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仙尊的意思,辰、辰枭封印梼杌只是障眼法?!我、我还因为这封印欠了他好多金子、哈哈,这么想来,也不是全无好事。袁椿给自己壮了胆,小心翼翼走出来,往蔚凌身边去,嘴里嘀咕着:这回总不会追着我要钱了吧。
    蔚凌察觉到袁椿靠近,轻声道:不躲了?
    袁椿微偏头,杏仁眼里全是真情:不躲了不躲了,保命要紧,我这回把梼杌惹得厉害,仙尊,你看我如此诚心诚意,万一他真来了,你替我说说好话。
    蔚凌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肯定还是敷衍,他退到侧面的废屋,指尖往下一划,落下一圈法印,片刻后他又收了手,盯着地上淡白的光纹若有所思。
    法脉生疏,气息聚不起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整晚睡觉压着胳膊,次日清晨时那酥麻又迟钝的触感。
    刚恢复不久便急着迎战,到底还是有些唐突。
    袁椿也懂仙法,一眼就看出了破绽,可事到如今,蔚凌是她的救命草,她十分客气,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微笑:仙尊,你是想设隔绝气息的法印?这个我也会,我来吧。
    说完她并拢食指和无名指,往空中画了几笔,然后指向高空。
    一层光膜如抛上高空的水花,絮絮溅落而下。
    蔚凌道:你这法印太弱,多此一举,对付小妖怪还好,大妖怪反而容易被察觉。
    你说的是人话吗?袁椿吸了口气,不甘心,但话到了嘴边又温润而笑:你说得可太对了!小女仙法修为不高,待会儿大妖怪来了,仙尊可要保护我。
    蔚凌沉默少顷,把袁椿的哀嚎当了耳边风,很快,袁椿也安静了,因为远处的妖气越来越近,凄惨的吼声也越发响亮。
    有一个声音,跌跌撞撞地跑着。
    他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摔了一跤,又爬起来,他身材浑圆,满身是血,胳膊断了好像断了一只,肚子也开了洞,血淋淋的东西挂在外面。
    他一边哭吼一边连滚带爬的逃,好像那满身的伤口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
    袁椿惊得捂住嘴,但还是漏出了一个郭字。
    不错,眼前那个狼狈逃命的人,是郭见朝。
    他跑了很远,跑不动了,膝盖抖得厉害,脸上惨白无色。
    忽然,一只妖怪从天而降,落在他面前,那是一个双臂像螳螂一般曲卷着大刀的妖怪,没等郭见朝出声,就这么扬起锋芒的抓,将他穿胸而过。
    郭见朝肥硕的身子被顶到了半空中,血不停往下掉,他惨叫不出,吐了一口血,随着妖怪把手一挥,整个人滚落在地上,翻着白眼,七窍流血。
    但不过一会儿,傻白的眼仁儿翻了翻,又翻下来水汪汪的瞳孔,他忽然抽了一口气,躺在地上挣扎着惨叫,可还没爬起来,又被长抓刺破了肩膀。
    他身上很多血,很快流淌了一地。
    银狐从他后面慢吞吞地走过来,停在血没蔓延到的地方,她旁边还跟了其他妖怪,个个都在嘲笑郭见朝那副肮脏又凄惨的模样。
    真奇怪,你身上到底中了什么歪门邪道?银狐偏了头,仿佛瞧着蝼蚁一般
    怎么会还死不了。
    第131章 恶妖
    郭见朝伤势很重,趴在地上嗷嗷地叫,银狐越看越觉得觉得郭见朝的模样很是蹊跷,她往旁边使了个眼神,让其他妖怪去探个明白。
    为了不被妖怪察觉,蔚凌和袁椿离妖怪们有一定距离,不怎么看得清,蔚凌对袁椿勾勾手指,让她靠过去,袁椿也识趣,把耳朵凑到蔚凌旁边等他讲话。
    我记得你能操纵妖怪?
    袁椿立马会意:我试试。
    此时,一只犬妖正围着郭见朝转圈,鼻子贴着他的身体使劲闻,袁椿算着它正面朝自己的机会,稍微冒出头来挥了挥手,犬妖顿了一下,正巧盯上袁椿,可就这一下,它眼底红光闪灭,迅速被袁椿支配了神志。
    犬妖继续围着郭见朝转,头压得很低,周围妖怪并没察觉异常。
    这伤还能活。袁椿皱着眉:仙尊,郭见朝的喉咙都被割断了,现在还在流血。
    妖术?
    闻不出来,这破狗级别太低。袁椿惆怅了一会儿,操纵着那只犬妖伸出狗爪子,轻轻往郭见朝身上戳了戳。
    流淌在地上的血,稍微鼓起了弧度,往犬妖的方向动了动。
    ?
    袁椿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又往郭见朝身上戳了戳。
    那些流淌的鲜血像是活的,犬妖一旦触碰到,血水就往这边聚集过来。
    银狐也察觉到怪异,开口道:杀了他。
    犬妖不敢抬头,一抬头就会暴露,它只能听从安排,露出尖锐的爪子,然后里里外外打量郭见朝,烦恼着该从哪里下手。
    后面的刀臂妖怪等不及了,往前挤了挤,突然一刀子把郭见朝的脖子砍断,一个大活人在面前尸首分离,袁椿吓得:啊啊啊!尖叫一声。
    这倒好,她轻甜的女人的声音从犬妖嘴里漏出来,不仅如此,还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坐进了满地血水中。
    众妖统统往袁椿犬妖看去,犬妖也不抬头,眼中的红晕一闪而过,袁椿金蝉脱壳,收回了操纵,几乎与此同时,如利刃般漆黑的长刺拔地而起,把犬妖穿膛破肚,磨破了骨头发出刺耳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血肉内脏流淌一地。
    它死不瞑目,双目呆滞望着银狐。周围的妖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个个眼睛瞪得圆溜溜,不明白银狐为何要杀死同类。
    附近有法侍!能操控妖怪!银狐暗骂一声,喊道:给我杀!
    身后成群的妖怪发出疯狂又尖锐的嘶吼,血红刻印缠绕全身,他们一哄而散,往四处寻找捕杀的目标。
    咯咯咯
    细微的脆响在持续,四处奔走的妖怪并没察觉。
    袁椿吓得拽紧蔚凌的衣袖:完了完了完了仙尊,怎么办!这么多妖怪!
    蔚凌不急不慌,还朝她回眸一笑:你们太历院平时遇到妖怪该怎么办?
    袁椿心里似有砰然,要知道玄花宗向来怜香惜玉这个念头又在她脑海里浮现,隔了好半天,她才会意蔚凌是在与她问话。
    当然是诛杀?袁椿结巴了,她看蔚凌长得温柔又漂亮,浑身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杀这个字对他来说好像稍微有些粗暴。
    那就杀呀。
    结果,蔚凌说得比她还清淡,正如他手握忘川剑,轻轻抽出剑鞘,妖怪很快往这附近来,他目光凛然,杀意不留一丝余地。
    血月的光线好像熄灭了,寒风扬起,嗅着人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涌来了妖怪,袁椿觉得自己面前空了,再睁眼时,只残留下剑气薄光,凝在剑尖上的幽色如孤星般璀璨。
    嗡
    剑过太快,如弦音崩碎,冲在最前面的妖怪被断了头,净火瞬起,包着它的身体熊熊燃烧,蔚凌的身影在群妖之中如闪光掠过,硬生生地画出一条鲜艳又笔直的光路。
    银狐震惊地抬起头,那像白云一般轻柔又无暇的身影已然行至了她的跟前。
    蔚凌没看她,指尖往剑上一划,留下一道纯白的刻印,如今他法力尚未完全适应,以法阵封妖有些牵强,但是只要把封妖刻印落在剑上,诛杀银狐还是绰绰有余。
    银狐在这个瞬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她浑身冰凉,目光里是颤抖的恐惧,梼杌留下的刻印像是失控一般爬上她的肌肤,迅速蔓延脸颊,甚至攀到了瞳孔里面。
    锋芒绚烂了她的视线,蔚凌起剑的速度很快,周围的黑烟刚刚泛起,又被闪烁白光的剑气打散。
    会死。
    那一瞬间,银狐脑海里浮现了这样的年头。
    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在这短短的片刻,梼杌的印已经深入到她浑身上下,覆盖上空的结界骤然收拢,形成一圈黑色的雾,争先恐后地往她身体里去。
    蔚凌的剑贯穿她的胸膛,在察觉异常的一瞬迅速退出,黑烟缭绕在剑上,盘旋着塞进那个黑乎乎的伤口。
    好强的妖力。
    梼杌的妖力以诅咒形成,他在银狐身上留下的刻印,在银狐理智崩塌之时迅速膨胀沸腾,只是,此刻聚集到银狐身上的妖力过于强大,与其说是契约留下了刻印,不如说,是故意让银狐作为保留妖力的容器游走与妖域之间。
    难道梼杌是早已有所预料?
    不,蔚凌觉得那个猫脑子还不至于先见之明到这种地步。
    如今反正退不出去,干脆死马当活马医,蔚凌口中念诀,将还未成熟的法脉重新激活,形成一圈又一圈法阵。
    只要打断她这次暴走就行。
    当然,最坏的结果可能打不断,再一次被梼杌的诅咒吞没。
    眼前的光线从浑浊转为暗淡,法阵在澎湃的烟尘间脆弱不堪。
    袁椿站在远处,看着漫天盖地的诅咒环绕而上,周围的妖怪在那风暴般的妖力中间是如此脆弱不堪,血流成河,灰飞烟灭,她轻轻咬着唇,眼中微红不去,冷汗凝在额头。
    宗主,你可看清楚,下次别让我干这么危险的活了。
    激烈的妖风并未引去她的目光,此时,她看着银狐身后,刚才那只犬妖死在血泊里,血在无形中蠕动,一点点覆盖犬妖的尸体,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周围的风压将血水吹起,可袁椿却看得一清二楚。
    血是活的。
    他们聚在一起,将犬妖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咯咯咯咯咯
    骨头被碾碎,血肉慢慢腐烂。
    袁椿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冷汗打湿了她的刘海,这血水里到底藏了什么妖怪,她看不明白。
    蔚仙尊,我真该早点杀了你。银狐的脸色很难看,漂亮的面容扭曲一般有些骇人,她浑身的血红刻纹像爆炸一般翻涌着,如同火焰在她肌肤上灼烧。
    蔚凌的封妖阵环绕周围,与这嗜血的妖气抗衡,他压着剑,狂风吹散他的发,妖光落进他眼中,好似凝结的湖泊打上了霜,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诅咒再是喧嚣,也染不上他坚定的目光。
    结界崩溃成烟,已经全部吸收到了银狐身体里,那是比蔚凌想象中强大无数倍的妖力,甚至比锦川城时梼杌恢复的妖力还要强大。
    那只破猫,发什么神经在银狐身上留了这么强的妖力。
    蔚凌的指腹压下剑柄,只有一次机会,当银狐吸收了妖力切换做释放妖力的那个瞬间,以此穿破刻印,将她一击击杀。
    银狐的脸颊已经被刻印灼出深深的凹痕,她容貌全毁,在血肉之痛中泪流满面。
    可是妖风不散,徘徊她周围好似一层保护膜,她嘴角上扬,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她道:反正,现在杀也不迟。
    妖力停止的一瞬间,从收拢迅速转变为释放,蔚凌翻飞的长袍染上烟尘的涟漪,剑上燃烧的白光冲破黑暗,在妖力释放出来的一点点差距间先发制人
    能赶上。
    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能在诅咒泛滥之前杀死银狐。
    倘若不是那个黑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黑烟仿佛被吸纳这,不断起伏,不收缩地朝那身影流去,蔚凌仓促将剑停顿,却还是碰断了两三丝黑发。
    银狐难以执行地睁大眼,看着自己释放的妖气被逐一吸收,来者在黑烟中幻化作人的模样,轻盈地站在重叠的诅咒中央。
    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对万物的嘲讽都在里面,黑色的烟尘化作了比血月之光还要深邃的火焰,在燃烧之中慢慢化作漆黑的衣袍,把焕然重生的健硕肉|体轻轻包裹。
    杀谁呢,银狐。
    熟悉的声音,震颤着蔚凌的心跳。
    夏洲抬起左手,把黑色的火焰聚集在掌心,再猛地捏碎。
    强大的妖力顺势散开,让银狐浑身一抖,眼里的泪水流尽了,化作血泊流下,她呆呆看着夏洲,脚步一点一点往后推。
    梼杌,你为何还要护着他。银狐声音有些嘶哑:人是如此残忍,如此愚蠢,他践踏了你对他付出的一切,倘若执迷不悟,最终你与我不过同样的下场。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夏洲那邪魅又英俊的脸上渐渐浮起轻蔑的笑,他摊开手,让火星如沙落下,浓黑的睫毛挡去眼里肆意蔓延的猩色:刚才会死的不是蔚凌,而是你。
    身后的蔚凌忽然动剑,剑身朝下,却被夏洲顺手抓住,汹涌的黑炎瞬间卷上夏洲的手臂,他微微侧眸,不经意地看了蔚凌一眼。
    蔚凌的眼神一如既往,清冷,漠然,毫无怜悯。
    银狐五内俱焚,耳中只剩嗡鸣,她咬紧牙关,用尽浑身气息将妖力遏制,呛鼻的血腥味还在弥漫。
    你心思已乱,诅咒攻心。慕容尘灏的身影落在银狐身后,他淡然道:先随我脱离这里。
    银狐凄然而笑,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她朝夏洲伸出手,一双苍白地手,诅咒的刻印攀附她细长的手腕,一直到指尖,指甲缝,都被血浸得粘黏。
    我没处可去。
    她的皮肤慢慢渗出细长的毛,黑烟缠绕周围,脸颊变长,变得狰狞。
    这世间既然已经没了我等的人,就让这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两条如脊椎般环环相扣的骨头从后背刺出,随之笼罩了银色细毛,可那细毛还没成型,便迅速被黑烟覆盖。
    银狐匍匐在地,双眼血红,她化作了一只双尾的巨大狐妖,朝天空吼出绝望的嚎叫。
    *
    笼罩在上方的结界化作黑烟,像一团盘旋的风暴,疯狂往远处聚拢。
    混沌激荡起诡异的妖阵,身后的残壁、尸块、在无数蹿起的腥风中翻腾,血水凝固成锋利的长箭,朝着挥剑撕碎了浓厚黑暗的身影袭击。
    白烈的速度太快了,混沌转着眼珠,应接不暇,他兴奋得哈哈大笑,想细细地品味白烈的一举一动,可是,白烈并没有给他看清的机会,金色的刻印如闪电般骤降眼前,凝成一抹凉意,穿心而过。
    白烈剑捅进混沌的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不偏不倚。
    白将军,白将军,你可真厉害。
    混沌的胸口被戳了一个大窟窿,可他看着一点儿也不痛,甚至笑意不退,越发激情澎湃。
    我能找着你也不容易,要不你留在妖域陪我玩儿吧,我答应你不去人间作恶,也不会
    他慷慨激昂的话还没说完,白烈突然握剑上挑,金色的光泽绚烂夺目,将混沌直劈成半。
    奇怪的是,剑虽然砍断了混沌的上半身,却完全没有触碰血肉和骨骼的回应,他的直觉告诉他,混沌并没有被刚才那一击伤到。
    好好听我把话说完。
    混沌的上半身落在地上,下半身还保持着站立,他睁着眼,仰视着白烈,身体突然扭曲,背上鼓出一双带血的翅膀。
    我可是千年以来,头一回
    他朝着白烈猛地侵袭而去。
    白烈握剑而立,风卷着他长袍猎猎翻扬,他眼中尽是妖物丑恶的模样,顿然一阵恶心,全化作漠然杀机。
    可就在他准备迎击之时,耳边传来丝丝声响,顷刻间,天罗地网的银丝凭空而现,沿着透亮的痕迹燃起了熊熊净火,混沌瞳孔紧缩,来不及躲,整个撞在了蛛网一般细腻的火光之上。
    仙子!沈非欢紧拽银丝,迅速跳到混沌身后,把它缠了一圈又一圈,沉花也匆匆赶来,手忙脚乱摸出几张符纸往混沌身上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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