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文佑撑着伞,见幼崽探着脑袋打招呼,甚是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太子殿下,外面冷,你别着凉了。陛下叫我去书房,我只是经过而已。
    晏雪空哦了声,就被侍女抱了回去。
    穿过拱门,走过长廊,侍卫站于门前,躬身行礼,晏文佑抚了抚戒指,心中稍安,随后推门而入:参见陛下。
    晏渊坐在书桌前,抬起头道:怎么不叫二叔了?
    以前不懂事,不知礼数,现在长大了。晏文佑沉默一瞬,转移话题道: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晏渊开门见山道:这是天剑山掌教来信,你看一看。
    晏文佑怔了怔:天剑山?
    他想起来了,父亲为他定过娃娃亲,对象就是天剑山掌教之女,穆红漪。到底还是十二岁的少年,想到未曾谋面的未婚妻,难免有了些异样感。
    晏文佑接过信,脸上露出笑意,然而下一刻,忽然如遭雷劈。他越往下看,拳头攥得越紧,到最后,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手中的信件刹那间被震得粉碎。
    晏渊见此,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劝道:不过是小小的婚约,别像天塌了一样,还有我们为你做主。
    您觉得不算什么,是吗?晏文佑双目通红,几乎被愤怒与耻辱冲昏了头脑,脱口道:倘若被退婚的是晏晏,您还会这么冷静吗?
    晏渊神情不变,眼中的温和却渐渐消失,冰冷威严的目光如同一面镜子,照见他心中所有的不平。
    手上的戒指透出寒意,仿佛一桶凉水,浇进了晏文佑心里,他骤然清醒。
    晏渊道:无论是你,还是晏晏,这件事,朕都会管。
    是,侄儿失态了。晏文佑哑声请罪,而后拱手告退,转身跑了出去。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他太年轻,远远达不到悲喜内敛的境界。
    晏渊没阻拦,半响,失望地摇了摇头。
    去大晏学府待了四年,这孩子一点长进都没有,身为大晏皇族,没有天赋不要紧,但不能丢了气度,忘了本心。
    在这方面,他远逊其父。
    晏文佑狼狈往回走,连伞都忘了拿,雪打在身上,又冷又湿,穿过拱门时,他听见大殿中传来欢快的笑声。
    是一群侍女在陪着幼崽玩闹。
    晏文佑自嘲地勾起嘴角,原来人各有命,从出生就注定了。
    堂兄!晏雪空转头看到他孤身站在雪中,立即跑进屋内,很快,又拿着把漂亮的小红伞跑了出来,冲进雪地里。
    晏文佑愣了一下,幼崽已经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跟前,仰起小脸,奶声奶气地说:堂兄打伞呀,不能着凉。
    不知为何,晏文佑蓦地鼻头一酸,险些掉下泪来。他看着递到跟前的伞,红色绣金纹,跟幼崽腰间的福袋一样,都是胧后亲手做的,但幼崽拿过来时,却极为大方。
    晏文佑僵立片刻,推开了红伞,声音极轻的道:晏晏,我真羡慕你,什么都不懂。
    无忧无虑,天真善良。
    他知道自己不该埋怨一个孩子,可他时常忍不住想,凭什么呢?若是父亲还在,若是没有晏雪空,大晏神朝的太子应该是他。
    甚至连父亲的死,他都不敢去想,不敢去查。
    寒风拂面,将幼崽手中的红伞吹到了树上,幼崽哎呀一声,正要叫堂兄去拿,却见他已转身,在风雪中渐行渐远。
    幼崽打了个喷嚏,情绪低落下来。
    殿下,殿下!侍女们急匆匆地拿着斗篷和被子跑过来,紧紧裹住他,喊道:这么大的雪,您要给世子送伞,叫奴婢们去啊!
    幼崽却仰头盯着高高的古树,小红伞还挂在上面。
    您别急,奴婢这就去拿。
    侍女刚往前走了一步,红伞突然掉了下来,飘啊飘的,飘到了幼崽跟前。幼崽睁大眼睛,看到谢御尘执伞而来,顿时露出笑容,淡金色的眼眸一眨一眨,璀璨又澄澈。
    谢御尘淡淡道:小笨蛋,回去吧。
    晏雪空被侍女抱着,只露出小半张脸:晏晏不是笨蛋哦。
    不是笨,就是傻。
    谢御尘站在雪中,飘飞的雪花穿过他透明的身体,缓缓落下。
    他清楚这小不点是察觉晏文佑心情不好,才急急忙忙跑出来送伞,本是一片赤子之心,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值得这份纯稚的善意。
    第5章 比试
    花月胧一大早就去小厨房熬了驱寒的汤,先叫人送了两份去书房,给晏渊和晏文佑,剩下的她仔细装好,亲自带来了寝殿。
    寝殿内,一群宫人正围着幼崽团团转,热水和毛巾都捧了上来。
    娘亲。晏雪空挥了挥小手,许是被擦得痒了,咯咯笑个不停。
    花月胧含笑走过去,摸了摸,眉头微蹙,问道:晏晏,身上怎么湿了?
    娘娘,都是奴婢们不好。幼崽还未说话,侍女已上前请罪,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顿了顿,又不岔道:世子转身就走了,把殿下扔在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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