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听觉比视觉更刺激?”
    她害羞,不回答。
    他说:“你都当着我的面这样那样了,有什么不好意思回答的。”
    “那不一样。”
    也不知道刚才淫词浪语喊哥哥的人是谁,左斯年不戳破她:“下周我有点忙,要是没空给你打电话,你也要记得给我发信息。”
    “好啊都说了好多遍了。”她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几乎每一次都要强调,要想着他,不能忘了。
    这种事能强求么,她倒是不想去想他了,也控制不了啊。
    两人又腻腻歪歪好一阵子,直到左斯年提醒她夜深水凉,快去睡吧。她才恋恋不舍,跟他讨了晚安吻,挂断视频。
    E国的冬天和家乡的气候差不多,阴冷,潮湿,小雨连绵。
    圣诞脚步越来越近,隔壁几个租户都提前去过圣诞假了,这个市中心的小公寓略显冷清。
    这一周,梁佑瑾很不幸得闹了风寒感冒,一把鼻涕一把泪,周末也提不起力气去采购。
    她围着被子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看着网飞新剧,间或从手边抽一张纸巾,擦着快过河的鼻涕。
    本想熬粥暖暖身子,试了几次,没获得一锅想象中的老火靓粥,倒是收获糊在锅底的黑色不明物。
    哎,夏轻莺跟小老公双宿双飞去F国度假,扔下她一个人。她问过她,我这还生病发烧呢,想尝尝妈妈的味道求安慰不行么?
    夏轻莺说,你可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了,要会照顾自己。
    梁佑瑾撒娇去亲夏轻莺:“妈,你都不心疼我了么?”
    “我疼你,有人比我更疼你。”
    可是啊,那个人远在天边,又指望不上。
    阿嚏,她揉揉鼻子,拿起手旁的水杯,从铝箔板上抠出两粒药,囫囵吞下。
    算了,还是煮面对付一下吧。
    她也不和自己的手艺做无谓的挣扎了。
    韩剧里的帅哥美女抱在一起如泣如诉,拥吻纠缠,看得她昏昏欲睡。
    时针滑过一圈又一圈,天色渐暗,视频自动播放下一集又一集,梁佑瑾蜷缩在沙发上,睡得不安稳。
    有点冷,谁来帮她加一床被子,又有点饿,想他的味道了。
    如果他知道她病了,肯定又会打开小百宝箱,量体温,吃药,敷冰贴,然后把她安顿好,去厨房忙活,变出一桌好吃的。
    左斯年说,他最期盼和她过小夫妻的平常日子,叁餐四季,两人一起入睡起床,迎接清晨夕阳。
    等我回国了,就去找你吧。
    人生说长也很短,就不必反复拉扯了。
    混沌中,小天使问,真的要屈服了么,太快原谅他,会让他不珍惜。小恶魔说,你就别出馊主意了,事到如今,两人之间还有什么不原谅。再蹉跎,就没意义了。
    她梦到左斯年来了,摸了摸她滚烫的额头,说,没事的,我在。
    梁佑瑾睁开眼睛,电视屏幕发出清冷刺眼的光亮,外面一片漆黑,圣诞装饰小彩灯闪烁着,远处隐约听到圣诞歌曲和人群的欢笑。
    冷热交替袭来,关节疼,腿软,她直起腰,薄被从身上滑落。
    电话响了,是梦中人。
    “吃晚饭了么?”
    她撒谎:“刚吃完。”
    她听到他在那边低笑,问:“吃的什么?”
    “那个……”她措手不及,随口胡诌:“外卖披萨和炸鸡。”
    听着她声音有点低沉,不复往日的明媚,左斯年说:“不舒服?”
    “没有。”她否认地很快:“好着呢,在追剧。”
    “什么剧啊?”
    什么剧,她看了一下午,也没看到心里。讲的什么,不知道。
    “哎呀反正你不会感兴趣的。”她疲惫地起身打开客厅大灯。
    左斯年站在楼下,看着窗户上那个魂牵梦绕的剪影,一时哽咽,但是笑着问:“有没有想我?”
    这个男人太粘人了,隔叁差五就要确认,比小娇妻还娇妻。梁佑瑾有些理解为什么男人最怕女人问你爱不爱我了,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想,想到骨子里,但是要怎么说,她仍旧有着东方人的内敛。
    做了那么多爱,一定要再说出口确认么?
    “嗯。”
    “有多想?”
    “比昨天多一点吧。”
    “哪想了?”他穷追不舍。
    梁佑瑾本就头昏,没心情跟他打转,歪着脑袋用肩膀夹着手机,迷迷糊糊进厨房,想弄点吃的。
    煮面的时候,她就这么和他说着毫无营养的词句,用筷子胡乱搅了搅面,差不多熟了,关火。
    原来恋爱真的没有前因后果,也不需要逻辑思维。
    他在电话里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实际意义,但就是说得她心头暖暖的。
    心里越暖,她反而越失落。
    为什么这么好的他,却不在身边。
    说得再好听,有什么用啊。
    她单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去端锅。
    “啊!”
    咣当一声巨响,传来女人的尖叫惊呼。左斯年呼吸一顿,担心:“怎么了小瑾?”
    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骆驼。
    梁佑瑾坐在厨房地上,从来没有如此脆弱。她哭着说:“想你有什么用,我累了倦了你都不在身边,说一百句好听的不如陪着我。”
    她不是矫情的人。旅居E国那么多年,她不是没遇到困难。通下水道,换灯泡,熬大夜准备考试,病了自己冒着大雨看医生,一个人时候,心里明知没有依靠,无比坚强。
    除夕夜一个人包饺子,饺子下锅,一个不剩全漏了。
    她吃着面片汤,打电话跟夏轻莺说过年好。多余的苦难一个字不提。
    她始终提醒自己,外科医生就是很辛苦,左斯年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容易,她一定支持包容理解他的事业。
    可是这一刻,她把这些通通忘到了脑后。
    梁佑瑾披着外套,看着满地狼藉,抽泣着,把心里的思念和埋怨一股脑倾倒。
    爱是盔甲,也是软肋。
    左斯年安抚着,快步爬上楼梯。
    这才对,这才是她的小瑾,直白的,不遮掩,轰轰烈烈。
    “开门。”
    梁佑瑾止住了哭,打着嗝抽噎:“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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