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嘛,吓死我了。夏语眠一进家门就看到沈青黛趴在沙发上,一只手自然地垂着,死气沉沉的,我差点以为你翘辫子,准备报警了。
    沈青黛轻哼一声:你送我的乌龟翘辫子,我都不会翘辫子。
    听她这语气,乌龟应该养的挺好的。
    放下课本和包,夏语眠倒了杯水递给她:你什么情况啊?
    沈青黛坐起来:遇到不擅长的麻烦事,想直接摆烂。
    跟贺焰有关?
    你别这么看着我,他是你名义上的老公,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别我去!夏语眠猛吸一口气,瞪大了眼睛,不会是你们的婚姻出现危机了吧?他出轨还是你出轨?
    ?直直盯着夏语眠,沈青黛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你怎么知道,变成了我真是服了你这想象力了。
    她抿了下嘴角,是出现危机了,但不是出轨。
    那你们是不和,要离婚?
    没有。
    摸摸下巴思忖几秒,夏语眠喃喃道:如果不是这个方向老婆,你不会是心动了吧?小鹿乱撞撞死了那种?
    这下沈青黛彻底不说话了。
    她想否认,但某种程度上,她又很难否认。
    她所有复杂情绪的来源在于那个吻,在于当下,贺焰不在身边的时候,她的确不会想他,但只要他出现,她全部的感官调动都会在瞬间聚集,好像只能感知他。
    原本觉得这场婚姻是有名无实的丧偶式婚姻,她不会有任何损失,还能平息家里长辈的心情。而最开始,他们也的确很少见面,每次见面间隔时间都很长。
    没想到,因为工作的这半个月,她看到了他平时见不到那一面,了解他的工作,更是了解了某些部分的他。
    曾经在硝烟里做战地记者,为了保命摸过枪,练过格斗,却也因为那些枪林弹雨,在她的脑海里烙下了很多难以磨灭的印记。
    所以当他注意到她几不可察的手抖时,注意到她身上每一个细节的伤口时,向她靠近几步又等着她往前走时。
    她就已经动摇了。
    唉,你终究还是成为了别人的老婆。见她走神,夏语眠连声感慨。
    沈青黛回神,没搭那句腔:今晚吃什么?
    夏语眠:订外卖吧,我懒得出门。
    说着就放下水杯,歪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开始浏览外卖页面。
    沈青黛扫她一眼:你也开始摆烂了?
    别提了。夏语眠满脸生无可恋,陈望他们班班主任休产假,我这周开始做代班班主任。
    沈青黛:我该说恭喜吗?
    夏语眠哼哼唧唧:可别恭喜我,这福气我不想要。现在这些小孩太早熟了,接收的东西特别新鲜,根本管不了。我中午还特地买了一罐黑芝麻,避免被折磨得疯狂掉头发。唉,我今晚一定要好好吃一顿。
    夏语眠口中的好好吃一顿,无非是忽略卡路里满足嘴馋罢了。火锅、烧烤、小龙虾,除了这些也没别的。
    顺手打开电视,找了部综艺,沈青黛帮夏语眠整理茶几上的东西,铺开一层锡纸。
    她果然点了小龙虾。
    懒得出门,你也不嫌懒得剥。沈青黛放下餐盒随口道。
    夏语眠摆摆手指:吃东西我从来不嫌麻烦。说着递给沈青黛手套,坐下,你跟我讲讲呗,特警训练基地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还行吧,挺酷的。
    那你和贺焰呢?
    她就知道。
    绕来绕去,话题的中心总会有某个时段是关于他的,毕竟他现在,的确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见沈青黛不吭声,夏语眠倒了一杯气泡水给她:我见他的次数不多,上次同学会算比较深刻,虽然我当时醉得神志不清,但他看你的眼神真的有点东西。
    说起这件事,沈青黛偏头看她: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同学会?
    轻咬下唇,夏语眠眨眨眼,懊恼半秒又显得可怜巴巴,觉得自己是直接身先士卒了。
    这段时间她没少从乔芊子那儿得知一些实时分享,但隔着屏幕全靠脑补也不尽兴,她还是想知道沈青黛的想法。
    算了,舍不得自己套不着糖。
    她竖起三根手指,一脸正经:上次那种事真的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保证。我知道我要是出什么事,你肯定特别难受,虽然总是开玩笑,但我真的不想在任何瞬间成为你的负担,我只想做你的底气。
    怕沈青黛不信似的,她凑近了点,跟她撒娇,我知道你爱我,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沈青黛瞥她:知道就行。
    夏语眠却捂住小心脏:唉,沈青黛,你这样不好啊,你都结婚了还勾搭我,我对你根本没有抵抗力,会出事的。
    沈青黛嫌弃地撇嘴:行,我不爱你了。
    那不行,你必须爱我。夏语眠笑眯眯把剥好的虾喂给沈青黛,说句实话,你难道不觉得贺焰有两幅面孔吗?在你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不一样,他双标!
    沈青黛:展开讲讲。
    夏语眠:我感觉啊,对别人他是那种有种你试试,对你他是姐姐,你不想亲亲我吗,这样。
    闻言,沈青黛倏然愣住。
    台词太耳熟,她几乎恍惚,不久前,她的确从他的嘴里听到过这样的台词。
    咳了一下,她敷衍地把手里的虾尾塞进夏语眠的嘴里:吃你的虾。
    夏语眠真就没再说什么,边剥虾边看综艺,笑得东倒西歪,时不时和沈青黛分享综艺里的高光时刻,沈青黛也会回应。
    吃到一半,沈青黛从身后沙发缝里掏出手机,才看到贺焰发给她的消息。
    贺焰:【键盘,榴莲,搓衣板。】
    沈青黛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回复:【什么?】
    那端的人跟守着手机似的,秒回:【你挑一个,我去买。】
    沈青黛不解:【买这些干嘛?】
    贺焰:【气得你都不回家了,我想想办法。】
    沈青黛:【我气什么?】
    贺焰:【我亲你了啊。】
    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沈青黛压了压心绪,端端正正地捧着手机,用力的敲屏幕,纠正他的语气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是我,亲的你。】
    对话框里静了下来,半晌没有回复。沈青黛在心里轻哼一声,正要放下手机,又振了一下。
    贺焰:【嗯,姐姐说得对。】
    作者有话说:
    沈青黛:???我这该死的胜负欲
    第38章 不寻常
    隔着屏幕, 沈青黛仿佛能听到贺焰说这句话的语气,懊恼地揉了揉眉心,一不留神被他套了进去。
    扫了眼对话框里的消息, 她都快对姐姐这个词应激了。指尖在手机边缘点了点, 回复:【明天中午来接我。】
    顺手给他发了位置,而后彻底把手机扔在一边。
    毕竟她和贺焰都在休假,如果没有一起回郭家, 外公肯定会多想, 老人家心眼比谁都多。
    眼睁睁看着夏语眠吃完一大半龙虾,然后又拖出瑜伽垫,欺骗性地做了一套运动, 甚至点了压箱底快积灰的香薰, 沈青黛喝着气泡水轻叹一声。
    看出来了, 这压力是真的很大。
    第二天一早,夏语眠要去学校,和沈青黛一起下楼。
    小区里有不少晨练的老大爷,沈青黛揉了揉眉心,边打哈欠边往外走。
    夏语眠看她一眼:都说了让你再睡会儿,你跟着我起这么早干嘛?睡懒觉是对假期的基本尊重好嘛。
    沈青黛:习惯了。
    在郭女士二十几年的影响下,她的生物钟定的死死的,念书的时候, 她假期也几乎不睡懒觉,除非前一天晚上玩疯了, 熬了个大夜。现在工作虽然经常出差,也会有很多昼夜颠倒的时候, 但好在她养成了随睡随醒的习惯。
    初晨的太阳挂在天边, 云雾之后, 随时准备上班。
    街道上来往零星的人和车辆。
    沈青黛垂着眼眸,大脑其实还处在开机的缓冲阶段。
    诶诶,那是不是你老公啊?夏语眠碰了碰她的胳膊。
    沈青黛闻言抬眼。
    小区外的街道边,停靠着眼熟的黑色摩托车,男人跨坐在车上,长腿支着。
    马丁靴、工装裤、短袖,一身黑。
    他反坐在摩托上,后背微靠,把玩着粉色头盔。
    夏语眠深吸一口气:我要收回之前说的话。
    沈青黛的视线没有从贺焰身上挪开,也没开口问,便听到夏语眠继续道,我之前不是说他和萧起铭是不同的帅吗?NONONO,萧起铭比起他,逊色太多了。
    是吗?沈青黛歪了下头,我也觉得。
    夏语眠:说真的,我原本以为你们在一起就是火星撞地球,没想到还挺和谐。
    沈青黛:我们毕竟是达成共识的队友关系。
    什么关系?!尾音上扬,几乎要破音,夏语眠不可思议地看向她。
    她气定神宁:队友。
    上次在南梧大道的时候就借口先走了,夏语眠这次没跑,但碍于赶时间去学校上课,她也只是跟在沈青黛身后,以沈青黛娘家人的身份,同贺焰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要走。
    等等。
    贺焰叫住她。
    沈青黛没管,从他手里拿走头盔戴上,轻车熟路地跨上摩托车。
    贺焰:陆近沉让我问你要个联系方式。
    ?!夏语眠一惊,为什么要我的联系方式?
    见她这反应,贺焰了然,沈青黛肯定在事后跟她讲了那天晚上的事,不然她也不会问都不问陆近沉是谁。
    贺焰: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陆近沉大学的时候跟他就是室友,从大学一直到总队,他眼珠一转他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夏语眠无措地看向沈青黛,沈青黛意会:不想给就不给。
    夏语眠点头:那我去上课了。她朝沈青黛挥挥手,老婆拜拜。
    沈青黛应了一声,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直到贺焰迟迟没有发车,敲了敲车头,嗤笑一声:老婆?
    她眉心一跳。
    你姐妹能喊你老婆,我不能?
    她怎么从这句话里既听出了委屈又听出了威胁?
    没含糊,她略微扬声,怎么,为了喊我老婆,开始威胁我了?
    贺焰轻笑:我哪敢啊。
    尾音带着上扬的语调,很轻,几乎飘散空中。无端的,沈青黛觉得这个语气有点宠溺。直到车子驰骋在街道,秋日的风呼啸而过,她才回神。
    她竟然,被取悦到了。
    明明结婚好几个月了,双方家人也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但沈青黛莫名觉得她像是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
    换作以前,这种感觉绝对不会出现,但现在
    乖乖回来啦。外公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她笑脸相迎,和贺焰一前一后进家门。
    你是不是瘦了?一见到她,外公就火眼晶晶,但每回都是这句话。她寻思她要真瘦了,按外公的算法,她早变成纸片人了。
    贺焰站在她身后,低声喊了声:妈,外公。
    话落,沈青黛和郭懿同时愣住。
    你喊了什么???
    下一秒,郭懿欣然接受,笑眯眯地让贺焰坐会儿准备等下吃饭。沈青黛却好半天没回过神,她看了看朝厨房走去的郭女士,又看向陪外公聊天的贺焰。
    怎么有一个瞬间,她觉得她不是这家的孩子。
    乖乖。外公突然喊她,你下午有空不?我有个军医大的讲座,想坐坐你喜欢的轻轨去,你有空送我去不?
    在沈青黛小的时候,外公就一直在军医大附院做医生,后来被军医大外聘做了教授。虽然退休很多年了,到现在也时不时会被请去做讲座。
    她应了一声,在外公另一侧坐下:行啊,反正我下午没事。
    外公又问:小贺一起?
    贺焰笑道:外公,我下午和同事有点事,恐怕不太有时间。
    外公:没事儿,你忙你的,乖乖陪我就行了。
    沈青黛没想到,贺焰在她外公家一点也不会显得像是外人,或者刚和她结婚,他反而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甚至知道她外公家备用的餐巾纸放在哪。
    从他手里接过拆好的餐巾纸,沈青黛随手扯了一张:你怎么知道我外公家餐巾纸放在哪。
    他抬手指了下:那儿不是标了?
    哦。
    郭女士怕外公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找不到东西,所以给很多东西放置的地方做了标注。之前想过在她结婚之后接他一起住,被老爷子拒绝了。
    他说,每一代都有每一代的活法,她们的生活他不一定适应,各住各的挺好的。
    于是作罢。
    整理好餐桌,贺焰陪外公和郭女士聊了会儿就要走,两位长辈依依不舍地拽着他的手,把他送到门口。在他换鞋的时候,同时转头看向在沙发上稳稳当当坐着的沈青黛,仿佛在说你自己的老公你不送送吗。
    她放下手里的橘子,起身。
    忍不住瞄几眼贺焰。
    他哪里长了张讨喜的脸?就是帅了点罢了,怎么还挺招人疼。
    站在走廊里陪贺焰等电梯,沈青黛单手玩手机,听到他开口:陆近沉想追你朋友。
    沈青黛顿了下:他没病吧?
    贺焰:这我不清楚。
    指尖在手机壳上敲了敲,沈青黛沉思几秒:一见钟情?还是一时兴起?
    贺焰低笑一声,看她:他说一见钟情你信?
    沈青黛:当然不信。
    他点了下头:我也不信。
    默了,瞄了眼红色数字,贺焰问她:还生气吗?
    话题转得太快,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沈青黛凝眸一秒,瞟他:我本来就没生气。
    她的确不是因为生气,是因为懊恼。
    他应了一声:那今晚,回家吗?
    特意放缓的低沉声音从她心头滑过,轻轻柔柔的,像带了情绪的手掌,干燥温柔,抚过。
    电梯叮了一声,门打开。
    沈青黛清了清嗓子:你管我。
    说完甩头就走,关门关得震天响。
    贺焰却低头笑开。
    她生气还是没生气,他分得清,这样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不是生气,是懊恼。
    军医大和军医大附院挨着,从外公家出发,坐轻轨二十几分钟到。好在军医大东门门口就是轻轨站的一个出口,不需要太为难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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