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的思绪飘荡得很远,但实际上舒晚荻的精神始终紧绷着,毕竟她从未来过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还是有些紧张的。
    电梯开启的时候,被厚重的钢门所隔绝的声音骤然放大,远远从过道那儿传来醉酒男人们呼朋引伴、骂骂咧咧的粗鲁叫喊声。
    不见其人但闻其声,舒晚荻听到后立马将已经踏出去的一只脚收了回来,手指不停地戳着关门键,然后不带一丝犹豫地按下了比原来高了一层的楼层键。
    她打算走楼梯下来,这样可以随时关注周围情况,反倒更安全。
    当她因为自己的警惕心没有在正确的楼层踏出电梯穿越走廊的同时,也错过了在那层楼的某个房间内,因为听到不善的响动为避免额外麻烦而与她如出一辙关上房门的,再熟悉不过的男人。
    确认暂时不会有奇怪且危险的人物出现后,舒晚荻才小心谨慎地从楼道的视线盲区里走出来。她按着门牌号延伸的方向一路小跑,就算到达了正确的房间也顾不上喘气,立即搭上把手,没上锁的房门一推就开。
    她一心只想着受伤的男孩,急切地要去确认他的情况,于是完全不曾停顿,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
    酒店,按环境设施来说可能称之为宾馆更合适。再普通不过的标准大床间,虽然不简陋,但绝对称不上豪华。
    没几步就能跨完的玄关,然后就是那张大喇喇摆放在正中央的白色大床,和四仰八叉躺在上面、衣冠不整、面目酡红、不省人事的男孩。
    舒晚荻走进房间的第一感觉就是里面气味好重,烟味、酒味,还有一种她不太能直接指出来源的有点辛辣带着些微土腥气息的清苦药味,当然后者本身应该是好闻的,但是她很讨厌前两种味道,而它们纠合在一起的气味更怪,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但是……她扯了扯领口,不知道是因为房间内温度太高,还是她跑得太急,她觉得自己的体温正陡然上升,越来越热,像是有团浓厚的稠雾捂住了她的鼻息似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舒晚荻的脚步有些不稳,但出于最开始的使命感,她没太关注自己的异常情况,而是打算先着重于眼前堪称凌乱的男孩身上。她想尽快查看一下他褴褛衣衫下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于是甩了甩头,努力让周围粘稠不动的空气流通起来,想令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
    当她跌跌撞撞挪步到床尾,眼前的视线已经模糊成一片出现了重影,脑海中天旋地转。
    她快要失去平衡,只好先就近扶着床铺慢吞吞坐下来。喉咙的窒息感越来越严重,她张开唇,无声的、急促的喘息着。
    一直维持着躺尸状态的男孩倏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沉寂无波,瞳孔颜色很深很黑,不带一点光亮,宛如一潭死水。他迟钝地眨了眨眼,而后眼珠慢慢向下移动,视野里框住了一个女孩细细颤抖、摇摇欲坠的孱弱背影。
    唐日初僵硬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两下,两片长期闭合又脱了水的唇粘黏在一起,再度张启时嘴皮撕扯带出些微疼痛感,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尝试着发出沙哑又微弱的声音。
    “……晚、晚荻……舒……舒晚荻……”
    自顾不暇的女孩起初没听见这蚊蝇般的喃喃,她无助地掐住自己脖颈,体内似有什么东西在汹涌暴涨,身体越来越难受,呼吸越来越吃力,脖子后面被抑制贴盖住的腺体一直在发烫,摧残着她的肉体和意志。
    直到唐日初在一次次呼唤中找到了正确的发声位置,干燥的喉头逐渐润开,他的音量加大,吐字也变得清晰可闻,终于落进了舒晚荻因为颅压增高而嗡嗡耳鸣的耳朵里。
    她胡乱用鼻音嗯了一声,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一切都是下意识的,现实是她早就软成了一滩烂泥,失去了辨别是非和自我控制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
    倒在床上的唐日初收敛起那副醉醺醺又神志不清的脆弱模样,他慢慢将自己的上半身支起来,由躺姿变为坐姿,视线却一直紧紧粘在背对他坐着,身形垮得歪歪扭扭的女孩身上。
    他的眼神称得上清明。
    他确实没怎么醉,头脑很清醒,不过身上挨的鞭伤是真的,那几个人经验老道下手又黑,虽然不至于让他见血,但痛感绝对强烈且持久难消。
    他倾身靠近,在离她半臂远的地方又喊了她一下,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混沌里的一声鼻音。
    他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很不好,特别的不清醒,他做什么她都不一定能及时反应过来,于是男孩伸出手,苍白瘦削的指尖因为紧张和一点隐秘的期待而轻颤,屏住呼吸,抚上了女孩颈后那张药贴的边角……
    与此同时舒晚荻所谓的苦苦支撑也到了极限,她的身体不堪重负,终于放弃了抵抗,两眼一黑向前跌落下去,被男孩捏在两指间掀起一角的抑制贴也顺势从她肌肤上彻底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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