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刚说出称呼,就看见林腓脸色不对,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林腓努力想扯出一抹笑意,却发现自己嘴角就像是挂着一个沉重的铁球似的,压根就笑不出来。
    抱歉,我先走一步。
    急匆匆上了电梯,回到房间,林腓倚在门上,身子失力地滑落下去。
    林腓茫然的坐在地上,双目失神。
    到这个时候林腓才发现,自己连一个倾诉心声的人都没有。
    纪霁出国,这会儿应该快落地了吧。
    而唯一算得上好朋友的只有许文清一个人,这个时候他和陆庭已经在外度假,林腓又怎么好去打扰。
    他现在究竟要怎么办
    .
    林家别墅。
    宿醉的林煦缓缓从床上支起身体,另一只手死死按着额头。
    剧烈的头痛似乎要把他的脑袋分成两半,在床上坐了许久。
    正巧,卧室门被推开。
    保姆阿姨惊讶道:少爷,您终含#哥#兒#整#理#于醒了。
    为了照顾林煦,这大概是她在林家别墅待的最长的一天。
    您昨天也不知道喝了多长时间的酒,小少爷打电话叫我上门照顾您时,您已经昏睡在楼梯上了。
    想着您椒 膛 鏄 怼 睹 跏 鄭 嚟向来不喜欢别人碰您的身体,我就也没帮您换衣服,只是简单擦拭了一下能擦拭的地方
    听着保姆的话语,林煦这才发觉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股臭味。
    谢谢你。林煦难受地揉着额角:我先去洗澡。
    实在无法忍受身上的臭味。
    拖拽着沉重的步子走向浴室,第一次尝试宿醉的滋味,脑海中的记忆明显混乱。
    直到热水冲刷在身上,林煦才从乱成一团的记忆中扒拉出一些重要的事来。
    林煦蓦然睁大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左手。
    他昨天动手打了林腓?
    水流顺着左手手指往下流去,抬起左手隐隐有些发抖。
    会不会是自己的记忆错乱了。
    匆忙擦拭干净身上的水珠,换上衣服,林煦第一时间朝外走去。
    保姆此时正在拆着沾染上酒气的床单被罩,见林煦从浴室出来,连忙道:午饭已经准备
    不等她话说完,林煦便急切打断:腓崽是不是昨天放假回来了?
    保姆此时有些疑惑,小少爷昨天确实是回来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拎着行李箱出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应该已经到酒店了。
    那就不可能是错觉。
    昨天他真的打了林腓!
    昨天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
    他记得他记得
    对了!
    他在楼上无意间看到,纪霁那狗比玩意儿把林腓压在车门上亲吻。
    冲下楼,正好看见林腓拎着行李箱进门。
    后来他不仅打了林腓一巴掌,还对林腓说了许多难听的话。
    但那些其实都不是林煦的本意。
    自己弟弟品行如何他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宁愿怀疑是林腓脚踏两条船,也没有先问清楚缘由。
    林煦眼底**,心中悔恨不已,烦躁的用手去拨弄滴着水珠的头发。
    拿起手机,发疯似的朝外面跑去。
    跑到地下车库,林煦随意上了一辆车,拨打出一通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林煦哑着声音急切问道:去查小少爷现在在哪儿?
    要快!
    那边很快回了一个地址。
    正所谓,人在不顺心的时候,总是感觉全世界都在跟你作对。虽然林煦一直很努力管理着情绪,直到遇到今天的第十一的红灯。
    草!
    林煦控制不住怒意猛锤了一下方向盘,正好锤在喇叭的位置,车辆发出刺耳的声音。
    终于熬到酒店门口。
    昨天接待林腓的经理早已经在门前等候,林煦一下车,就有人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车钥匙。
    带我去小少爷住的房间。林煦说话时脚步不停,朝里面走去。
    经理忙不迭的追上脚步,为林煦带路。
    进了电梯,经理心中叫苦连天,明明同为兄弟,比起小少爷这位大少爷实在是太不好相处了吧。
    正在经理小心翼翼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意时,林煦发话了。
    昨天腓崽情绪怎么样?
    经理连忙回答:刚来时还算正常,只是脸上顶着一个巴掌印,我让人送来冰块及时处理了。
    听到巴掌印三个字时,林煦痛心疾首,他昨天怎么就能狠下心下得去那么重的手。
    后来小少爷出去一趟,再回来情绪明显不对,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今早和今中午送来餐食时,小少爷也没开门,但可以确定人是醒着的。
    听到这儿,林煦狠狠皱起眉头。
    恰好,电梯到了。
    经理带着林煦走向林腓住的房间:大少爷,房卡。
    林煦接过,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把门打开。
    而是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腓崽,给哥哥开开门好不好?
    说完,林煦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倾听里面的声音。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回应。
    林煦怕林腓出什么事儿,着急忙慌地拿房卡开门。
    正欲使力推开时,林煦发现一股巨大的阻力。
    借着开了的一条缝隙,林煦发现一片衣角,应该是林腓坐在门口抵着门。
    腓崽,不想要哥哥进来吗?林煦蹲下来放柔声音问道。
    那哥哥不进来了,就在这里跟你说说话好不好?
    林腓还是没回话。
    纵使林煦现在心急如焚,也明白不能急:昨天的事儿,是哥哥对不起你。
    不管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质问,还是那不该打的一巴掌。
    我也是气急了,再加上喝了酒失去理智。
    林煦第一次喝那么多酒,就闯下那么大的祸。
    现在想想,就算是林腓脚踏两条船又如何。
    自己的弟弟和一个外人相比,孰轻孰重自己还分不明白吗?
    就算林腓脚踏两条船的对象是越子玺。
    怪哥哥可以打我一顿或者骂我一顿,只要别不理我就行。
    林煦很知道,可能是林腓小时候太缺乏陪伴的原因,导致性子非常拧巴。
    喜欢把事情拖着不处理,或者干脆不去处理,直到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这种处理办法在短时间内没问题,林腓又是一个非常乐观的性格,能很快的就走出来。
    但那根刺始终都在,时间一长,想要彻底解决这根刺就难了。
    就在林煦悲愤交加之时,里面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我没有怪你。
    一直把林煦当做是最尊敬最疼爱他的大哥,更不可能会为了一巴掌就跟林煦置气。
    更何况,林腓觉得自己也有错。
    和纪霁谈恋爱也不通知家里,让林煦没有丝毫准备的就撞见他和纪霁亲吻。
    林煦和纪霁又是多年的死对头,林腓也能够理解林煦冲动过头。
    而且,一巴掌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林腓现在不敢见林煦而已。
    原本林家就只有林煦一个独生子,他只不过是捡来的,却分走了林煦父母的宠爱。
    不出预料,在未来,他还会分走独属于林煦一个人的家产。
    林腓觉得自己不配享受林煦对他的好。
    大哥,你知不知道我是捡来的啊?林腓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又把额头放了上去,闭上一夜未睡酸涩不已的眼睛。
    站在门外的林煦心中震惊不已。
    当年知道这事儿的人不是已经全部处理好了吗。
    这件事如今林腓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是还有漏网之鱼。
    在一旁的经理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秒,林煦冷冰冰的视线便朝他看来。
    知道的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经理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走远了。
    这一刻,林煦心中闪过许多想法,声音忍不住发抖:崽崽,你不能因为哥哥打了你一巴掌,就不打算认我了吧?
    虽然林煦有极力克制自己的语气,但还是被林腓听出来异常。
    原来是真的。从林煦反应中知道真相,林腓也终于死心。
    有人拿了我和你的私人物品去做DNA,昨天我看到了结果。
    第一次,林煦有了想杀人的心思,千万别让他找到这个人是谁。
    就算我们俩不是亲生兄弟又如何,我林煦一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弟弟。
    当初是他把林腓捡回来的,从那一刻开始,林煦就认定了林腓是自己亲弟弟这件事儿。
    让我再静静吧。林腓微弱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煦尊重他的决定:好,但你要吃点东西,别饿着自己。
    林煦没在原地多做停留,让经理送饭菜上去。
    最后,林煦还是拨通了一串号码:你回来吧,腓崽他现在很需要你。
    大概现在也只有纪霁才能开导腓崽。
    第七十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酒店门口,黑色的商务车排位彻底停稳,车门就被打开,一身黑色正装的纪霁神色匆忙从车里迈出。
    纪霁看向坐在沙发上颓废不已的林煦皱眉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林煦抬起头回望着纪霁,眼底遍布红血丝,他摇摇头,声音很低:送进去的餐食每一顿在吃,但吃的很少。
    这大概是两人最狼狈的时候吧,特别是林煦,身上衣服皱皱巴巴的,下颌已经长出薄薄一层青茬子,眼底还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而纪霁也没好到哪儿去,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立刻往回赶,这怎么可能顾得了自身形象呢。
    我已经着手在查谁把身世告诉腓崽的,应该很快就会出结果。林煦双手捂脸,心中恨极了那人。
    这件事情好好的瞒了十几年了,怎么又被人忽然捅出篓子。
    林煦也没敢告诉远在国外的于女士两人。
    倘若他没有打那一巴掌,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界。
    纪霁心中倒是有了人选,说话的语气极冷:你重点去查查林檐月这个人。
    直觉告诉他,就算不是林檐月做的,也绝对一定跟林檐月脱不了干系。
    好。林煦眼底划过一抹狠厉。
    适时,经理正欲把准备好的午餐送往楼上。
    给我。纪霁伸手接过,径直朝电梯走去。
    电梯转瞬便到,纪霁没有做丝毫停顿,朝林腓住的那间走去。
    林腓,开门。
    纪霁态度异常强硬。
    里头传来一丝细微的声响,然后便没了动静。
    下一秒,纪霁便一脚踹在门上。
    门砰的一声应声而开。
    林腓坐在床上,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似乎被纪霁的动作吓傻了,呆呆地侧头望着他。
    纪霁
    纪霁冷着脸朝他走去,把午餐随意搁置在一边。
    要抱。终于见到最想见到的人,林腓嘴巴瘪着,朝纪霁伸手求抱。
    始终冷硬着一张脸的纪霁表情终于松软下来,伸出手去把林腓从床上抱起。
    你怎么才来呀?林腓委屈巴巴的问道。一边说话,还一边把双腿盘在纪霁腰间,脑袋搁在纪霁的颈窝处,像一只乖巧无比的小猫咪。
    纪霁闭了闭眼睛,敛下一些不好的神色,安抚地拍着林腓的背部哄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下了飞机,纪霁就直奔公司,纪厉霆留给他的事务很多。多到纪霁只匆匆跟林腓报了一个平安,就再也没有时间联系。
    却不曾料到,身在国内的林腓一时之间居然出了那么多事。
    挨了林煦一巴掌,紧接着又被别人揭露身世。这一刻,纪霁甚至有些后悔把林腓养得那么精细。
    林腓从纪霁颈窝处把脑袋抬了起来,直视着纪霁的眼睛。
    见纪霁的眼里全是疼惜,眼眶中一直在打转转的眼泪终于啪嗒掉了下来。
    纪霁没有出声劝,适当的让林腓发泄一下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抱着林腓走到休闲区的沙发上,纪霁坐了下来,从窗外倾泻而下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
    林腓揪着纪霁衣领好好发泄一场,直到满脸通红,纪霁才出声阻止。
    情绪稳定过后,林腓依旧趴在纪霁身上。好一会儿后,才闷声闷气的开口:你知道我是于女士他们捡来的小野种了吗?
    话落,林腓便反应过来,若是纪霁不知道,他现在就不会在这儿。
    胡说。纪霁听见那刺耳的三个字,便止不住的皱着眉头呵斥道。
    片刻后,纪霁便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似乎是太重了,连忙放柔声音:若是林家不要你了,以后我养你一辈子。
    才不需要你来养。林腓听这种甜言蜜语就忍不住脸蛋发红发烫。
    其实纪霁很少对他说甜言蜜语,纪霁对他的爱,更多的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把爱意融入生活中的一丝一毫,让林腓无时无刻都能感觉到纪霁对他的爱意。
    那一巴掌还疼吗?纪霁动作极尽温柔地抚上林腓的左脸。
    因为林腓身上很容易留下痕迹,还极其不容易消散,导致现在林腓脸上还隐隐约约看得到一点痕迹。
    不疼的。林腓摇摇脑袋。
    不知想到什么,下一秒林腓脸色变得愤怒起来,咬牙准备告黑状。
    那个林檐月好可恶,我本来不想去见她的,可她让七八个带qia
    g的保镖强迫我去,手腕都给我掐红了。
    听到这个名字,纪霁神色明显一闪而过的厌恶。
    没想到杀鸡儆猴般处理了一个苏念儿,这个林檐月依旧不知好歹。
    说完,林腓把自己的手腕展现出来。
    手腕上的印记可比脸上的巴掌印严重的多,更何况,巴掌印是第一时间处理过的,自然消得比较快。
    不过我也不是软柿子。林腓想起临走之前看到林檐月那个难看的脸色,便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我感觉她都快被我气死了。
    想跟他抢纪霁,门都没有。
    就算没有他,林腓也敢肯定纪霁绝对看不上林檐月。
    总有人会收拾她的。纪霁看到林腓开心的神色,心中的担忧依然不减分毫。
    林腓的性子就是这样,总是避轻就重的去对待一些不想面对的事情。
    肚子饿不饿?纪霁转移话题,摸上林腓的小腹。
    林腓别扭的点点头。
    我们去吃一点东西吧。
    纪霁把人抱回床上,又给林腓盖上被子后,这才转身去把餐食盒提了过来。
    打开一瞧,里面是一碗密封好的清粥,和一水溜的开胃小菜。
    就着小菜,林腓喝了半碗就不想喝了。纪霁也不强求,把剩下半碗快速喝掉,安抚林腓睡觉。
    林腓应该是也许久没安稳入睡过了,让他感到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就在身边,没过一会儿就睡熟了。
    成功安抚他睡着后的纪霁也没立刻离开,又过了一会儿,把外套脱了下来,盖在林腓身上。
    空调开的比较低,确定热不着林腓后纪霁才悄悄离开。
    连纪霁也没料到,他刚一走,原本应该处于熟睡当中的林腓便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与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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