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承的话尚未说完,便被打断,顾景尧收敛了笑意,懒懒扫他一眼:是么?
    卓念慈一颗心七上八下:自然、自然。
    他缓缓起身,微微活动了下脖颈,那便取你殿内一样东西。
    卓念慈试探道,大人看上何种法宝?物件?亦或者是这座水晶宫殿?能被大人看上,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顾景尧并未如此多的耐心听他溜须拍马,指尖于空中轻轻一点,幽深沉郁的目光于璀璨的宫殿内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上环绕一圈,最终落在角落里一名一直装死的婢女身上。
    烛龙鬿雀神情微微诧异,自从跟随顾景尧一统魔域南镜以来,只有旁人为了讨好他向他献上各种美人,从未见他主动向别人要过女人。
    卓念慈笑容一僵,他与裴娇对视几秒,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万个不情愿,没想到刚看上两眼小美人就要拱手送人,他虽有怜香惜玉之心却没有这命,美色与性命相比,他还是能分清孰轻孰重的,是、是,她能被大人看上,那当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裴娇: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万万没想到,她只是来敲诈卓念慈一笔,想要赶紧把欠的一屁股债还清,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真要说,那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她曾在顾景尧那儿撞了南墙,用九死一生的代价明白了他的冷心冷情,绝非是她能够感化之人。
    当然她并不怪他,毕竟他没有什么错,他们之间从始至终都是交易而已。
    但这也不代表她愿意和他朝夕相对。
    现在她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如果可以,她宁愿后半生再也不与他相遇。
    可是她没法反抗,只得乖乖接受。
    跟着宝马香车一路向南行驶,期间顾景尧于沿途又收复了几个尚未归顺的势力。
    裴娇则是在此期间与宁长旭传音,将情况与他说明。
    本以为他好歹会出手相救,谁知对方一听,竟然来了兴致,魔域南镜的灵脉可是非常丰富,更别说他行宫内还有一枚千年青松石,据说这枚青松石是能打开封存数千灵石矿脉宝藏的钥匙,你若是能将这把钥匙取回来,那债务便可一笔勾销了。
    裴娇:你这是要我在顾景尧那个疯子眼皮子底下偷他的东西?
    宁长旭道,这如何叫偷?他把你要回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他的目的达成了,你还不能收点利息么,各取所取罢了。你无需有心理负担,事成之后我会叫人去接应你。
    裴娇:
    不愧是奸商,这么一听,居然还有点道理。
    她传音至一半,便被外头的杂乱脚步声打断。
    此时正值夜深,外头下着暴雨,明黄的灯火透过雨丝来回晃荡着。
    糟了,糟了,魔君又犯病了
    裴娇透过窗棂,望见外头的人慌张地奔走,溅起水洼中的积水四溅。
    这里的侍卫或是婢女向来都是十分讲规矩和条理,从无有如此慌乱的时候。
    犯病?什么病?
    这时被鲜血溅了半身的鬿雀顶着暴雨风尘仆仆地赶来,隔着厚重的雨幕一众婢女和侍卫。
    似乎是注意到发髻乱了,她拢了拢云鬓,懒洋洋道,魔君身旁缺人伺候,你们谁愿前来,重重有赏。
    裴娇蹙起眉。
    缺人伺候?
    她悄然环顾四周,于屋檐之下屏气凝神的仆役数不胜数,不由得低声道,这不都是人么
    难道要成百上千个人端茶倒水服侍左右伺候他?
    一旁的年纪稍小的婢女听见裴娇的话,面色苍白道,你是新来的,自然不知,纵使有多少赏赐也无人敢去。
    魔君犯病之时痛苦至极,毫无理智,见人就杀,鬿雀和烛龙大人为了防止魔君大人自残,故而每次都会找凶兽或是不肯招降的俘虏填平魔君大人的杀意,只是这次出行匆忙怕是要找我们这些奴才去当替死鬼了。
    裴娇:
    救命,现在逃走还来得及么?
    她努力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人群和倾注的暴雨之中,可还是被眼尖的鬿雀看见了。
    鬿雀对裴娇可是有不浅的印象,毕竟这可是魔君首次点名要一个女人。
    她指向裴娇,你过来。
    裴娇想装死,奈何周遭的人齐刷刷朝她投来感激怜悯的目光。
    她叹了一口气,视死如归,慢慢从人群之中踏出一步。
    果然,一般好事轮不到她,坏事一定是她顶在前头。
    裴娇撑着伞,跟在鬿雀身后,穿过点着烛火的长廊,前方是幽静的黑暗。
    外头的暴雨仍在下,推开门时,吱呀的低沉转动声使得裴娇屏住了呼吸。
    透过雨水的清新,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烛龙缓步走出,他捂着胸口狰狞的伤,蹙眉道,魔君的蛊毒发作的越发严重了,我拦着不欲要他自残,差点送了性命。
    断情蛊源于魔域,自上古流转至今。
    一般是修无情道的人或魔为了断情绝爱所用的法子,一旦将此蛊纳入体内,则意味着须得终身远离情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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