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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寨子上的时候,林平和林华已经等在了山寨门口,远远地看见了马车之后林华就已经撒开了脚丫往那边跑了。
    哥,嫂子!林华边跑边扯着嗓子喊。
    随玉在马车里就听见了他的声音,急忙掀开帘子,边掀帘边跟他们说:那是林华,是林牧青的弟弟。
    林华跑到马车旁边,被林牧青一把从地上捞了起来,放在旁边的位置上。
    林华笑起来,头在林牧青的身上撞了撞:哥!
    体格倒是壮了一点了!林牧青捏了捏他的胳膊,这个年纪的孩子长得很快,这会儿已经能看出他已经初具男子汉的身形了。
    林华迫不及待地掀开马车的帘子,第一眼就看到了随玉:嫂子!
    随玉笑着跟他点头,还没来得及介绍,林华就已经挨着跟他们打招呼:伯父好,兄长好,嫂子好,姐姐好。
    其实看岁数,随运昌的年纪做林华的祖父都绰绰有余的,他笑着应了,面上却有些窘迫,孩子这么热情,他们却连一件像样的礼物都拿不出来。
    随旌从自己身后递给他一个木雕,那是他在赶路的时候随手刻的,有些黑黄的木头,上面刻着的是一只灰扑扑的麻雀:送给你的,别嫌弃,不是什么好木头。
    林华把手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才去接随旌手上的木雕:多谢兄长。
    他是真的喜欢,上面的麻雀栩栩如生,表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看了许久才细心地收好。
    林华喜欢哥哥给的礼物,都没眼再看我了。随玉凑上前去,林华很自然地把头伸给他摸。
    我可想你了,我特别害怕你不回来。林华看他摸够了之后才把头伸回来,当他们回来说你们一家都要过来的时候我可高兴了,盖房子的时候我都有帮忙,后面屋子都是我收拾的。
    马车到了寨子门口,林牧青就把车上的人都扶了下来,随运昌看着这个被掩藏在深山里的山村,明明现在已经入了冬,可山上的树却还是苍翠欲滴,除了呼吸出来的热气,光看外面,很难看出这已经是快要腊月的冬日。
    涂虞也发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空气是凉丝丝的,但整个人却觉得浑身舒畅。
    林平虽然平日里不着调,在看到随玉的一家人的时候也热情地打招呼,却不显生涩,不像他们是刚来投奔亲人的,倒像是出了一趟远门的邻居,回乡之后得到了大家最真挚的欢迎。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特地去找的宋家寨的大厨过来做的席面。林平走在他们的旁边,来这儿啊就是回自家了,可千万别觉得拘谨。
    多谢。随旌喘气有些急,却还是向林平鞠了一躬。
    他这个动作把林平吓得跳了起来,边跳边摆手:可别可别,受不起受不起。
    其实随家一家人看起来跟他们寨子格格不入的,虽然他们穿的棉袄的都是差不多的,但穿在随家人的身上看起来就是精神好看,就算是随旌那样病恹恹的样子,看起来也是那种翩翩贵公子。
    但林牧青在送信的人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叮嘱过他们,让寨子里的人不要把他们当客人,平常心对待就好。
    春娘早已经等在家里,在看到他们一群人进门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担惊受怕了快一年的时间,总算是等到了他们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她先是跟随运昌见了礼,然后也顾不得看林牧青,只是摸了摸随玉的脸:玉儿瘦了很多啊。
    随玉轻轻地抱了抱她:路上是有些累,养养就会胖回来的。
    她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随玉,才真的放下心来,接下来就是随家的兄妹俩跟她见礼。
    随玉在一边跟林华两个人偷偷地笑,但又不知道互相在笑什么。
    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之后,随玉看出随旌实在有些累了,才开口:爹他们今晚在哪里住啊?
    林牧青也看到了他们的疲态,才跟春娘说:娘,我先带岳父他们去休息一会儿,那边房子已经都准备好了吗?
    春娘笑着:都准备好了,是该好好歇着,阿青你带着亲家他们过去吧。
    他们新建的房子在村子的西边,跟林平家挨得很近,隔着三块菜地的距离,房子有四间,正中间是堂屋,堂屋的左边的屋子要稍微大一些,应该是留给随旌和涂虞夫夫两个的,右边还有两间屋子,一间给随施,一间给随运昌,在四间房的旁边,还搭了一间灶房,门前还是像他们在廿州的家一样,有一块小的菜地。
    只是和廿州不一样,这会儿菜地里的菜还绿油油的,廿州这会儿,地就已经全部成了冰原。
    屋里的陈设一应俱全,桌椅板凳都是新做的,还能闻到木头本身的带着些醇香的木质香味。
    卧室里床铺被褥也都是新的,虽然是冬天,被褥却还是温暖干燥的。
    涂虞扶着随旌躺下,连日的赶路实在是辛苦,随旌几乎是沾床就睡过去了,随玉进屋来就看到随旌苍白的面色和眼底的青灰色。
    虞哥。随玉看了一眼涂虞的面色,只见他露出了一个哭笑。
    虞哥,别担心,不是都到这里了吗?我一会儿就去师父家里,请他过来给哥哥看病。
    走出房间,就看见林牧青又在忙上忙下,柴火都是一早就备好的,水缸里的水也都打好了,这会儿他已经烧好了水,给随运昌泡了一杯茶。
    随施跟在他的身边,想帮忙都被他拦住了:你们都好好歇歇,玉儿,你可以带虞哥去泡一泡你的汤池子。
    他们虽然离开了半年多,但林华每天都有去那边的汤池子里去帮他看看,打扫一下卫生。
    我先去师父那里,请他来给兄长看诊。
    说着他就想出门,被林牧青拉住:今天也别急匆匆地去了,明天备上礼物再去。
    令随玉没想到的是,晚上他以为只是相熟的几家人一起吃饭,结果确实全寨子的人都来了,那些曾经说过随玉坏话的,那些曾经起哄让随玉原谅林晚秋的,这会儿大家都聚在了一起。
    随玉的两个好朋友这会儿也都过来了,云秀尤其激动,丝毫不顾及自己已经高高挺起来的肚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当时走的时候害我哭那么厉害。
    随玉伸手去摸她的肚子: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一天天不消停呢。又给她介绍,这是我的哥哥嫂嫂,这个是我的姐姐。
    云秀性子十分开朗,没一会儿就跟随施聊了起来,荣阳跟在她旁边,看她跟随施坐在一块儿去了,自己就坐在了随玉的旁边。
    你瘦了一点儿。荣阳笑起来,不过你回来了,真好,爹爹时常念着你呢。
    随玉看了一眼他的脸: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荣阳也有些羞涩地笑:最近不怎么能吃得下东西,爹爹有给我开一些开胃的药。
    看着他的笑,随玉哦了一声:你也有啦?
    荣阳点了点头。
    随玉一方面为他们开心,另外一方面又有些惆怅,到底是他不行,还是林牧青不行?怎么就自己没有呢?
    作者有话说:
    我再也不说什么时候完结了,今天也依旧是没有完结的一天。
    第75章 变好
    晚饭散得很晚, 能喝酒的几乎都喝了点,连随运昌都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小酌了两杯,从他们家落难开始, 他就再没有这样轻松过。
    林牧青在把他们一家人送回家之后, 酒意稍微清醒了一点, 又跟随玉一起给他们烧好了水,看着他们歇下了才带着随玉离开。
    走在熟悉的路上,林牧青才觉得自己的心真正的安定下来了,从今天开始, 随玉就算是在这里生下了根。
    他们本来是并肩走在一起,结果林牧青就像是喝多了一样, 直接把随玉扛起来扛到了肩上,飞快地跑回了家。
    随玉被他颠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回到久违的房间里以后才慢慢地恢复过来, 林牧青像是随时注意着他的情况,在看到他好了一些之后就立刻又凑上来, 他像是喝多了,亲吻随玉的动作很用力, 几乎是下一瞬随玉的唇就红了起来。
    林牧青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凶了, 随玉用手抵住他的胸口:林牧青,洗漱。
    他只好从随玉的身上起来, 想了想又觉得有些气, 又去咬了咬随玉的耳垂, 直到那晶莹如玉的耳垂变得红如玛瑙才作罢, 急匆匆地去打了水来, 让随玉好好地洗漱了一番, 自己又就着剩下的水把自己也洗洗干净。
    然后又像是一头野兽一样冲上去,像是要把随玉拆吃入腹,随玉被他吻得气喘吁吁地。
    但还是没忘了问出那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的脸很红,衣服被林牧青扯得歪歪斜斜,露出一点纤瘦的锁骨。
    林牧青,究竟是你不行还是我不行啊,你看云秀姐和荣阳,都怀孕了,为什么我还没有啊?
    林牧青被他气笑了。知道自己再不说实话,随玉还会往更离谱的地方猜测。
    我在向阿么那里要了药,他说你最近不适合有孕,你还小。林牧青慢条斯理地给他解衣服,最后把人剥得,再把人塞进被子里。
    你吃药了?随玉看着他脱衣服,本来想起身,又被林牧青按住。
    别动,外面冷。他脱衣服的动作很快,立刻就把自己塞进被子里紧紧地抱住随玉。
    你为什么要吃药啊?随玉翻个身,手有些凉,掐住林牧青的脖子。
    你还小,不是怀孕的最好的时机,再说了,前一段时间咱们都在路上,奔波劳累的,怎么能怀孕让你难受啊?
    随玉这才勉强原谅了他一点:那以后不能再吃药了。
    又说:原来真的是你不行。
    很快林牧青就让随玉知道了他到底行不行,因为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林牧青再没克制自己,屋子里的呜咽声一直持续到了天边泛白。
    随玉也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睡得很沉,林牧青起床的时候他一点知觉都没有。
    林牧青想着随家人刚刚来,他应该去照应着些,于是很早就过去了。只是随家的人好像都是真的累了,到了平时他们起床的点儿,屋里也一点动静都没有,林牧青烧好了水,煮好了粥,看他们还是没有起来的意思,又回了家。
    随玉也还是睡着,不过林华和春娘都已经起来了。
    春娘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么久以来他们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林牧青坐在灶边,只捡着有趣好玩的事情跟他们说,那些惊险的,自己受伤的事都没有说出来。
    春娘听完之后直念佛祖保佑。
    寨子里最近发生过什么事吗?林牧青也问了问。
    都是喜事,前几日山下传来消息,钱鱼生了个小子,云秀在你们走之后就查出有身孕,阳哥儿前不久也查出来有孕了,咱们寨子上许久没有这么多喜事啦。
    春念笑得眼尾都是皱纹:不过呀,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孩子呀?
    应该还会再有一段时间。林牧青跟春娘直说了,我想再让玉儿养一养身子。
    是,是该这样。春娘点了点头,玉儿的身子最重要。
    随玉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高悬在天空上了,他们的屋子里堂屋有些远。
    所以根本不知道这会儿涂虞已经等在了堂屋里,他看着春娘,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玉儿平时也起得这么晚吗?这简直比从前在家里的时候还要过分,以前也没有起得这么晚过,毕竟每天的朝饭都要一起吃的。
    春娘摇了摇头:当然不是了,只是长途跋涉太累了才会起得这么晚的。你吃过朝饭了吗?
    涂虞点了点头:已经吃过了,还是阿青过来做的,真是我们一家人都太羞愧了。
    春娘轻轻地拍了拍涂虞的手:那有什么啊,阿青照顾你们也是应该的,别有什么负担,咱们都是一家人,我本来想你们把房子就建在离咱们家不远的地方,但阿青千叮咛万嘱咐说要离得远一点。
    涂虞总算是知道了,林牧青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但这心细的优点,一定是春娘教的,怪不得。
    我来找玉儿是为了让他带我去找向阿么,想请给夫君看诊。
    嗯,我听阿青说了,他的医术很好,一定能治好的。
    说话间,随玉才慢慢地起床来,只是精神还不是太好,到了堂屋里手里还端着一碗蛋羹。
    玉儿,现在已经巳时了,你才起来吗?
    随玉唔了一声,终于记起涂虞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了,说好今天带上礼物去师父家,请师父给兄长看诊来着,他赶紧把手上的碗递到林牧青的手上,想去收拾礼物,林牧青赶紧按住他:你先吃,吃完我们再去,都已经准备好了。
    随玉又端起碗,呼噜呼噜地把碗里的蛋羹吃完,丝毫没有往日的用餐的礼仪,吃完了碗就随手一放,林牧青又递上帕子给他擦了擦嘴。
    涂虞:简直没眼看。
    昨天晚饭向阿么没有来,他在寨子里一向独来独往,谁也拘束不了他,看到随玉之后他倒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回来就好。
    随玉被他这句话说得红了眼眶,刚想说话就看见他背着药箱:您要出门吗?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哥哥看诊吗?这会儿才来。向阿么看向他,记得从明天开始,继续过来学,还是老时辰。
    涂虞连忙过去想帮向阿么背药箱,却被他扶住了肩:不用了,我虽然是把老骨头,但药箱还是背得动的。
    涂虞有些手足无措,随玉立刻跟在向阿么的后面:师父就是担心我们碰坏了他的宝贝。
    一直走到他们的新居门口,随运昌和随施正在门前那块菜地里翻地,向阿么看了一眼,问林牧青:这个季节了,还能种什么菜呢?
    林牧青:可以下些豌豆苗掐尖儿。
    向阿么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院中的人了,穿着厚厚的衣裳,身形原先是很高的。
    但人却是瘦得脱了相,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是空落落的,这人像是风一吹就能带走。
    虽然如此病弱,却依旧讲究礼仪风骨,看到他来之后还是起身给他见礼。
    向阿么也不多话,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脉象虚浮,却也不是不治之症,向阿么皱了皱眉:他平日吃的药方你还有吗?
    涂虞点了点头,先前从宫里御医处开的方子他一直好生保管着,还细细地誊抄过,他一直贴身放着:在这呢。
    向阿么皱着眉把这份药方看完,锐利的目光看着涂虞:这个药方,你确定没有错处吗?
    涂虞的心一惊,急忙摇头:不会错的,这是宫里御医开的方子,我一直贴身存着的。
    御医?那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他又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的身子明明这么弱了,却能坚持着从廿州长途跋涉来到这里?
    我以为是心里的郁结解开了,赶路,赶路也没有这么累,所以才
    你这个药方里的御领木和护心草相生相克,再多吃几年,神仙都救不了他。
    涂虞的脚步微微后退了两步:可,可这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啊,怎么会连什么药相克他们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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