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指着仿佛近在迟尺的大鸟。
    两面宿傩顺着他的手指看了过去,果然在她身上看见了一柄没入到她身体里,只留下一个把手在外面的剑。
    两面宿傩的面色变得难看。
    他快速的移动,朝着十一的方向赶过去,里梅也紧跟在他身后。
    十一的脚下已经没有一片地方是好着的了。
    它本体是那样的强大,自身所释放的凤凰火又是那样的灼热,燃尽了所有一切接触到的树木花草。
    虽然她竭力控制,本体只是出现了那么几秒钟而已,但是这片原本茂密的森林,也已经毁在她的手上了。
    她不知对方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从中原寻来了上古仙器诛仙剑。
    虽然只是一柄断剑,能力消散严重。但是对于重伤一直未愈的十一来说,造成的伤害不可谓不大,简直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被诛仙剑刺伤的那一刻,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灵力,化出了本体的模样。
    只是羂索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后受了十一一击。就算之后好运没有死掉,下半辈子也会永远活在被凤凰火灼烧灵魂的痛苦之中。
    羂索都这样了,就更别说那些想要从中得些好处的小人了。
    就算是躲在暗处放冷箭的鬼舞辻无惨,在十一变回本体的时候,都没好到哪去。
    凤凰火虽然不是太阳真火,但是对他的伤害同样不小。
    他身体被灼烧,估计没个百八十年的,是不可能会恢复了。
    狼狈逃命的鬼舞辻无惨心中暗骂羂索,他说的头头是道,计划也安排的明明白白,结果最后却这样惨淡收场。
    他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不管是两面宿傩还是十一,连一个都没杀掉,最后杀死的不过是一些不中用的小妖怪罢了。
    付出那么多,最后还收获这样凄惨的伤势,要不是不知道羂索跑哪里去了,鬼舞辻无惨当时就要先撕碎了他。
    庞大的妖鸟一闪而逝,所有人都像是做梦一样。
    但是他们又清楚的知道,这并不是做梦。
    危机退去,所有人都恍然如梦的清醒过来。之前秃噜出口的秘密,有些触及到了旁人,现在被人听见,少不了一些纠缠。
    不说外面的腥风血雨,还有十一真身突显引发的后续灾难。
    此刻脱力的十一从半空中坠落下来。
    她已经没有力气在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疲累的闭上眼睛,等待着落地之后的痛楚。
    但是意料之中的坠地并没有发生,有一双结实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肩膀,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抱在了怀中。
    十一微微掀开眼帘,入目就是紧皱着眉头,脸色铁青的两面宿傩。
    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十一的脸上,而是落在插在她胸腹间的断剑之上。
    她无声的弯了弯嘴角,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这是诛仙剑,就像它的名字那样,就算是仙人都能诛杀,就更别说我这种妖了。”
    两面宿傩闻言,心重重的一跳,有些慌了。
    他收紧了手臂,嗓音压抑而沙哑的说道:“你别胡说,一定会有办法的……”
    十一笑了……
    并不是嘲笑他的天真,就是因为想要笑了。
    “我已经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十一忽然说道。
    她看向天空中的银河,璀璨的光带蜿蜒铺洒在黑色的夜空之中,非常的美丽。
    “但就算是我活了那么多年,在长老他们面前,依旧只是一只还没有长大的幼崽而已,我甚至还没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名字。”
    两面宿傩听着她说话,脑袋没有哪一刻,像是现在这样转的快了:“你故乡在哪里?我带你回去,回到你的族地去,既然你族地的长老活的比你还久,说不定还会有办法。”
    “回不去了……”十一轻声说道:“我的族地和我隔着时间的洪流,已经回不去了。”
    十一说话的语气开始变得微弱,诛仙剑残暴的剑气正在她的体内肆虐,破坏着她本就不甚完好的经络和识海。
    她痛苦的皱了皱眉,嘴角溢出了一丝的血迹。
    就像是一个人被抽走了精气神,一下子瘫在了两面宿傩的怀中。
    他的手开始有些颤抖,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收回的一只手小心的触碰到她的嘴角的血迹,怒吼着开始说道:“你不是最强的吗!你不是最厉害的吗!你快点站起来啊!”
    “求求你……”
    “求求你了……十一,不要这样……”
    两面宿傩又是威胁,又是哀求,像是疯了一般不停的说话。
    他期望她能像以前那样,动动手指就能让他跪下,希望她能像以前那样,趾高气扬的和他说话……
    但是他却只能看着越发虚弱的十一,什么都做不到!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只有你了,十一……”
    最终,两面宿傩也只有倔强的看着她暗淡下来的双瞳,这样软弱的说道。
    里梅一只安静的站在他的身后,紧握着双手一言不发,只是通红的双眼和忍耐的表情,可以轻易看出他的心情。
    十一轻轻抓住他的手指,被他反手一把紧紧握住。
    她轻笑,仿佛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宿傩,很开心认识你。以前我总是以为你是人类,总有一天会回到人类的族群中去,所以老是赶你下山,但是从没有想过,你也并不喜欢人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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