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捞起椅子上的毛绒,躬着身子裹到姜瑾欢的身上,然后在枕头下找到了空调遥控器。
    把温度从16℃上调到了28℃。
    他挨着姜瑾欢坐下,倚在窗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姜瑾欢坐的腿有些麻,脖颈酸痛,眼神复杂地望向他,“你怎么来了?”
    两人年岁渐大以后,虽然姜瑾欢经常肆无忌惮往江遇卿房间里闯,但是江遇卿为了避嫌,其实很少进姜瑾欢的卧室。
    不同于他房间的简洁,姜瑾欢房间堆满了数不清的玩偶,还有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江遇卿表情很淡,身高腿长,双腿在狭小的飘窗上盘着有些难受,“我家停电了,天气太热,来你这蹭空调。”
    没有安慰也没有劝诫,他随口找了个有些荒谬的借口,贴心地成全了她的体面。
    姜瑾欢侧着头,靠窗的那半张脸光线稍微亮一些,可以隐隐看到她脸颊上薄薄一层的绒毛。
    外面的天雾蒙蒙地,似乎随时要下雨。
    姜瑾欢揪了揪兔子玩偶的耳朵,说话嗡嗡的,声音很小,有种山雨欲来前肃寂。
    “天气预报说,晚点会下雨,那晚上是不是就看不到月亮了。”
    江遇卿伸手在口袋里面掏了掏,把草莓味的棒棒糖塞进她的掌心,“即便是下雨,也还会有月亮,只是月亮的光很微弱,被厚重的乌云遮挡住了。”
    姜瑾欢拆开了棒棒糖,塞进嘴里,眼睛透亮,很是固执,“那就是还会有月亮的,对吧?”
    “对。”江遇卿揉了揉她的头发,缓声道:“如果你想哭的话,我不笑你。”
    姜瑾欢肩膀抖了抖,眼睛霎时红了,忽然就揪住了江遇卿腰侧的衣服,拥了上去。
    她的面颊贴着衬衫的步料,泪水打湿成片,渗透至江遇卿的肌肤。
    她哭的一抽一抽的,梗着嗓子问:“你是不是昨天就知道了,所以才发那样奇怪的信息。”
    江遇卿应了句是,任凭她哭,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着,像是哄小孩睡觉的动作,“你有没有想过,未来有一天你结婚了,姜叔会什么什么心情。”
    不明白江遇卿为什么会这么问,可姜瑾欢还是很认真地回答。
    “会很舍不得,但也会很为我开心吧。”
    “你看,父母都是这样的,当自己的孩子有了新的家庭,哪怕再是不舍,也是祝福和高兴。”江遇卿的声音很是徐缓,像是汩汩流淌而过的溪流,“而这个新的家庭,对他们而言也是陌生的,他们也会担心自己无法融入,无法适应。”
    姜瑾欢吸着鼻子抬起头,整个人还埋在他怀里,满脸都是泪痕,“所以呢?”
    江遇卿单手虚虚抱着她,曲着手指,指尖擦过她的眼睑,“所以反过来,如果姜叔拥有了合适的另一半,身为女儿的你也该为他祝福和高兴才对,哪怕你很舍不得。”
    眼里浸着水光,姜瑾欢视线都是迷迷蒙蒙地。
    她双手捂住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下来,哭的更大声了。
    “我……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就是忍不住,以后我生气了,没有人哄我怎么办?”
    “我哄你。”
    “以后有了新的阿姨还有小屁孩,小屁孩欺负我怎么办?”
    “那我帮你打回去。”
    “万一爸爸以后不要我怎么办?”
    “他不会的。”
    如果会,我就把你捡回家。
    “可是江遇卿,我还是很想哭。”
    江遇卿敛着眸,眸色无奈又宠溺,吐出一声冗长的叹息,重新抱住号啕大哭的姜瑾欢。
    也不知等了多久。
    怀里哭泣声越来越小,直至什么都听不见。
    江遇卿缓缓地松开,正要出声,却发现姜瑾欢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面颊和脖子都有些泛红,也不知是因为哭的还是因为醉酒。双眸紧闭着,睫毛上挂着的泪水还摇摇欲坠着,嘴里还含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
    睡的安详甜美,毫不设防。
    江遇卿垂眸看着女孩的容颜,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在脸颊处陷下一个小窝。
    他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眼底淬着别样的色泽,挤出来的声音克制又嘶哑。
    “躺在我怀里都能睡着,就不怕出事?”
    江遇卿左手搂住她的后背,右手挽在她的腿弯处,动作放轻,双腿缓慢移动至飘窗边沿,抱着她起身。
    骤然腾空的身体很没安全感。
    姜瑾欢下意识就紧紧抱着江遇卿精瘦的腰身,轻轻呢喃,呼吸喷洒在少年的脖颈间,掀起大片燥热。
    江遇卿惊的呼吸微微都停滞了一下,浑身肌肉绷紧,把她轻置在床上,动作温柔地帮她盖好被子,又把那个兔子玩偶,轻放在姜瑾欢旁边。
    他摒住做完这些以后,汗水已然遍布全身。
    女孩睡的似乎不太安详,随意翻了个身,手臂抱着玩偶,放在被子里,双腿蜷缩着,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江遇卿在床边伫立良久,从她润泽的红唇里,把她没吃完的棒棒糖取了出来,然后悄然关上了房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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