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掌已被冻得麻木,他却仍像毫无所觉一般,直直地望向少女心虚的眼。
    “为什么要倒掉呢,能跟我说说吗?”
    那是因为,汤药对她的病情没有用啊。
    和泉铃没有回答,神色莫名。
    这种话要是说出了口,会被责骂吧。
    早些时候,9527就告诉过她,她身上的debuff不会因为药物和技能被驱散,只能硬捱两年。据说是她强行越级,斩杀了上弦二,导致原来的世界线发生变动,天道对此感到不满,因此降下了这道惩罚。
    和泉铃听到这个说法还愣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世界还有世界线这种东西。
    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很抱歉,发生了这种事。我会为您调整温感百分比的!」
    9527将和泉铃的温感调整至了20%,但即便如此,她感受到的寒意也惊人得可怕。而且这股寒意并非干冷,而是湿冷。就好比穿着一件湿衣服,站在雨夹雪的环境里瑟瑟发抖,而她还无处可躲。不管如何搓手取暖,那股寒意都会从衣服里渗进去,一直渗进骨头里,在骨头缝里钻来钻去。
    不知为何,两年了,她身上的这个debuff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散去。
    询问9527,它也只会回答这是天道所赐,它不敢,也无法主动为她驱除。
    「产屋敷大人所做的一切已经算是逆天行道了。我们也没有想到您的行动速度会这么快,恐、恐怕……」
    言下之意就是她推进度太快,眼见着鬼阵营的战力都被削掉一截了。
    和泉铃暗自翻了个白眼,心说她急着回家,进程推快些有什么不对?还有这什劳子天道八成是瞧不得人类好,要恶鬼在世间不断作恶,残害完全人类才好。那只千年鬼王存活时间如此之久,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天罚,还如同水蛭一般从产屋敷一族那里汲取福运,以至于他们一直帮着顶锅,还要背负这种狗屁诅咒。
    「弄不掉就不弄了,这玩意还能弄死我?」
    左右也不影响她杀鬼,冷点就冷点吧。
    柱级剑士的工资还算丰厚,买多些烧火的炭来根本不成问题。
    和泉铃裹着一件厚实的棉衣,腹下盖着一条羊毛毯子,双脚套着双加绒的棉袜,屋中烧得通红的炭火发出噼啪的响声。即便如此,她也仍是冷得浑身发抖。
    压下心中对食人鬼的怨怼,她蹙紧眉头看着手里画满了红叉的地图。
    两年了,仍是没能找到珠世。
    和泉铃想了许多办法,例如在寻过的地方留下只有二人知晓的标记,亦或是故意传出一些与自己有关的传闻,为了能让对方立即察觉,她还特地传出了自己的身世。替她传播信息的隐队员万分不解,但这些都如同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再这样下去,她说不定真的要放弃了。
    “和泉小姐——”清澈的少年音和敲门声一同响起,“您要的炭我给您带来了!”
    和泉铃收起手中的地图,生无可恋地从暖和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在门外等待了许久,少年呼了口白气,鼻尖通红。
    抬手正打算再次敲门,那扇木门却忽然被打开了。
    “和、呜哇!”少年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表情僵硬。
    ……裹得像熊一样,脸都快看不清了!
    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蓝色眼睛的少女站了一会儿,迟钝地让出一条道来。
    “进来吧,记得关门。”
    屋内摆设简单,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具,最多的东西就是各种毛织物,和那一地烧净的炭火。里面似乎还挂着一件宽大的衣物,床边随意地摆着扎了一半的草鞋,上头的绳结歪歪扭扭,看起来颇为杂乱。为了不让室内充满有毒气体,左侧的竹窗被支开一条五指宽的缝隙,窗台上有不少融化的雪水,浸湿了整个横梁。
    少女迅速而又稳健地钻回被窝里,往炭火边蹭了蹭,望向少年的视线里带着催促。像是在谴责他为什么动作那么慢,连门也不关。
    “——抱歉抱歉!”少年匆匆关上门,背着那篓子炭跑到炉子边,借着那把火钳不断往里头添炭。直到整间屋子都变得暖洋洋的,甚至,连他在室外冻得发僵发麻的手都变得暖和起来了,他才停止了拨弄炭火的动作。
    “和泉小姐,这种温度可以吗?”
    然而,被窝里的少女仍在发抖,连唇色都透着苍白。
    鼻尖耸动,少年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和父亲一样,是疾病的气味。
    是了,她约莫还是冷的。
    知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少年便时不时往里添着炭火,心中思绪翻滚着,嘴里也不自觉地同对方说起了话。
    “说起驱寒,我家常用生姜和大葱来煮汤喝,二者都带有辛辣的味道,对驱寒很有帮助哦。”他这么说着,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我看见和泉小姐的灶台上放着生姜,一会我给您煮一些试试吧。”
    “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我太唐突……”
    “没关系。”少女闭了闭眼,疲惫地往被窝深处里缩,“东西你可以随便用,左边的柜子是调料。如果方便的话,帮我把碗一起洗了吧,我会付钱的。”
    少年的动作很利索,削皮切片一气呵成。不出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大葱姜汤就被端了上来。淡黄色的热汤里荡着两片姜,瓷碗下垫了块干净的布,大概是怕她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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