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恺心头高兴,又把酒杯斟满,也不说什么祝酒词了,只管跟时倾碰杯后,一干而尽。时倾也是杯到酒干,喝得十分痛快。
    小厨房拿来的酒并非烈酒,两个少年把一壸酒喝完了,其实也只喝到薄醺的程度。
    酒尽饭饱之后,时倾便想睡了,元恺却已经叫小厮给烧了热水,让时倾洗浴,连内衣内裤都给准备好了。
    时倾本不想洗浴,但想到一会儿要跟元恺抵足而眠,客随主便,还是由小厮们伺候着洗了一通。
    等时倾终于舒服地瘫倒在元恺的床上时,却听元恺道:你等着我,我也去洗个。
    时倾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又被担忧害怕,焦虑不安,惶恐悲痛,孤独无助等各种情绪轮番包围,少年人未经磨砺,到底扛不住事,心力交瘁之下,只想逃避进睡梦中,暂得解脱。
    闻言,时倾大不耐烦道:哎哟,你也要洗呀,刚刚一道洗不就好了。主人家都没回来,他一个客人不好先睡,只得又从床上坐起来,佝着身子去穿鞋子。
    客人当然不能坐在床边或瘫在床上等,那不礼貌,好歹得坐在椅子上。他都上床了,还得爬起来,唉,要是给他安排个客房,就不用等元恺洗浴了。
    元恺听时倾说可以两人一起洗,情绪一下亢奋起来,连身体都起了反应:原来,小倾这么放得开的吗?这么懂情趣的吗?还没洞房花烛,便可以先来个鸳鸯浴?哎呀,早知道可以一起洗,他哪会憋着?
    元恺见时倾弯腰穿鞋,准备下床,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他连忙上去把时倾扶住,又推回床上:别下来了,就在床上等我。
    时倾本就不想下床,听不得元恺这句话,把刚套了一半的鞋一蹬,扭身倒回床上了,挥挥手:去去去,快去快回。
    嗯哪!元恺兴奋地回答着快步出去洗浴:他的小倾已经做好准备,都迫不及待了!
    等元恺兴冲冲地洗了回来,只见时倾和衣倒在床的里侧,鼻息悠悠,似是睡着了。他先脱了自己外裳中衣,上得床去,轻推时倾:起来,脱了衣服再睡。
    时倾已经睡得懵里懵懂的,并不很实在,硬撑着起身,在元恺的帮助下,把外裳和中衣都脱了,扯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他自己侧卧向床里,道:睡吧。终于可以踏踏实实睡下了。
    时倾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稳悠长,显是很快便要入睡。元恺睡下之后,心情更加振奋,哪有丝毫睡意,身体一点一点向时倾那边靠过去,又伸手小心地把时倾的身体搂进自己怀里。
    时倾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元恺贴了上来,热得有些不舒服,身体下意识地往床里移了移,想摆脱元恺的紧贴。
    元恺赶紧把时倾抱紧了,哪肯让时倾脱离自己的掌控,同时轻声宽慰道:小倾,别怕。
    然后元恺暗暗给自己打了个气,觉得不能这么温温吞吞的,小倾太害羞了,不肯回应他。
    他得直奔正题,于是把锦被一掀,把时倾的身体翻过来躺平,他自己一下骑在了时倾身上,朝着时倾的嘴亲了下去。
    洞房花烛夜呀,最销魂的时刻来到了!
    元恺一下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时倾不情不愿地醒了过来:哎呀,你搞什么呀?!
    他一睁眼,便见元恺骑在自己身上,正朝自己俯下身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元恺的唇一下落到他嘴上。
    时倾从未体会过跟别人唇齿相依的感觉,半睡半醒之间,他一下有点懵,不由得「啊」了一声。
    趁着时倾这一「啊」,元恺的舌头长驱直入,在他嘴里一阵搅动吸吮。
    啊!元恺是在亲他!时倾一下醒悟过来,顿时气炸了:他又不是女人,元恺亲他,不是存心轻薄吗?他把他当什么了?!
    时倾立即下意识地大力闭嘴。
    噢!元恺的舌头被时倾狠咬了一口,疼痛之下,赶紧撤退,直起身子,仍骑坐在时倾身上,拿手捂着嘴,只痛得他眼泪花花的,一股温热黏稠的液体充盈了口腔,元恺知道那是血,他的舌头被咬伤了,整个儿迅速肿了起来。
    时倾这会儿才完全清醒过来,双手一撑,飞快地坐起来,趁着元恺呆愣之际,把他从自己身上掀了下去,瞪着元恺质问道:你干什么?声音中透着惶急和抗拒。
    元恺继续捂着嘴,听见时倾的质问,看见时倾的表情,也懵了:难道小倾不知道他们在洞房?刚还急不可耐地叫他快去快回呢!不不不,看小倾这个神情,似乎对他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啊!难道是他搞错了什么?
    第9章
    随离炸了一回尸
    时倾见元恺一脸震惊地回瞪自己,倒觉得有些奇怪,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便又问了一次:你在干什么?说话!
    元恺本想说「我们在洞房呀」,可他刚一张嘴,嘴里的液体便往外流,只得往下吞,这一吞,舌头更痛,一痛,那包在眼里的泪便流了下来。
    见元恺忽然流泪哭了起来,时倾心头一软,道:你是不是喝醉了?少年心地宽厚,不愿意恶意猜度好友,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去想,他甚至主动给元恺找了借口。
    元恺正在忍痛吞咽血水中,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局面,就那么瞪着眼,一脸无辜地看着时倾:他的小倾原来没有跟他两情相悦呀他只觉得心都碎了,生理性流泪变成了委屈流泪。
    时倾见元恺只管哭,不说话,便当自己猜对了,倒反过来安慰道:莫想多了,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明面上,时倾虽然把元恺的行为当酒后失德来处理,那是他的厚道之处。可在心头,他敏锐地感觉得出:元恺没醉,他对他,就是怀着那种无耻的企图。
    只要回想一下元恺把他放出客院后的种种情形,还有喝酒时的胡言乱语,就能够得出清楚的结论,可惜,他当时一无所觉,没能防患于未然。
    既然清楚了元恺的心思,再跟元恺睡在一张床上,便殊为不智了。时倾不管元恺还木呆呆地瞪着他流泪,一边翻身下床,一边道:你睡吧,我回去睡。还是回到自己的院子,睡在自己的床上才安稳。
    回去睡?小倾这是要跟自己撇清关系?可是,父母跟五姨都把小倾托付给他了,他也承诺了要照顾小倾一辈子的,怎么能让小倾公然又搬回去睡,那不就表示,他没把小倾照顾好?那不是当着父母和五姨的面,打他的脸?
    如果说得更直接透彻一点:他喜欢小倾,可小倾并不喜欢他,或者,没看上他!亦或者,根本不稀罕他的照顾!这让他的自尊心,何处安放?
    虽然明着元恺从来没有看轻过时倾,但毕竟,他是安若王府的小世子,比一个到他家避难的小孩子身份高多了,在时倾面前,元恺心里是很有优越感的,他怎么能够被一个落难小孩不喜欢,不稀罕,甚至看不上呢?!
    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的元恺,怒气一冲,把心一横,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时倾,再次把时倾摁在床上,一个翻身又骑了上去,嘴里叫道:不许走!他一开口,嘴里的血水,便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还洒了几滴在两人的内衣上。
    事实证明,亲嘴是有风险的,元恺把心一横,一边用力把时倾控制在自己身下,一边上手去扯时倾的衣服,不能亲嘴,那就直接上。
    自己明明给足了元恺面子,只要不把彼此心知肚明的事说穿说破,大家还可以继续做好友,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时倾想不到元恺竟想用强!真是给脸不要脸!
    少年人都是有脾气的,时倾那刚刚压下去了怒火,再次升腾起来。
    不过时倾到底清楚他们母子在王府的处境,没敢立即反击,一边拒挡,想把元恺掀下去,一边叫道:你干什么?
    干你!元恺豁出去了,怒气上头,说话都粗鲁了起来,只觉得非要这么说,才解气,才够味。
    这两个字,把时倾的怒火彻底点燃,他反抗挣扎得更加剧烈,既然已经闹成这样了,他也不用再顾元恺的脸面,挥起拳头,朝元恺身上招呼,大家都是男人,谁怕谁呀,一边用力掀人打人,一边骂道:不要脸!
    元恺先动手,又骑在时倾身上,占了优势,见时倾出手打他,他也毫不客气地打了回去,一边打一边继续扯衣服:我喜欢你,怎么就不要脸了?!喜欢,才要干。对那不喜欢的,他才懒得花力气干呢!
    我不喜欢你!
    我喜欢!对元恺来说,能彼此喜欢当然好,如果不能,只要他喜欢就够了。
    整个安若王府,只要他喜欢,想要,那东西就是他的。他需要反过来征询那东西的意见?有那个必要吗?
    因此,「我喜欢」三个字,元恺说得理直气壮,似乎借此宣示他对时倾的主权。
    跟元恺讲不通道理,时倾叫道:我告你爹娘去!
    你告去!这一下,元恺的底气来了,更加理直气壮地叫道:就是我爹我娘,还有你娘,把你托付给我的!你告去!你告去!
    时倾顿时懵了,他娘怎么会把他「托付」给元恺?他不信,打死他,他都不信!可是,元恺说得那么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心虚,似乎是真的!
    是了,他母亲一定是为了给柴家平反昭雪,支持安若王府「拿回」皇位,怕他跟安若王府继续作对,继续告发,跟元恺的父母一商量,就把他「托付」给元恺了,这是要强行把他架进安若王府的阵营!
    不不不,他不相信母亲不明白把他「托付」给元恺,意味着什么。
    可他母亲还是把他「托付」给元恺了,这不是「托付」,这是赤果果的出卖!为了给柴家平反昭雪,就把他卖给王府。
    一瞬间,被至亲之人背叛出卖的感觉,让时倾出离愤怒,出离悲痛!可也让他在痛愤之下,生出一股不屈不挠,绝不认命,绝不低头的叛逆之心,他不能让母亲如愿,不能让王府如愿,更不能让元恺这狗贼如愿!
    时倾心头憋着一股气,挣扎反击得越发凶狠顽强起来。
    两个少年一声不吭地在床上使劲干架,只把那床摇晃得嘎吱嘎吱直响。
    两人平素都是乖巧宝宝,渐渐懂事明理之后,便再没有打架斗殴过,打架的技巧还都停留在顽童水平,只会你捶我几下,我攘你几掌,都没有想过要置对方于死地。
    打得虽然用劲,但都没有下狠手,更没有想过要用抄家伙之类的凶狠招数,迅速结束战斗。两人打得势均力敌,在床上滚成一团。
    虽然两个人的破坏力不大,也还是闹出了不少声响,外面值夜的小厮十分警醒,听见动静,敲门问道:小世子,可是有什么事,吩咐小的?
    外面小厮一问,屋里的两个人一瞬间不约而同地不动弹了。
    在时倾而言,自然不想人知道他被好友强上之事。
    对元恺来说,他喜欢小倾,小倾居然看不上他,要出到用强。可用了强,还不能如愿,真是丢脸之至,自然也不想被人知道。
    屋内两人一动不动地静止着,都不吭声。偏那小厮十分尽职尽责,还在外面殷勤地再三询问要不要进去服侍。
    感觉到元恺所用的力道,在小厮问话之时有所减弱,时倾卯足了劲,猛地发力,一下子终于把没有防备的元恺给翻开了,他赶紧坐起身来。
    元恺其实正在想,是让小厮进来帮忙呢,还是让小厮退下?不防被时倾一使劲给掀翻在床上,不由得叫了一声:哎呀!跟着,他大不服气,坐起来又朝时倾扑了过去。
    门边的小厮听到主子的低声惊叫,以为房里出了什么事,主子要是出了事,他可担不了干系,一时等不及主子召唤,便把门一推,闯了进去。
    那小厮一闯进去,看见两人在床上扭成一团,打得披头散发,衣衫凌乱不说,小世子嘴角带血,似乎受伤了?小厮大惊,不敢上手去拉,张嘴就叫:快来人啊,小世子被倾少爷打了!
    元恺:!这是什么逻辑,被打的不是小倾吗?在自己的地盘,还被人打,他有那么窝囊娇弱吗?
    被小厮这么一打岔,床上的两人赶紧撒手,飞快地下床,整理自己的仪容衣衫,他们到底是主子,是读书人,在下人面前得摆出主子的样子。
    不一会儿,嘉彧居的两个贴身小厮,四个粗使小厮全都冲进了小世子的居室,六双眼睛都打量着元恺跟时倾两人。
    这两位一看就是打过架了,这会儿气鼓鼓地各自站在一个屋角,离得远远的。不过人家主子已经打完了,撒开手了,似乎没他们下人什么事了。
    秋梧反应最快,回身把那四个粗使小厮叱斥了出去,同时喝令他们不得乱传乱说。
    能派给小世子的下人,都是千挑万选,敲打了又敲打的,只要吩咐下去,这些小厮自然会把嘴闭得紧紧的。
    然后秋梧跟另一个贴身小厮春榕去把乱成一团的床褥整理好,便要退出去。他只是个奴仆,主子没事就好了,主子之间的是非对错,不是他们下人能过问的。
    元恺看着春榕秋梧整理被褥,脑子飞快地转着念头:看来,单凭他,怕是拿不下小倾了。父亲说过,必要时,可以叫下人来出力,他是叫呢?还是不叫?
    不叫,今儿个肯定洞房不成了。若是叫呢?他洞房还要叫下人帮忙,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
    不过下人们都已经进屋了,恐怕这笑话已经是既定事实了何不索性再说,这些都是他的小厮,他用得着怕小厮们笑话?小厮们有胆子笑话他?只要他一声令下,谁敢乱嚼舌根,把事情往外传?
    当春榕秋梧两人要退出时,元恺冷声吩咐道:慢着,指了指时倾:去,把他捆起来。
    时倾一听,肺都要气炸了:把他捆起来,想干啥?分明还是想上他呀!元恺这是铁了心要对他行非礼之事!打不过,还要叫下人帮忙,不要脸了,太不要脸了,亏他还一直把楚元恺当好朋友好兄弟!
    面对步步逼近自己的小厮,时倾步步后退,嘴里虚声恫骇:楚元恺,你敢动我,我、我、我
    直到此时,元恺终于占据了上风,心头略略气顺了些,捂着嘴,道:你什么你?你能把我怎样?是长辈把小倾托付给他的,他上他,天经地义,随便小倾上哪告状,他都不怕。
    他也不怕用强,只要以后他好好对小倾,两个人朝夕相对,相处久了,小倾自然会喜欢上他。
    他们是至交好友,是青梅竹马,他们的感情一直很要好。小倾现在抗拒他,说不定,小倾就像他以前一样,只是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
    给然小倾对他真的无意,只要他一直对小倾好,日子一长,也能拢住小倾的心。他的小倾从不是铁石心肠,他总能慢慢感化他。
    等他们王府「拿回」皇位,等他登基后,他能给予小倾的,是其他人永远比不了的,那时,小倾就会对他死心塌地。
    元恺见两个小厮慢腾腾地向时倾靠拢,催促道:快点,磨蹭什么?得赶紧把小倾做成自己的人,他才能安心。
    秋梧低声道:倾少爷,你莫乱动,我们轻轻捆,不会弄痛你。说完,跟春榕打个眼色,朝时倾逼了过去。
    楚元恺,你要敢动我,我跟你绝交,一辈子恨你!时倾窝着一肚子怒火,正准备拼命反抗,却忽觉左手腕上一阵剧痛,那种痛,是一种灼痛,好像是烫伤后的那种痛,只是比烫伤更灼痛,一直灼痛进骨髓里去了。
    这种灼痛非常特别,时倾仿佛记得他曾在什么时候经历过,只是时倾来不及细想,便被痛得浑身一个哆嗦,头脑好像都被那极致的灼热蒸发成了一片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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