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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一盏茶功夫之后,远远就见的黄河南岸邙山方向阴云翻滚,仿佛开了天门一般,一道高大的门户从中洞开,几架秦汉时期样式的青铜车架排列从门中驶出,然后缩地成寸一般,很快跨越十数里距离,来到黄河岸边停靠的巨舰飞云舰之前。
    为首一人是身穿公卿华服,长身而立,面上五缕长须的老者。
    高景飞心中明白这位应该就是对面的主使了。
    老者身后则是两个副使,都是身穿冕服的青年,一个看起来不到三十,一个四十左右,样貌虽然雍容华贵,但气势却略显欠缺。
    关键是冕服为古代天子与诸侯的袍服,跟衮服还不同,秦汉之后衮服理论上三公也可穿,后来明朝也有赐穿蟒袍和飞鱼服的例子,这理论上都算是衮服,只是跟皇帝诸王制式略有不同。
    但冕服则是头戴冠冕的那种,这冕冠可是自秦大一统之后,就是帝王与诸侯王的专属。
    这老者是何等人物,能让两位至少是王爷的人物做副手?
    便见老者领先拱手拜道:
    “鬼国使者夏侯婴领诸位帝君之命,前来请丹阳伯赴宴!”
    高景飞问言思维电转,想到了来人的身份,忙起身回礼道:
    “原来是滕公当面,小子高景飞有礼了。”
    这位可能现代人乍一听之下可能会不知道是谁,但在历史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一位大人物,他就是汉朝开国将领之一的夏侯婴。
    夏侯婴何许人也?史料记载初为沛县厩司御,交好亭长刘邦。担任滕令奉车,俗称滕公。
    其人跟随刘邦起兵反秦,屡建战功,赐爵昭平侯。
    而跟张良、萧何与韩信等千古名臣不同,夏侯婴似乎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后世名声也不显,但若论信任,高景飞觉得那位高祖陛下绝对会更信任这位跟着自己起家打天下的老人。
    事实也是如此,在跟楚汉战争中,高祖曾败于彭城,惠帝与鲁元公主几为楚军所获,全赖夏侯婴才得以保全。高祖称帝后,夏侯婴受封汝阴侯,后协助高祖诛除臧荼、韩信、陈豨、英布等异姓王侯。
    高祖死后,夏侯婴则继续以太仆之职侍奉惠帝、高后及文帝。汉文帝八年才去世,谥号为文。
    “如此殊荣,简直称得上四朝老臣,国之柱石。或许名声比不上张良萧何,但这夏侯婴绝对是笑到最后的那种人生赢家!”
    高景飞明白邙山鬼国派出这位出来相迎,很可能是看在自己这个汉室诸侯丹阳伯的身份上。
    对于结义二兄赠予的这丹阳侯之位高景飞还是感到很多惊喜的,最大的惊喜就是没想到不但主世界,其它世界只有是同种文明,也有汉室王朝存在,都能接受他这个诸侯爵位。
    冲和子与张玄机两人旁观见状差点没绷住脸。
    灵樵叟则是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看着两位老友。
    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他们两个老头子辛苦的在邙山和黄河左近转悠了大半个月,鞋都差点没跑坏三双,也没见个人或是鬼的露面给他们说两句。
    而两人又无法破开气运屏蔽的邙山鬼国大门,因此只能在此空耗时间碰运气。
    结果人家小年轻一来,这鬼国便大开门户,以车马接驾,邀请对方入鬼国赴宴!
    这是什么样的差别对待?还有地方说理没有?
    再怎么说,他们两个也是中土玄门宿老级的人物啊!说是各片的扛把子也不为过,怎么到了你等这邙山鬼国之中就这么没地位?
    此时另外两位身穿冕服的副使此时也拜见并通了姓名。
    “小王孟昶见过丹阳侯!”
    “小王李煜见过丹阳侯!”
    原来这两位不是别人,正是南唐后主李煜与后蜀后主孟昶。
    对于二者,高景飞最了解的就算李煜了,毕竟上学时没少背这位的课文,
    李煜那可是跟宋徽宗一样以艺术闻名天下的君主,可惜二者都没什么帝王手段,也没有文韬武略,下场也都比较难堪。
    开宝八年,李煜兵败降宋,被俘至东京,授右千牛卫上将军,封违命侯。太平兴国三年七月七日,李煜死于东京,被追赠太师,追封吴王。
    而孟昶则不同,他因为吴芷萱传承的素女派源头,查询花蕊夫人之时而对这位了解也不少。
    没错这位就是花蕊夫人的夫君。
    这是一位很有作为的英明君主,可惜摊上后蜀这么一个烂摊子,猪队友太多,烂泥扶不上墙,所以面对宋国的大军,孟昶不得不选择投降,结果跟李煜一样,都被赵匡胤给弄死了,而且因为孟昶能力强名声好,死的比昏君李煜还快,投降当年就被弄死在路上。
    据说孟昶投降北宋后,从成都押送到北宋京师汴梁途中,有数万百姓冒险为他送行,男女老少沿江护送,其中哭得恸绝者数百人,孟昶掩面痛哭,百姓一直从成都送到键为县,路程达数百公里,其场面十分感人。
    赵宋方面看到这样场面心道这还了得?
    何况那位宋太祖本来就以忌惮权臣和小心眼儿闻名,所以孟昶连李煜的那几年惶惶不安、郁郁寡欢的囚禁生活都没能得到,落得个七日而亡的下场。
    史载孟昶降宋到达汴京后,被授为检校太师兼中书令,封秦国公。七天后,乾德三年六月十一日,孟昶去世,时年四十七岁。
    追赠尚书令、楚王,谥号“恭孝”。
    第585章 鬼国使者阴司夜宴 二
    至于孟昶时年四十七,身体也没说有啥毛病,奔波千里到汴梁都没事,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大家就可想而知了。
    最无耻的是,事后还传扬出蜀后主孟昶是因为迷恋惑乱宫廷的花蕊夫人,才亲佞远贤、奢侈淫靡,给他按了一个昏庸之主的名头。
    相比之下,十年后被俘的南唐后主李煜名声就好了许多,一来南唐本就文弱,二来李煜的词确实是一绝,但为政方面就只能用平庸两个字来形容了。所以眷恋旧主的南唐人并不太多,赵宋方面也没必要再给李煜这小子泼脏水。
    本来李煜或许能够多活几年,但可能是这小子词写的太好,又多有怀恋故国之意,估计是被赵黑子看不顺眼,随便找个借口解决掉了。
    因为两人都有赵宋的追封王号,所以这二位才会自称“小王”。
    高景飞得知二位身份后顿时恍然,想到了之前望气看到的那几道青气天柱,心中暗道:
    “想来八成是这邙山鬼国里那帮大佬一个个不是皇帝就是霸主权臣,拉不下脸面来亲自出迎,便找了一位身份足够的主使,又搭上两位身份足够,但没什么实权地位的后主过来充当副使相迎,这可谓是给足了我这个丹阳伯面子啊!”
    至于孟昶和李煜两位也都是君主之位,后主那也是君主,为什么会被安排作为使者出迎,还仅仅是充当牌位的副使呢?
    这对任何君主来说,绝对是一种羞辱的行为。
    但谁让这两位后主都是失国之君,而且还没什么强大背景呢?
    无论是后蜀还是南唐,都是不超过四十年国祚三代而亡的政权,自然无法在冥土阴世之中建立起强大的龙庭,只能作为依附于其它龙庭的臣属以延续存在了。
    史称后主就是因为一来这两位所统治的只是地方割据政权,没有统一过天下,二来如李煜是南唐三代君主中最后一个,因为他是亡国之君,而且还是羞耻的做了俘虏,接受了宋国羞辱的违命侯封号,所以没人追赠他属于南唐的谥号。
    要知道崇祯皇帝自缢之后,还有“绍天绎道刚明恪俭揆文奋武敦仁懋孝烈皇帝”的谥号,以及思宗、毅宗、威宗等庙号呢!
    而李煜?后人只能仿照汉后主刘禅、陈后主陈叔宝来给他也命名为唐后主,史称南唐后主、李后主。
    孟昶也是如此,国家都被宋国给灭亡,二人自然不敢再妄称帝王。
    毕竟人家赵匡胤都只敢自称“官家”,根本原因还是赵家得位不正,是窜了后周太祖郭威的皇位,还欺负人家留下的孤儿寡母。
    所以有宋一朝赵家都在拉拢士大夫阶层,致力于打压武将军阀,生怕自己那帮不服气的老兄弟或者后来的军将也跟自己一样进行篡位,来一波黄袍加身。
    这一点是怎么洗都洗不白的,也就打下了弱宋名头由来的根源。
    对于两位后主的遭遇,高景飞有些同情,但并不关他什么事。
    至于同样葬于北邙的蜀汉后主刘禅为什么不在使者队伍里,只能说人家蜀汉也是汉,有着阴司最强大的汉室龙庭这条大腿在,作为末代君主,自然不可能来迎接他这个名义上的汉室诸侯臣子。
    原本他一个小小的丹阳伯,外加阳间道基修士,应该是不会让这些阴司龙庭如此礼遇的,高景飞心里想的明白。
    “这八成是因为我头上这道青色气运吧?”
    思索间,那位使者夏侯婴客套几句,便邀请高景飞等人上车赴宴。
    至于其他人,其实都只是附带而已。
    这邙山鬼国作为诸多龙庭阴司共同执掌的人间鬼国,几乎囊括了中土阴世大半的势力,若是无人引荐,别说是张秘书这等俗人,还有阮冰洋几个未成先天只能算是凡人的修士了,便是冲和子、张玄机这样的阴神真人,不也半个多月也不得其门而入吗?
    高景飞在夏侯婴与孟昶、李煜几位鬼神也感到惊讶的目光中收起了飞云舰这座灵船巨舰,然后在夏侯婴三位的邀请下当先上了第一辆车架,由夏侯婴与两位副使作陪。
    另外几人灵樵叟、冲和子和张玄机三人上了第二辆车,阮冰洋五人加上松鹤道人与张秘书分别上了最后面两辆车,不过他们的车架上则只有普通的鬼国侍者陪同。
    马车在几匹带着青白色泽的骏马拉动下很快启程,高景飞可以清楚的看出这马并非活物,而是由陶土组成,显然是陶俑之类陪葬品所化。就跟他的通灵纸人类似,实际上剪纸成兵之术最早就是这类起源于上古巫术的木偶陶俑草人之术的衍生。
    区别就是木偶陶俑之类的傀儡祭炼困难,但一成功则威力强大不容易损坏,而剪纸成兵与纸扎术之类的手段则更容易速成,缺点便是因为原料是纸做的,所以一开始威力较弱,也怕火怕水,容易被人破坏。
    但不得不说,造纸术的兴起也给后来的玄门修士带来了一些便利,让这剪纸成兵之术甚至是符箓之术都能够更容易入门。
    心中思绪飘飞了一下,高景飞坐上这这车架之后,发现马车看起来古朴,实际上蕴含着浓重的历史韵味,并且细节之中才见华丽。
    车身为金属材质整体都呈现金色,不过高景飞知道这并非黄金而应该是青铜所造。
    至于这青铜马车为什么不是博物馆里看到的青铜器那样的青绿色,便是因为青铜这类铜锡合金在一开始铸造完成后,其实是都是漂亮的金黄色,与黄金类似,会根据铜锡或者铅的含量配比不同而颜色略有区别,只有经过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表面因锈蚀生成铜绿,才会变成出土的那种青铜器颜色。
    这鬼国的车架有着灵性力量护持,当然不会如同凡物那样被氧化锈蚀。
    青铜金属冶铸史上最早的合金,起源于青铜文明,但由于青铜材质的铸造性好,耐磨且化学性质稳定,与纯铜(紫铜)相比,青铜强度高且熔点低等优秀特点,一直到后世近代都还在被应用。
    比如最好的拿破仑炮就是用青铜铸造的,它几乎可以说是铸就了滑膛炮最后的辉煌时代,也开创了大规模应用火炮的近代战争新模式,使得火炮被誉为战争之神便是由拿破仑炮开始。
    可以说这青铜马车上面挂着的青铜防风灯,车厢里的雕刻摆设,无论是设计之巧妙,还是铸造之精密,都有着厚重的古代文明之美,证明那个时代中土文明还是领先于西方世界的。
    这青铜车架要是拿到现代去,那必然是价值连城的国宝级文物,而且是禁止出国展出的那种级别。
    便连车架周围那缀着珍珠的绡帘子,都有着很高的历史研究价值。
    更不要说,这车架乃是阴司鬼国之物,可并非是单纯的后世发掘的那种古代陪葬品,可以算得上阴灵法器,凡间难得一见。
    第586章 鬼国使者阴司夜宴 三
    后面分别坐上马车的冲和子、张玄机等人也顾不得为他们和高景飞之间的待遇差别而发酸,此时也是好奇的研究这青铜车驾,很快就得出全部都是法器的结论。
    不由得为邙山鬼国的壕气感到震撼。
    “啧啧,这邙山鬼国果然非同凡响,但是这几辆车驾就人间少有了!”
    但灵樵叟虽这么说,其实他们也只是一点点震撼而已,随后他马上又说:
    “不过跟我那高小友相比,还是差了不止一点!”
    马车里冲和子与张玄机两位阴神也都为之点头。
    因为之前他们已经见过了更壕无人性的高景飞,无论是纯阳之水,还是那法器灵船,一下子就将邙山鬼国这架势给稳稳压在了下风。
    这阴间的马车自然不是那种只能在陆地上行走的凡间马车,此时与其说是在行驶,不如说是在飘。
    不过高景飞等人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了,之前乘坐的纸马纸车包括飞云舰这艘灵船时,都是类似的感受,所以也就见怪不怪。
    高景飞居高临下的坐在车驾上,目光垂下,便可以不受绡帘纱帐影响,看到下方环境的地形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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