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柃清楚明白,信灵香香方是早已上交老祖,上交宗门的,流传出去不足为奇。
    但核心技术仍然掌握在自己手中,香坊的管事,熟手工匠们,也是保障出产的关键。
    谁掌握了这些东西,谁才能够真正掌握这一行业,占据凡品灵香的市场。
    抛开那些拥有灵蕴的香品不论,凡品信灵香,也是有助于冥想入定,有助于炼魂的。
    说不定,早也已经有人发现了香供法宝的用途,正在闷声发大财。
    “其实我已经不靠这些东西安身立命,也无谓抓着不放了,但与其交给渚元峰,还不如直接上交宗门,利用这一产业换取优待……
    宗门的公家才是真正的大靠山,为何还要被中间商赚差价?又不是没有直接联系宗门的渠道。”
    “是这个理,但渚元峰就是一心想要,这不,去年都还把歪主意打到李师弟你本人身上,对了,渚元国的王上,似乎还有意收买你呢。”
    李柃闻言,不禁皱眉道:“究竟怎么回事?”
    前来告知李柃的师兄神秘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就走了。
    结果很快,李柃就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了。
    当天下午,渚元国使者秘密来访,竟然提出了一个让他有些目瞪口呆的条件。
    “李师弟,我家王上有意招您为婿,许以清悠公主婚配,条件是您迁往渚元国,成为我渚元国驸马!”
    “这位师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那使者肃然道:“我家王上金口玉言,岂有玩笑之理?”
    李柃摇头苦笑:“可我已经是玄辛峰的驸马。”
    那使者不以为然:“在我们渚元国,大丈夫三妻四妾视之为平常,只要您接受就可以了。”
    李柃道:“那还真是抱歉,我与青丝感情甚笃,也无意再娶,多谢王上美意了。”
    使者道:“我们家的清悠公主也不是凡人,与玄辛国长公主一样,都是仙门弟子,甚至修为还要更为高深。”
    李柃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凡人与否,并无区别。”
    使者闻言,不禁有些恼怒:“李师弟,你这是想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李柃奇道:“阁下难道不知,强扭的瓜不甜?”
    使者冷哼:“我只知瓜熟蒂落,只要摘得下来,它就甜得很!”
    好吧,其实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但问题是,这般搞法未免也太儿戏了?
    李柃有些头疼,总算稍微明白,老祖口中所言“那一家子都叫人不省心”是怎么回事了。
    从去年的派人绑架自己开始,对方好像就没有怎么干过稳当事,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主。
    当李柃把这件事情告知九公主之后,九公主神色莫名,不禁看了他一眼。
    李柃问道:“青丝,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会心动,答应他们吗?”
    九公主幽幽道:“夫君,我当然相信你不会,但若你并非修士,而是过去那个凡人,说不定这件事情就由不得你做主,而是两家老祖共同决定了。”
    李柃微愣:“这是什么意思?”
    九公主道:“就是把你作为枢纽,结成两家之好的意思,如此一来,渚元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香方和技术,玄辛国也保留了面子,就连你自己都左拥右抱,没有什么不满的。”
    李柃愕然:“那,渚元国的那位公主,总不会愿意吧?”
    九公主道:“那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对人家来说,也只不过是多了一场凡间夫妻的因果,又不是结成道侣,相互扶持,如若只是区区数十年名义夫妻的话,她应该是等得起的。
    而且夫君也不必妄自菲薄,当真以为修士必配修士,其实修仙界中仙凡之配并不鲜见的,双方之间都是修士的,那叫道侣,是要相互扶持长久度日的,反而才要慎重以对。”
    说到这里,她不无促狭道:“如若对方不想要个道侣,只想找个丈夫,像夫君这般年纪的青年才俊,其实颇受欢迎的,还有个专门的称呼,叫做可人儿,或以糕点,甜品代称呢。”
    李柃一脸嫌弃:“什么鬼?”
    九公主道:“忘了告诉夫君,咱们玄辛与渚元各论各的,代数不一,但那位渚元国的清悠公主,我似乎有所耳闻……应该是年纪五十多以上的上代长辈了!”
    李柃瞪眼:“啊,这……”
    九公主笑道:“夫君不要这般表情嘛,民间不是有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抱江山……”
    李柃捂脸道:“还女大三百送仙丹呢,这要是换个三五百岁的筑基女修岂不更好?”
    这本是玩笑话,但九公主却认真道:“这也不鲜见啊,莫非夫君心动了,想叫他们换个配得上你的筑基女修?”
    这大抵就是凡人和修士之间的理念差别了,若非重情之人,修士嫁娶数任实属正常,而且莫说年纪相差个三五岁,三五十岁,就算三五百岁都照样配得的。
    低阶的弟子没人权,要接受灵峰安排,高阶的……她可能又不在意。
    堂堂筑基女修,弄个凡人丈夫,聊解数十年寂寞,有何不可?
    李柃忍不住弹了弹九公主瑶鼻:“心动个鬼,你我成婚就是夫妻,双修就是道侣,怎么帮着别人对我说这些话?还有,你哪里学来这许多东西。”
    九公主嘻嘻一笑,老实交代道:“都是以前在仙门里面,师姐们告诉我的趣事儿。”
    李柃道:“天云宗的教育,很有问题啊。”
    玩笑过后,却还是得认真严肃,对渚元国表示拒绝。
    李柃是不会答应把自身和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作为条件,应付渚元国的狮子大开口的。
    老祖对他和九公主偏心,也还不至于出卖他。
    但在这时候,渚元国那叫人不省心的高层,忽又横生事端。
    既然这不答应,那不答应,干脆作过一场,赌斗决胜好了。
    弟子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生死荣华都靠各自手段去争取!
    这也是为了平息国内一些人的怨气。
    这个条件一提出,李柃不禁愕然。
    和他还可以笑着和九公主讨论,非议,峰上也没有丝毫逼迫之意截然不同的是,玄辛峰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下来。
    赌斗的第一场,就是那卫言主动挑战祝明,要报杀兄之仇!
    第150章 你说得很有道理
    府中校场,闲人退避,只余数名修士来到此间,共同见证这一场赌斗。
    祝明没有任何废话,按着腰间剑囊走了上去,神色淡然如常。
    “来吧!”
    他已经做好了面对任何挑战的准备,了结这所谓的红尘因果。
    卫言面露冷笑,拔出背上宝剑,缓缓朝他走去。
    此剑通体血红,一看就不是凡物,乃是法器之中的顶尖货色。
    “慢着!”站在旁边的李柃突然开口。
    “李驸马,你想做什么,这是你我两家老祖定下的事情,莫要阻拦。”
    “不错,如若误了大局,你担当得起吗?”
    渚元国众人看向李柃,尽皆面怀不满。
    祝明神色略带复杂,也看向李柃:“你不必管我,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李柃传音道:“祝师兄,你是替我承担了因果,若我不管,于心何安?”
    祝明苦笑,也传音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明白,但我深受灵峰隆恩,久食俸禄,心甘情愿承受这一切。”
    李柃身躯一震,好一个心甘情愿!
    可是情理交织,恩义缠绵,连他都不知道,这心甘情愿四个字究竟是对是错。
    扪心自问,倘若自己遇着玄辛倾覆,慕家灭族的大祸事,会不会也因着妻子的关系,心甘情愿为羁绊所束缚,甘愿赴汤蹈火?
    人活于世,总有羁绊,有羁绊,就有因果。
    斩不断理还乱……
    但很快,他又回过神,目光迥然,看向祝明。
    心甘情愿,或许符合因果之道,但不符合他心目之中的公平和正义。
    这世间,哪里来的那么多心甘情愿,不过都是随波逐流而已。
    李柃目光炯然,看着他道:“这本不该是由你来承受。”
    “为何不该,人是我动手杀的。”祝明不以为然道,“你不必多说,我对上这个卫言,未必会败,当时是如何斩他兄弟的,如今也如何斩了他就是,人劫是可以以力破局的,这亦是我证道机会。”
    李柃摇了摇头,道:“祝师兄气魄非凡,这原本是件好事,但你还是低估了渚元国人,据我所知,他们为赢赌斗不择手段,借取秘咒与丹药加持,一心就要谋算你,也就是法宝祭炼起来麻烦,不便相借罢了,否则他们定然会以法宝出手,专欺你等身无倚仗之人!”
    祝明奇异道:“你如何知道?”
    李柃含糊道:“我自然有消息渠道。
    实际上,这几日间他并没有白白浪费,专门挑了使团之中的几名凡人暗中下手,入梦窥探其隐私。
    对方虽然对各种蛊惑人心和精神控制的手段有所防范,但却还是抵不过李柃的手段莫测,叫他成功得知一些内情。
    祝明听了,淡淡道:“无甚打紧,各凭本事罢了。”
    李柃坚持道:“我曾说过,卫笃之事,尽由我担,这也不是强自出头,我自己清楚在干些什么,你不妨退至一旁,看我解决好了。”
    说话之间,一件拳头大小,外形似木鱼的法宝漂浮起来,正是从圣元峰赵毅手里夺取的法宝镇魂埙。
    看到这一幕,众人不由得讶然。
    渚元国甘师兄怒喝道:“李柃,你想做什么?”
    李柃冷哼道:“干什么?老子忍你们很久了!”
    说话之间,神念一摄,镇魂埙如同飞石冲向人群。
    呼呼……
    古朴,悠长,如同烈风嘶啸的声音传了出来。
    众人只感觉这声音之中蕴含着特殊的韵律,空中灵元流转,心神共鸣,形成了一股浩瀚的威压。
    顿时间,头皮发麻,脑海之中一片空白,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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