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温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而且她确实饿了,只能点头。
    步西岸往厨房走的时候,路过她时,摸了一把她的头,郁温心如止水地走去卧室,换衣服。
    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出来,步西岸刚好把面端出来,他做得简单,番茄鸡蛋面,很香,郁温看一眼就咽了口水。
    步西岸把面放在餐桌上,让她去吃。
    他似乎还有事情要忙。
    郁温没忍住,说了句:你今天没去公司?
    步西岸说:嗯。
    郁温又问:一会儿也不去?
    步西岸目光从电脑上看过来,说:不去。
    但他的表情,大概在说:是的,我不去,我不会去的,我就在这看着你。
    郁温:
    她握着筷子,甚至在想,这碗面,吃下去以后,是不是也算一笔债。
    如果步西岸真打算跟她这么算的话,她可能真的,还不起
    这时,步西岸忽然开口说:我给你下得少,你吃点垫垫肚子,晚上回家吃。
    郁温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家是哪里。
    她茫然地看向步西岸。
    步西岸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说:爷爷下午打电话了,我说跟你在一起,他让我晚上带你回去。
    郁温有点心梗,忽然不怎么饿了。
    她想拒绝,还没开口,步西岸又补了一句:打的视频电话。
    郁温:
    哦,噩梦成真。
    作者有话说:
    手滑,没定时。
    晚9没了。
    66个。
    第二十二章
    好几年了,郁温时常觉得心堵,理由都很奇怪,有时候天气太好她觉得堵,有时候天气不好她觉得堵,有时候吃饭没吃好觉得堵,有时候睡觉睡太多觉得堵。
    昨天的天气不好,今天的天气太好,昨天今天吃饭都没吃好,昨天没睡好今天睡太多,种种重叠,她却没有觉得心堵,反而有种很畅快的感觉。
    大概是得偿所愿了。
    毕竟,她也想在某种程度上得到步西岸。
    只不过,她以为短暂地拥有过后是干脆利落的结束,却不想是更欲语还休的纠缠不止。
    累?驾驶座的步西岸忽然问。
    郁温一顿,没回头看他,只摇头。
    没一会儿,车子停下,郁温不得不看向步西岸,想问他停车原由,却不想步西岸没等她问就说:买点东西。
    话落,他下车。
    郁温看着他绕过车头,径直走向旁边的药店,郁温一怔,忽然意识到什么,头发下的耳根悄无声息红了一片。
    很快,步西岸从药店出来,郁温从车里看到他的身影,眨了眨眼睛,有点仓促地挪开了目光。
    但是步西岸总要上车,郁温也无处可躲。
    步西岸一边把药和水递给她,一边说:昨天太仓促,下次不会了。
    郁温囫囵吞枣把药咽下去,假装没有听到那两个字。
    郁温感觉自己一整个下午都没反应过来,等到家门口才彻底反应过来,她有点后悔,进门的脚步犹豫一下,旁边步西岸忽然推开了门,说一句:我们回来了。
    现在跑是来不及了。
    郁温总觉得步西岸是故意的,她看了步西岸一眼,步西岸说:平时很少回,家里忽然进人阿姨不适应。
    哦。
    不心虚你解释什么。
    郁温一愣,阿姨?
    请的,步西岸说,照顾爷爷。
    郁温想到爷爷的年龄,如果平时家里没有年轻人,确实需要请一个阿姨。
    她跟着步西岸进屋,厨房有人走出来,郁温抬眼去看,看清人以后,愣在了原地。
    步西岸似乎一早预料到她会有这种反应,先一步上前迎上人,唤:周姨。
    周姨现在也有五六十了,眼睛没以前好使,有时候帮爷爷修补衣服什么的需要戴眼镜,但是她做饭的时候不爱戴眼镜,总觉得起雾,所以见到郁温第一眼,她并没有认出来对方,等她走近了,笑着跟步西岸说:听你爷爷说,你今天带女朋友回来?真好,总算见你交女朋友了,这就是你女朋友吧,长得真
    话音戛然而止。
    郁温晃了神。
    还是周姨先反应过来的,她先是愣了愣,随后脸上有几分不可置信,瞪着眼睛盯着郁温看了几秒,惊道:郁温?
    她一把攥住郁温的胳膊,像在确定什么,郁温?是你吗郁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多年,你和你妈去哪儿了?你还好吗?
    说着,周姨哭出了声。
    郁温僵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爷爷闻到糊味,出来问怎么了,周姨才用力地握了下郁温的手,而后匆匆一抹眼,笑着说:没事,今晚阿姨做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爷爷很没深问,像是提前知道什么内幕,他对郁温笑着说:来了,快进来,外面热。
    郁温一抿唇,点头跟着爷爷进去。
    两只猫本来在墙头蹲着玩,看郁温进屋也一前一后跳下来跟着进去,三花特别黏郁温,非往她腿上卧,郁温张开手摸了一下它的后背,掌心一片柔软,她的心,也跟着舒展一下。
    美短相较就更黏步西岸一些,它刚要凑上步西岸的手,步西岸随手抓了把它的脑袋,然后把外套脱了。
    爷爷见状,伸手,给我。
    步西岸没抢着自己搭,抬手递给爷爷。
    爷爷拿着外套进屋,刚要往衣架上搭,忽然外套口袋里掉了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一个药盒子,上面印着清晰的几个字眼,什么紧急,什么二十四小时。
    平时吃饭的时候周姨会陪爷爷一起吃,今天也一样,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今天的菜,口味和平时不大一样。
    偏辣。
    步西岸一家人都不怎么吃辣,但是面对一桌子辣菜,没有人说什么,大家表现得如同平常一般,爷爷还在一直主动给郁温夹菜。
    郁温有点不好意思,跟爷爷说:爷爷,您不用帮我,我自己来。
    爷爷沉默几秒,说句:没事,应该的,郁温,西岸从小身边没有女性长辈,很多时候可能考虑不周,如果在他那儿受了什么委屈,及时跟我说,我虽然年纪大了,抽个他还是没问题的。
    郁温呛了下,偏头咳几声才摆手说没有的事。
    周姨闻声也开始说:真是巧,没想到西岸女朋友是郁温,郁温呐,西岸是个好孩子,跟他在一起,我想,你爸爸也会放心的。
    提起郁学舟,郁温没了话。
    周姨注意到郁温情绪变化,及时收了话题,转而聊猫,氛围很快又轻松起来。
    郁温却始终吃得没滋没味,她觉得自己这样有点扫兴,于是强行让自己听周姨和爷爷聊什么,可没听一会儿就总走神,就在她隐隐有些烦躁时,步西岸忽然问她:吃好了?
    郁温看向他,没回答。
    步西岸放下手里的碗筷,说:我也吃好了。
    周姨听出弦外之音,连忙说:吃好就出去转转,我们两个老家伙再唠一会儿。
    郁温垂下眼睫。
    步西岸伸手拿走她手上的筷子,牵着她的手起身离开。
    两个人没走远,牵在一起的手也始终没分开,郁温感受着步西岸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
    旧城区这块一到一晚上人就特别多,商业区那块更是拥挤,住宅区这块相较而言好一些,都是附近的住户,年龄差很大。
    偶尔过去年迈的老人推着还不会走路的小孩,一眼过去,岁月漫漫。
    郁温走着,启声说:你专门把她请过来的?
    步西岸坦然承认:嗯。
    郁温抿了抿唇,忽然有点问不出为什么。
    可旁边的步西岸这时停了下来,他轻轻拽了下郁温的手,郁温跟着停下,步西岸说:想着以后你回来,能吃上两口熟悉的饭。
    郁温抬头,看着他,说:如果我回不来呢?
    步西岸没说话。
    郁温重复:如果我回不
    步西岸俯首,吻上她的唇,堵住她的话。
    桥上人来人往,头顶月色浅淡,郁温仰着头,眼睛微微眯,唇舌滚烫之际,她眼角落了一层淡淡的月光。
    步西岸原本打算送回郁温直接回公寓,却被爷爷叮嘱:晚上回来睡。
    步西岸意识到不对劲,但是没多问,只说好。
    晚上刚进屋,迎面就砸过来一个东西,他躲闪不及,东西从他胸口落下,他一低头,看到是什么,脸上闪过一抹异色。
    爷爷坐在沙发上,表情很严肃: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多大人了?
    步西岸轻咳一声,弯腰捡起来说:意外。
    什么都是意外!爷爷一拍桌子,有孩子了也是意外?人家什么出身你什么出身!我只当她是你同学,要不是你周姨今晚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她家境那么好!你不要觉得人家现在困难了点你就不当回事!
    步西岸扯唇苦笑,我哪儿敢。
    爷爷瞪他:你最好不敢!
    美短跳过来蹭步西岸,步西岸抓抓它的脖子,它仰着脸打呼噜。
    爷爷憋了一会儿,声音才低下来说:要真上心就早点把事办下来,别让人家受委屈。
    我知道现在年代不一样,你们年轻人跟我们想法不一样,但她到底是个女孩子,不能跟了你还让人说闲话。
    步西岸说:知道。
    爷爷看他表情不像糊弄人,才放下心来,但是一想到那是什么药,仍觉害臊,连声叹气,起身进屋睡了。
    天气不冷不热,步西岸没回屋,直接躺沙发上睡了,脚边团了两只猫,他枕着双臂,仰面假寐,眼前一帧一帧全是这两天的画面。
    墙壁挂钟走了一圈又一圈,忽然,步西岸睁开了眼睛。
    他想起郁温晚上说的那句:如果我回不来呢?
    他一直觉得不太对劲,但是第一反应是阻止,这会儿沉静下来才察觉哪里不对劲。
    郁温说的是回不来,而不是不回来。
    回来这件事,于她而言,是一件被动的事情。
    为什么?
    她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66。
    第二十三章
    郁温早上是被门铃声敲醒的,她眼睛没睁,伸手摸手机,摸半天没摸到才睁开眼睛,屋里很黑,她缓了两秒才掀开被子,手机在床沿边,快掉下去了,她拿过来,黑屏,关机了。
    门铃还在继续。
    郁温只能随手把手机插上充电,然后起身去开门。
    夏天要到了,早上地板清凉,踩上去很舒心,郁温夏天不爱穿鞋,直接光脚去开门。
    打开门,步西岸站在门口,手里拎着早饭,他脚边,是郁温昨晚喝掉的啤酒瓶,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出里面有五六七八瓶。
    可能是还没完全清醒,郁温对上步西岸眼睛的同时莫名有些心虚,她错开身子,放他进来。
    步西岸进门就问:怎么不穿鞋?
    郁温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脚,还没说话,步西岸胳膊直接伸过来扣在她腰上,她轻微一滞,随后整个人被步西岸单臂抱起。郁温微微瞠目,下意识伸手搂他的脖子,只见步西岸面无表情,几步走到客厅把手里的早餐放桌子上,然后大手抓住郁温的腿往他自己腰上一盘,往卧室走去。
    郁温脚踩上拖鞋才反应过来,没等她说什么,步西岸直接转身出去了。
    他没说什么,也在第一时间就关心了她,可郁温还是能敏锐地捕捉到,步西岸好像生气了。
    气什么?
    郁温看了一眼门外穿梭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的步西岸,转身去开手机,开机以后果然收到几条未接来电通知短信,她扫一眼时间,几个电话之间最长跨度有四十分钟。
    郁温抿抿唇,把手机放回去,起身去客厅。
    步西岸已经把吃的摆好,看到她出来把其中一份粥往旁边推一寸,然后开始低头剥鸡蛋。
    郁温定了两秒,坐过去,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两下,低声说:手机没电,关机了。
    步西岸嗯一声。
    郁温看过去一眼,发现他还是沉着脸,她想了想,又说:昨晚回来和朋友打电话,随便喝了点。
    步西岸还是:嗯。
    郁温放下勺子,拿脚轻轻踢了步西岸一下,踢完盯着他看,也不说话,步西岸这才抬眸看过来,顺便把剥好的鸡蛋放到她手边的小碗里,他说:吃饭。
    郁温哦一声。
    饭还没吃完,步西岸就接到了程莞的电话,今天有个会要开,因为突然安排得早,这会儿估计部门经理什么的已经到了,他看一眼时间,跟程莞说:知道了,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步西岸两口喝掉剩下的粥,一边收拾一边跟郁温:吃完。
    郁温拦了下他的动作说:你忙就先走,这些一会儿我收拾。
    步西岸没停,快速收拾完,简单洗了个手走了。
    房门关上,桌子上只剩郁温没喝完的一个碗,还是塑料打包盒,一会儿吃完都不用洗,直接扔了就行了。
    她捏着勺子,看着步西岸临走前放在她手边的一杯温水,水面轻漪,清晨的光照在上面,方寸大点儿,却也波光粼粼。
    九点多,郁温收到卷毛的消息,简短一条:可以了。
    郁温回一个:嗯。
    手机页面往上翻,是昨晚的,卷毛发的一句:安纳西走了。
    如果是别人,郁温大概还会问一句,走哪儿?
    但如果是安纳西,就不言而喻。
    发完这条消息没几分钟,卷毛就打了一通语音电话,二人通话近八十分钟。
    主要在讲怎么把安纳西的画运回国。
    市里有位领导这两年频繁出入拍卖市场,他本身倒是没买什么东西,据说只是凑热闹,顺便看看各种奇作。
    他的司机挺有钱,说是拆迁户,分了不少钱,有钱没地方花,就爱收藏一些东西。
    别人信不信不清楚,但是郁温以前和金融巨鳄聊过,对方跟她说:这世界上最方便简洁的洗钱方式,就是拍卖。
    司机爱收藏东西没关系,但是没见过谁家司机收藏东西的喜好是按照老板来的。
    所以基本不用查,就知道这领导有问题。
    起初,郁温还在想用什么方式接近对方,后来发现对方有这么明显的喜好,就不用考虑更多了。
    只是,她本来想的是弄幅赝品,却没想到安纳西走了,而安纳西,是一个不算太出名的画家。
    画家这种职业,活的时候很难出名,一旦人死了,作品价值就会直线上涨。
    所以卷毛没给她弄赝品,直接送来了一幅安纳西的画。
    快十点的时候,郁温换衣服出门,开门的时候手里一手拎垃圾,另一只手想去捡酒瓶时,低头扫一眼,发现门口的垃圾已经不知所踪。
    心情有些复杂地叹了口气,郁温关上了门。
    拍卖会在市中心的一个剧院,郁温提前买了票,检票进去以后,挑了处角落坐着。
    前后没多久,郁温就看了目标人,李兆。
    说起来这个李兆,早几年真的混得一般,他家境不好,但是眼光不错,别人大学都在准备考研,他已经开始看考公的书了,毕业以后直接顺利参考入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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