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磁性的声音惑人心神,牵引着克里默的视线到了熟悉的双手,手腕上发紫的青筋是苍白之间唯一的色彩。军雌情不自禁地要搭上自己的手,却被一个反客为主,压住了双臂。
    莱文的声音不似他的行动那么粗暴,在用手肘钳制住克里默后,温柔地循循善诱,用手捂不热,我们这回换种方式好不好?
    然后,莱文把左手贴上克里默的脸颊。
    炽热与凉意交汇间,军雌不可控地嘶了一声,眼底的戒备却随之软化。克里默微微贴近,感受着手掌上的薄茧、掌纹和冰凉体温,妄图用脸颊记住这只手的形状。但不安分的手掌不愿轻易满足这个小小的心愿,在克里默的脸上描摹、攀附。
    从柔软的嘴唇到高挺的鼻梁,在把玩过鼻骨之后,轻轻地覆盖住眼眸。
    莱文悄无声息地倾身贴近,用着诱哄孩子般的语气说道:快睡吧,克里默。
    呼吸隔着手背,从指尖的缝隙中泄露,与之并行的是若隐若现的光。
    莱文从手掌中接连扫过的睫毛感受着军雌细微的情绪,是紧张的。
    而狩猎者最不缺乏的就是耐心。随着军雌呼吸的放缓、睫毛的停止颤动,莱文知道,时机到了。
    骨节分明的右手试探性地附上黑色短发,在没有得到排斥反应后,又顺势而上,沿着发顶找到了隐没其中的黑色触角。
    柔软光滑的手感让狩猎者咧开了一个极其少见的嚣张笑容。
    蝴蝶的触角竟然也是温热的。
    敏感的触角在发梢间不安地抖动,动静越来越大。终于,狩猎者在还未品尝够战利品滋味的同时被粗暴的挣扎扫开了。
    真是不乖。
    莱文危险地眯起眼,充满挑战性的拉锯让他兴致盎然。
    六年来,他隐忍蛰伏了太久,久到他快要忘了自己的本性。如此傲慢主宰一切的状态,才是他应有的。
    在莱文察觉不到的地方,一直尚未掌控的精神力突破界限,从精神海里逸散出来。
    克里默似是有所感应,挣扎的幅度弱了许多,最后,停下来闷声哼哼,像是解释般的说道:不能碰,疼
    绷紧的唇角被一个疼字滞住了。
    触角是这么脆弱的地方吗?
    这简直和战场上英勇无畏的军雌形象形成了极大的反差,怪不得克里默从来不会向他人亮出触角。
    莱文仔细回忆,确实从未见过有蝶系虫族在任何场面下露出触角的模样。
    那么解释只有一个了。
    触角是只有在私人场合才能展现出的软肋。
    莱文复杂地审视着安静眨巴着眼的克里默。
    笨蛋黑蝴蝶,露出触角又不让他碰,是要在精神上折磨他吗?
    赌气般地把脸贴近到只剩一指的距离,把呼吸随意喷洒在军雌的脸上,莱文散乱的银色长发顺着自己的脸颊垂坠到克里默的脸颊。在这近乎于无的距离下,那双涣散的黑曜石眼眸突然刺激到了莱文。
    相互拉锯这么久,一切皆是趁人之危。
    平常情况,冷漠的军雌根本不会允许他的放肆碰触。
    一腔热情冷却,莱文从强烈的好胜心中清醒过来。狼狈地想撤回动作,却一个失神贴到了乱晃的触角。克里默主动扬了扬触角,在他脸上贴了贴。
    愣怔之后,冷笑声起。
    呵,怎么这回不疼了?
    骗子。
    莱文一个气恼起身与克里默拉开距离,偏开的视线扫到了因为一番动作早就掉落在地上的紫色发带。
    一个恶劣的想法诞生了。
    发带就留给你了。
    然后,莱文站起身,任衣衫不整,表情难看的醉酒军雌在凌乱的被褥中扭动。
    洗澡去了。莱文无情离去。
    完整洗漱后,在睡前,莱文才想起某个房间尚未关灯。
    他轻轻推开一条门缝。
    门里的军雌半穿着外套已经沉沉睡去,莱文离开前在克里默触角上系好的蝴蝶结完整地仿佛从未动过。
    两根触角可怜兮兮地被绑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叉字形,配合着蝴蝶结好笑又滑稽,莱文却觉得这个精致的蝴蝶结为军雌贴上了名为礼物的标签。
    关上灯,莱文向自己房间走去。
    明天这位军雌醒来会怎样呢。
    [宿主宿主好样的!进展神速。]
    掉线许久的祖祖冒头了。
    一般吧。
    [这顿操作直接拉满!害,您怎么不趁机偷亲几口呢。]
    [没事,您已经进展飞速了,直接获得了三天的稳定时间。]
    莱文的脚步停滞。
    怎么只有三天?
    这次的接触明显比之前多了许多。
    [宿主,您还不清楚您自己的状况吗?精神力暴涨带来的不仅仅是精神海的损伤,还有许多并发症,包括您的身体情况和心理情况。这都要由我亲自为您慢慢调理。]
    祖祖说中了。
    精神暴涨带来的头痛影响宽泛,常常令莱文食不下咽、精神狂躁,体内的身体循环受到影响,营养药剂也难以吸收。
    莱文难得对祖祖给予理解,知道了。
    [宿主,真心建议您完成亲亲任务,亲一口直接稳定精神一个月哦!]
    话说早了,这个破烂系统还是不要了吧。
    第二天清晨。
    莱文没有见到期盼已久军雌尴尬的模样,等他醒来时,克里默已经大方地占据了厨房的空间。
    克里默穿戴整齐,军服上却免不了有了褶皱,正把做好的早餐端上餐桌。
    醒了?感谢你昨天的收留,我做了早饭。
    克里默面上一如既往地古井无波,冷峻的神情和昨晚迷愣的情态判若两人。
    莱文在餐桌边落座,一时之间拿捏不准状况。
    照理说如果尚存记忆,克里默不该如此淡定,若是断片了,克里默又怎会在陌生环境下毫无戒备。
    思考被无情打断,一米高的圆柱形机器人A1滚动着滑轮状的腿进入到客厅。
    少爷,这位军雌擅自抢夺了A1的做饭工作!
    A1向我说明了昨晚的情况。我第一次喝酒,断片了,如果做了失礼的事,很抱歉。
    克里默坐在他对面,表情严肃,态度真诚中带了些许疏离,仿佛眼前只是一位普通朋友,非是久别重逢的恋慕者。
    这翻脸不认的本事真是闻所未闻。
    莱文放松的表情因为这句话绷紧,心里很是不爽,便信口胡诌道:你确实应该道歉,你亲了我。
    两位雌性谁也没有动冒着热气的早餐,克里默板正着脸,一瞬间浑身僵硬。
    对视之间,莱文注意到克里默胸口重新戴上的铭金勋章。
    军雌应该真的不记得了,不然以克里默的性子,即使他拒绝了,也不会把送出去的铭金勋章再拿回去。
    真是省下他白费口舌解释的功夫了。
    我开玩笑的。吃早餐吧。
    莱文以浅笑应对。
    这顿早餐到底没有吃上,克里默刚刚撇去了不自在,通讯器的声音响起。
    不好意思,你先吃吧。
    克里默看了一眼通讯器屏幕,冷着脸起身走向阳台。或许通话没有涉及机密,克里默没有采取极端保密的状态,阳台隐隐传来说话声。
    出于礼貌,又或是气性使然,莱文没有刻意听取通话内容。他用叉子胡乱叉着卖相一般的荷包蛋,没有提前吃。
    不一会儿,克里默回到了客厅,却是一副不准备再坐下的样子。
    我有事,要先行离开了。抱歉。
    停下叉子,莱文状似无意地回答道:好。这里是别墅区,你着急的话可以去我车库挑一辆车开,钥匙就在车上。
    不用了。
    克里默断然拒绝,径直朝大门走去。
    才试探了一句就这么避之唯恐不及,是青涩还是敏感?
    莱文望着桌上两人份的早餐,内心笃定,他们恐怕很难再有醉酒时那般亲密接触的机会了。
    叉起荷包蛋放入口中。
    嗯,调味还行。
    莱文独自吃完了自己的早餐,却意外摒弃了贵族的奢侈做派,把克里默那份一动未动的早餐包好保鲜膜放入了冰箱。把使用过的餐具丢给了A1收拾。
    做好了这一切,莱文准备回昨天的房间看看。
    这时,通讯器响了,休伯特请求通话。
    莱文没有寒暄,直接单刀直入,昨天你回包厢之后出事了?
    普通情况不用电话汇报,实在紧急昨日就应该收到联络了。一定是特殊却与他关联不大的事。
    我就不能是因为想你才打过来了吗?休伯特调侃道。
    说正题。昨天你回包厢做了什么?
    你又冤枉我,我很懂分寸的!休伯特无辜地说道,下一秒,语气带上了玩味,是克里默。我们的法雷尔上校把尊贵的法雷尔雄子打了。
    所有雄虫都受到了最高法保护,更别说贵族家的雄子,违反法律殴打雄性会受到严厉的惩处,即使是上校也不例外。
    一瞬间,莱文明悟。
    克里默昨天刻意躲避法雷尔家族,今日又被一早传唤皆因此事。
    第10章 (修bug)
    在休伯特几番说明之下,莱文大致了解了情况。
    在他离开包厢以后,罗切大发雷霆,与克里默的表面兄弟情也维持不住了,强制灌了克里默不少酒,被醉酒后一反常态的克里默推了一把,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若是雌性之间,这就是普通的玩闹,放在雌雄之间,性质就不同了。虽然罗切最终没有受伤,颜面尽失的雄子却扬言要利用最高法向克里默提出制裁,不仅要剥削军雌刚得的军衔,还要把克里默充为雌奴关押入狱。
    莱文久违地尝到了气笑的感觉,一股无名之火在心中乱窜,竟少有地和祖祖搭起话来,自暴自弃的言论把祖祖吓得不清,这下好了,克里默要被关押了,我们两个全部完蛋。
    在祖祖犹豫之际,他赌气似的又加了一句,可以考虑换个对象了,百分百匹配的不行,匹配度低点的雌性行不行?
    [呜呜呜,宿主,你不要吓我!返祖性质特殊,只有克里默才能对你有所帮助的,你不能放弃他啊!]
    想象着自己主动接近那些素昧平生的雌性的画面,莱文一阵反胃,负面情绪上头。
    不放弃?然后继续惯着克里默吗?这六年来即使再被羞辱,自己尚能维持表面尊敬,而某些军雌却轻而易举地踩上了那条高压线,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烦躁地掏出通讯器,在长长的通讯名单中快速划过,停留在克里默法雷尔的名字上。上一次的通讯记录还是在六年前,期间,通讯器更新换代了不少次数,记录却奇迹般的保存了下来。最后一句是克里默冷冰冰的说明
    【我被征召去前线了。】
    莱文收到了,六年也没有回复。
    现在要和克里默发什么呢?
    总帅联系你了吗?罗切有什么说法?还是法雷尔的金蝴蝶家主准备如何处置你?
    其实莱文心里清楚,情况没有像他威吓祖祖那样糟糕。同一家族又是同一雄父,这种矛盾可以调解,只是免不了会牵扯到贵族间的利益交换。
    莱文晃过神,聊天框里已经不知不觉被他写满了心里的疑问。暗叹一声疯了,莱文狂按删除键,把那些胡乱拼写出的文字全部删去,最后发去了一句普普通通的问候。
    【没事吧。】
    对面的回复出奇地迅速。
    【已经处理完了。】
    莱文眉头紧蹙。
    骗鬼呢?这么点时间连法雷尔家族领地都到不了。还有心情说谎,是觉得自己还游刃有余?
    哼,人家不用他帮忙,他还上赶着去找这个一大早就翻脸不认的家伙吗?
    果断放弃从克里默身上刨根问底,莱文下楼,向车库的方向走去。
    一小时后,曼森主家宅邸。
    莱文请见家主,由瑞吉在前方带路。
    除了家主的私人空间外,主家的公共空间经常有普通家族成员来往,处理族中事物,为了能够恰当地避开不必要的冲突、防止窥见无权得知的会议、秘闻,有侍从带路是必要的。
    但总有虫族疏忽大意,喜欢在公共场合高谈阔论或是相互争吵。
    不行!我不要!太掉价了。我要娶雌君,起码也是个上将中将吧。
    前厅与内宅之间的连接部分是长长的走廊。基于虫族的习性,走廊一旁的中庭被布置成清雅的花园,花园植被茂盛,各类名贵的花草排布得乱中有序,令人不禁感慨,这简直是一个迷你的植物园。
    在草木渲染的幽静氛围之中,清脆的嗓音响起。
    嚣张刁蛮的话语,一听就来自于一位从小受宠的雄子。
    曼森家族只有一位雄子,来自分家,是莱文雄父艾伯特的雌虫弟弟生养的小雄子,所以说话者的身份已经显而易见了,是莱文的表弟。
    孩子,这是你最好的选择了。你要知道,目前升任准将甚至更高级别的将领,年纪都是四十以上了,你才二十,他们根本不适合做你的雌君。
    我不管!
    趁着战事得胜的当口,叔父已经在为表弟物色一位军雌做雌君了吗?
    真是为了夺权无所不用其极啊。
    以莱文的高傲性子,向来看不上这个分家的雄子,况且,他的表弟还承袭了雄虫的糟糕性格。和叔父的关系就更加浮于表面。这位叔父自他的雌父离去后,就一直对家族掌权虎视眈眈。
    不过,关乎于婚姻的私事,实在不适合旁听,莱文刻意加重步伐,任鞋跟在大理石走廊上敲响固定的节奏。
    交谈者有所察觉,压低音量,重新重视起对话的隐秘性。
    透过草木遮掩,莱文借着自己优异的视力远望见还留在中庭的两位虫族。果然不出他所料,是他的叔父及表弟。
    少爷?
    瑞吉在前面提醒,莱文了然,再多的窥探就要引起敌意了,快步跟上前去。
    在雄父的私人办公室中,莱文见到了父亲。
    年长的雄虫像往常一般打扮得无可挑剔,面容却稍显疲惫,艾伯特闭眼凝神,用左手按压着鼻梁两侧。
    莱文在雄父的书桌对面落座,言语中带着亲昵的关心,打扰您了,宴会之后肯定有许多战事后续事宜要处理吧。
    艾伯特不说话,用气音嗯了一声,示意莱文继续。
    昨天,我意外发现了一个新的切入点。阿尔洛和我的匹配度似乎并没有达到那么高。当年在匹配一事上,有背后者做了假。不是我们选中了洛弗,而是有目的者选中了洛弗。只要顺着这个点查下去,或许有机会把他们连根拔起。
    劲爆的内容促使艾伯特一下子睁开了眼。室内充沛的照明之下,艾伯特眼底的寒光一览无余,让人不禁产生错觉,这不是一位需要保护的雄虫,而是一只刚刚苏醒的猛兽。
    艾伯特没有过问莱文的信息来源,对自己的孩子充满全然的信任,只发表了针对后续的安排,匹配报告涉及的人员太多太杂,这部分我来负责查探。莱文,你来负责洛弗家族的部分。
    艾伯特一字一顿,说得郑重其事,经过你的提醒,我也想起来了。当年你的雌父为了你的事,曾经亲自前往洛弗家族的旧日领地,也许,你可以沿这个方向挖掘一下。
    一瞬间,惊愕席卷了莱文的心。
    雄父说的情形,他完全不知。当年,他在那个时间点已经昏厥在医院。而自己的雌父,那位凭借空前实力成为上将的军部神话,竟然在拜访洛弗家族所在星球不久后在一次军事演习中意外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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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基因匹配后雌虫性转了[虫族]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书屋只为原作者作者:晴雨无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作者:晴雨无依并收藏被基因匹配后雌虫性转了[虫族]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