身的力量分散出去。作为被诱导的对象,相繇也没有选择的权利,他若是不趁着自己力量增长的阶段,挣脱束缚,那么在大涝渐渐消退,干旱大面积扩散之后,他便只能任人鱼肉了。’
    在这一瞬间,玉宸想了许多。
    五方上帝失和,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是谁和谁产生了根本性的冲突?若是假的,他们又为什么这么做?
    其次,人族之中是否有人同天帝合作?
    相繇算得上是洪涝的具现化,若是有人为了安稳,向洪涝发起祭祀,从某种角度而言,也是针对相繇的祭祀。
    若是人族内部有人借此生事,未必不能够强化相繇的力量。
    而相繇的强大,则会带动中土洪涝的灾情,相繇若是出来,更是对中土,或者说是夏王朝的一次极大冲击。
    一个不好,正处于风雨飘摇之中的夏王朝,很有可能会因此走向末路。
    最重要的是,类似的存在,在中土之中并不在少数。
    他们大多是在人族兴起的过程中,被诛杀或者封印,若是真的有人打算借助他们的力量,针对夏王朝。
    又不知道有多少类似的存在,会从死亡,或者封印之中重新走出来。
    玉宸慢慢的低下头,在心中暗暗叹息。
    第六百六十八章 赤烛
    相繇降下力量的时候,东海之中一些道境的修士或多或少都有所察觉。
    居住在东海蓬莱岛,紫光竹林中的东辰君是所有人中看到最多的一个,他在知晓力量来源的瞬间,便看向中土方向,目光变得有些深沉。
    ‘古神开劫吗?’
    作为能够坐镇蓬莱岛的道境修士,东辰君成就道境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道行却绝对不算弱小,加上蓬莱岛的特殊性质。天地之间,除去天帝、五方上帝等极少数神道帝君外,没有人能够在东海稳压他一筹。
    只要他愿意,整个东海境内,除去东海龙宫等极少数地方外,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这位仙道大能。
    ‘不知道,这一次,我们能不能挣脱当年大禹王留下的后手。’
    东辰君看了看身前的小池。
    那池塘明明不大,却给人一种蕴含万顷碧波的奇妙感觉。
    凝神看去,可以见到有金鳞、白鲤在水中游曳、赤鱼、青蛟上下腾跃,灵龟、鳌鱼潜伏碧叶之下,莲华绽放,花瓣中点点玉露转动,重重瑞气,道道宝光,映照出万千妙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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