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许久不用剑,火候把控不是很好。风卿的解释苍白无力。
    尹天芎哪里会信?将妻子安置在一旁,他召出了一柄通体泛金的本命剑,剑身灵气流转:阁下请吧!
    风卿被迫应战,对上尹天芎含怒的一双眼,脑子里灵光一现,忽然反应过来不至于此。帝尊虽然爱看热闹,但分场合局势,正经事情上从来不耽误,刚才那一下像是要故意激怒圣元派掌门,难道说这人身上有什么?
    风卿微微正色,收敛起愧疚,认真跟尹天芎对战。
    尹天芎开始没把风卿放在眼里,毕竟这人看上去尚且年轻,但修真界多的是天道眷顾的奇才,他的本命剑无法撼动苍灵半分,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尹天芎心知自己不能输。
    风卿渐渐确定帝尊的意思就是让他逼圣元派掌门一把。
    这有人瞠目结舌:尹掌门可是合道大能啊,这青年竟然跟他打得不分上下?!
    风卿剑意沉静,像是一池湖水,任何刀光剑影落在上面都留不下实质性的痕迹,他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在一点点试探尹天芎的底线,果然,随着场上震惊声跟议论声越来越大,尹天芎眼底闪过着急,高手对决,几个回合下来就知道是否能赢过对方。
    尹天芎清楚,按照目前的修为斗法,他不是风卿的对手。
    可是他跟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尹天芎忽然不退了,他下盘一沉,惊起地上灰尘散开,眼底寒芒闪过,神色由刚才的端正忽而染上几分邪性,像是骤然间换了个人。
    无知小儿!尹天芎自觉窥得天机,他占据这世间最大的造化,根本不会把风卿放在眼里。
    也是这一刻,风卿罕见地有了浓烈的危机感,按理来说他即将剑开天门,是该睥睨众生的存在,但笼罩而来的阴影太快,像是更大更浩瀚无边的道法将他压住,有那么一瞬间,风卿竟然动弹不得。
    他微微瞪大眼睛,看到尹天芎眼中的邪性散去,恍如山河更替,山川覆没,万万年的世界在他眼中交替变迁,最终化为一片幽深不见底的死寂,一般人映射不出这样的东西来,倒像是风卿脑海轰一声,只剩下两个字:天道!
    风卿!耳边响起苏和的惊呼。
    风卿尝试性握住苍灵,但他的指尖也只是小幅度动了动,眼瞅着尹天芎的本命剑就要贯穿自己的胸膛
    一股撼山动地的力量从背后涌来,顷刻间解除了风卿在行动上受到的禁锢,他被人按住肩膀猛地向后一拉,侧目之际看到帝尊森冷的侧脸。
    忘渊帝两指合并,以此为剑,对上尹天芎的本命剑,四周顿时狂风不知,树木伏地,好多人被吹得飞离座位,砸在高耸的石柱上。
    一招,仅仅只是一招对决,就将喜庆的酒宴摧毁殆尽。
    本是人家的好日子,柳妄渊不是不讲理的人,今日若只是毁掉鬼印,尹天芎与此毫无瓜葛,帝尊转身就走,可惜了,尹天芎犯了他的大忌讳。
    你以为你得到的是天道眷顾?柳妄渊看着后退数步、口喷鲜血的尹天芎,冷冷开口:那是邪魔鬼印,你不知道?
    尹天芎低着头,擦干净嘴上的血,抬头时面色狰狞,却在看清柳妄渊后神色一点点发生变化,忽的,他微微偏头,略显诡异地笑了笑:渊帝。
    虽然一副老者皮囊,但不知为何表现出的气息却很年轻。
    尹聪抱着母亲,呆呆看来:父亲
    不那不是他父亲!
    聪儿女子瘫倒在尹聪怀中,眼前一幕无比真实,她不敢相信丈夫真的被夺舍了!
    柳妄渊蹙眉,他到现在都记不起万万年前是怎么跟问清的前世败于上界,重伤逃走,他曾经试着对三金尊搜魂,但那个容器被下了连他都无法解开的禁制,每每试探出去的灵力都被原封不动地弹回。
    这是第一次,他跟鬼印的主人借助一个凡胎肉体对上话。
    渊帝那人笑得愈发癫狂,隐隐透出些兴奋:我就知道,当年没能杀了你,我就一直在等你回来。
    等我?柳妄渊冷嗤:那你倒是出来。
    快了。那人轻声:你以为毁了鬼印就能阻止我吗?言罢,转头看向一侧。
    宿问清手执朗樾站在十尺开外的地方,白衣翻飞。
    问清仙尊?!
    哈哈哈那人笑声不绝,回荡于这四周群山,太有意思了,我本以为先天灵根都死绝了,未曾想早该陨落的问清仙尊竟然也回来了,渊帝!你好大的本事!
    对于他近乎于厉声的质问不管是宿问清还是柳妄渊都做不到感同身受,其一在于记忆没恢复,其二轮回无数次,到底不再是曾经那个人。
    仙尊呐那人饶有兴致道:此番归来,看到神殿成了那般模样,心中作何感想?
    没感想。宿问清淡淡,他手腕一转,朗樾剑光清冷无双,要战便战。
    我也想出来,可是我的肉体没了。听他的声音竟然还有些委屈。
    尹聪踉跄跑上前,捡起掉在地上的一把剑,指着那人:从我爹身体里出来!
    你爹?尹天芎脸上露出极尽嘲讽的神色:一个庸才,到了这把年纪才区区合道,生了你也是个庸才!一门废物还妄图将圣元派发展成这九洲第一大派,简直笑死人!若不是你爹手中有我需要的东西,就凭你们,也配得我相助?
    柳妄渊沉声:你这小嘴还挺贱。
    看到焚骸现形,那人轻笑:怎么,你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
    柳妄渊反问:有何不可?
    这修真界对他误会真多,说了多少回了,他柳妄渊不入魔道,单纯因为不想放弃人修的身份,他被人尊称一声帝尊,不代表他心怀万物,为了地上一株草一朵花都要妥协,今日斩杀鬼印的主人势在必行,否则后患无穷。
    焚骸出鞘,业火恨不得烧尽四海,尹天芎置身其中,被忘渊帝打得节节败退,所谓夺舍,越是大能对身体的需要就越是挑剔,很多为了那么一两点特殊要求,夺舍的多数不是年轻身体,刚才那人也说了,因为尹天芎手里有他需要的东西,而一旦夺舍成功,想要出来重新找具身体就没那么轻松了。
    柳妄渊要做的,就是牺牲尹天芎,将他的肉体神魂全部抹掉,不信这鬼印的主人还能藏着。
    尹聪天赋一般,只好勤能补拙,大是大非上不一定看得懂,但焚骸现世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忘渊帝的意思,别尹聪木讷的神色忽然活泛起来,他变得惊恐而仓惶,抬腿就要往里面冲:别伤害我爹!
    然而没跑出去两步就被人一把拽回去,挣扎间回头,发现是苏和。
    你们今天来,到底为了什么尹聪喃喃。
    为了不生灵涂炭,然而还是晚了一步,谁也没想到你爹早就被夺舍了。苏和嗓音温润,坦坦荡荡。
    尹聪忽然失去全部力气,跪在地上,他很清楚修士被夺舍的后果是什么。
    那边宿问清也步入战场,尹天芎这下都没撑过十招,他被打飞出去,按理来说早就不能动了,但因为操控这具身体的残魂不知疼痛,所以又从地上坐了起来。
    渊帝,问清仙尊,不如我们赌一把。他笑着抬起头,看着不知何时乌云滚滚的天幕,我赌你们杀不了我。
    柳妄渊也不废话,焚骸嗡鸣着刺向他的眉心。
    可就在半指外,焚骸忽然不动了。
    尹天芎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我就说吧。
    苏和看着倏然形成的强大雷云漩涡,大惊:天劫?!
    并无人飞升,哪里来的天劫?难道说
    你竟然是被天道庇佑之人。柳妄渊见状也只是挑了挑眉,杀意不减。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多谢二位
    天道眷顾,也是天赋在前,努力在后,二者兼顾,天道方能网开一面,得大机遇大造化,但为了规则的公平,多数也是九死一生。
    而天道庇佑,柳妄渊却是第一次看到,就因为要诛杀此人,竟引得天雷滚滚。
    天道就是这世间道法的一种运行,天不言而四海盎然,地不语而万物催生,张弛有度,而这次,偏心都偏到了沟里。
    尹天芎猖狂大笑,可他的目光落在天幕上,却带着浓烈的嘲讽,这引起了忘渊帝的注意。
    天道为何庇佑至此?万万年前他跟问清哪怕修为不济,但身后还有一个神族,又为何狼狈离开?
    记忆没有彻底恢复就是很麻烦。
    渊帝。尹天芎仰面躺在地上,看着黑云翻滚姿态闲适:你说你跟问清仙尊还回来做什么?我看了看,也就你恢复到半步飞升,问清仙尊才区区合道,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跟你斗?宿问清冷声:如果万万年前输给了你,那我是挺不甘心的。
    经年再见,仙尊嘴上功夫了得。尹天芎看来,从前的你可不会说这些。
    宿问清剑锋一转,朝着尹天芎直刺而去,几乎是他刚有了动作,黑云中的雷电便轰轰作响,随着剑尖抵上尹天芎的脖颈,一道天雷落下。
    你敢!柳妄渊一声怒喝,双眸阴森肃杀,焚骸剑身上业火环绕,随着帝尊以剑指天的起手动作,一条火柱宛如巨龙咆哮而上,撞上天雷在空中炸开绚丽的白花,灵力波动使得白日里阳光骤沉,天色大暗,暴雨倾洒而下。
    柳妄渊,半步飞升的天劫是斩了天雷坠了天劫才得以成全。
    然而即便有帝尊挡着,直取尹天芎性命的那一剑哪怕宿问清拼尽全力也没办法斩下。
    冥冥之中有什么不可抗力在护着这夺舍之魂。
    宿问清心神一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将一股灵力悄无声息地注入剑身,头顶天雷阵阵,一股苍凉的气息散开,他借助朗樾认真领悟,竟觉得这股气息跟阻挡自己的气息没什么区别。
    你们做不到。尹天芎浅笑:仙尊可知不死不灭?
    宿问清瞳孔骤缩,低声问道:阻挡我的这股力量,是你?
    是啊,仙尊,您真的忘了很多。
    不止宿问清,柳妄渊也察觉到了什么,开门见山:你跟天道,是什么关系?
    问一抹残魂跟世间规则是什么关系,这骇人听闻了一些,但两股气息相似,天道跟护犊子似的护着这夺舍之人,让宿问清他们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你们猜到了?那人笑眯眯的,眼底却是一片冰寒。
    而在一阵风起云涌中,他的容貌也在发生着变化,皮肤从衰老变得富有生机,五官原本是耷拉着,此刻却往上一提,长眉狐狸眼,右眼角下一颗泪痣,一等一的魅惑,简直男版狐狸精。
    他借助这天劫的力量,提前完成了夺舍。
    从而进一步肯定了宿问清的猜测。
    没人能在天劫中汲取逆转阴阳的力量,除非就是自家的。
    你是天道的一部分?!饶是问清仙君如何淡定,此刻也不由得浅浅吸了口气。
    那人从漩涡中站起身,从容地对着宿问清跟柳妄渊分别一拜:若非二位,我岂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提前完成夺舍?二位再造之恩,没齿难忘,至于我跟天道他顿了顿,像是也在琢磨如何描述:准确来讲,我是被他舍下的一部分,天道无情,在这片大陆,修士的顶峰要么飞升离开,步入新的三千大世界,要么
    宿问清听懂了:成为新的天道。
    对,二选一嘛,但十个人当中九个半都会选择离开,我是例外。
    鬼印的主人想成为新的天道,但舍不下七情六欲,于是将这些东西从自身剥离出来,成为了你?柳妄渊接道。
    男人揣着手点头:不愧是二位,还是一点就通。
    他跟话家常似的将这些隐秘说出来,归根究底,宿问清二人奈何不了他。
    在下庄深,二位,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咱们就此别过。
    走?你走哪儿?柳妄渊问道,自他身后,高大的金身法相随之展开,是帝尊打坐闭目的模样,左手朝外,手指微微伸展,像是要接住什么似的,这金身法相比起苏和的大了两倍不止,差一点点就要捅进雷云中。
    柳妄渊以此抗住天劫,提起焚骸就往庄深脸上冲。
    渊帝呐庄深站在原地没动,只是缓缓抬起头,眼底浮现浅淡的笑意,像是小算盘打精的小狐狸。
    宿问清心尖莫名一冷:帝尊!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自庄深背后蔓延出大片的白,将整个世界迅速包裹,刺目到灵力都没办法阻挡,宿问清飞身上前,意识被吞噬前堪堪被柳妄渊抱紧。
    不知过了多久,宿问清恢复了一些意识,缓缓睁开眼睛。
    他一时怔愣,忘记自己之前在做什么。
    而四周明亮庄严,是在神殿。
    仙尊,罪人庄深已经被押上伏魔阵中,等候发落。一人上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满腔的凛然正气,好像即将诛杀什么罪大恶极之人。
    庄深?
    宿问清微微蹙眉,好熟悉
    那就走吧。他听到自己这么说,几乎不受控制。
    神殿正殿外有一方空地,四周高柱耸立,上面刻着的全是符文咒术,被浸入了先祖力量,一旦启动,跟中间的印刻连在一起,便是足以令万鬼哭嚎万魔色变的伏魔阵。
    而此时伏魔阵中跪着一个人,一身黑衣,血色从他身下蔓延开,青年低垂着头,头发散乱。
    一阵钟鸣声过后,一旁的神官大声呵斥:罪人庄深,混入清珪门后灭其全门上下一百六十二人,后屠杀先天灵根者三十一人,你可认罪?
    庄深像是晕了过去,只是铁链动了动。
    神官又问道:你可知罪?!
    罪?庄深这次开口了,他嗓音发哑,尽是嘲讽:我只恨杀的不够多。
    你放肆!
    清珪门为了区区一个五品法器赖我兄长偷盗,后前任神官将他压上斩妖台,不问青红皂白废去修为,又因施法过重让他神魂俱灭?哈哈哈哈庄深笑声癫狂而刻骨,他蓦然抬起头,一双俊俏的桃花眼中满是血色:这样的说辞你们信吗?!施法过重?不过是清珪门掌门觊觎我师兄法器,杀人夺宝,那神官大胆包庇罢了!
    等庄深回来,连兄长的尸首都没看到。
    一旁的神官脸上挂不住,沉默片刻后说道:后清珪门掌门亲自给你兄长立了牌位,交出的五品法器我们也还给了你,至于那神官也被废去修为罢免职务,这不是交待吗?
    这算什么交待?!愤怒的咆哮响彻大殿,庄深露出一张过分年轻的脸,瞧着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化神后期大圆满,不依靠门派纯是个散修,能到这个地步可见天纵奇才,他有着一张不管男女都会神魂颠倒的面容,然而此刻这张脸上青筋暴起,恍如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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