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毫无压力的训练,必然会少了很多意思。
    所以眼见纪宸枫闻言的神色微绷,祁闻只笑勾了下唇,慢道:教官的话忘了?不是说你会是个很有潜力的飞行员?
    很有潜力的飞行员......
    久违的夸奖,纪宸枫的目光黯淡了些,但似乎想起什么,他绷紧的神色又变重了,连握着酒杯的手都骨节分明。
    像是下着某种决心,他说:但我现在并不需要很有潜力这四个字......
    为什么不需要?祁闻神色微变。
    纪宸枫笃定地抬眼,目色重重,祁闻,我和你不一样。
    祁闻盯着他,像是在问哪里不一样。
    纪宸枫坦白说:你选飞行员或许是因为喜欢,但我不是,我很清楚,现在能支撑我读完飞行的信念崩塌了,我很难保证我能坚持多久......
    纪家破产那天开始,所有给纪宸枫铺的路,就都没了。
    这或许不是放弃的理由,那最切实的钱呢?
    学费、生活费、给纪母必须开销的医药费......再加上他们的专业又是大三会再必须远赴澳大利亚进修的培养模式......
    源源不断地输出,纪宸枫快扛不住了。
    连最基本的柴米油盐都是奢侈的生活,他哪来的资格再谈远大的理想?再谈奔赴澳大利亚的光明?
    所以纪宸枫兀自闷完这一杯酒,风过眼眶,还是烧出了红意。
    他黑发凌乱,垂眸,眼眶发烫,嗓音被烧得哑了: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
    如果不说这些,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可聊的呢?
    纪宸枫在心里轻嘲自己了,是他约人来的,可现在,说不出话的还是他,如果他是祁闻,大概会有被耍得团团转的不耐吧。
    但很奇怪,祁闻眼底并没有不耐的冷锐,而是寂静无波的平静。
    他沉默地看他几秒,突兀问他:所以你就打算以这种状态,明天跟我们走?
    什么?纪宸枫蓦然抬头,撞上祁闻深不可测的那对眼眸。
    似有无形的威慑,是祁闻天生的气场。
    纪宸枫的确是被震慑到了。
    但祁闻只是问他:一个连你自己都信服不了的状态,你想怎么让我爸妈信服你,给你投资?
    ......最简单的问题,却直接把纪宸枫问倒了。
    难道光靠过往情面?祁闻问他。
    当然不可能纪宸枫回道。
    那做生意,你手里还有多少利益底牌你自己还不清楚?祁闻很直白,甚至直白到几乎把祁家人的意思都告诉他了。
    纪宸枫脸色绷住,呼吸都急促,末梢神经都在敏感里滚烫沉浮。
    耳边是浓烈的风声,今夜注定吹起他的彷徨和迷惘。
    而祁闻只是桃花眼微敛,游刃有余的冷静,他杯中酒水微晃,相碰时出渍。
    两人四目相撞,祁闻语气极淡道:信念,只要你想,不可能没有。
    纪宸枫呼吸微滞。
    祁闻说:所以有本事的,就自己赢回来。
    -
    隔天,航班起飞,林纾清这边正在小考。
    小考出来,天空一碧如洗的澄澈,恰有一道飞机划过云端的白雾,袅袅留存的,林纾清在教学楼前停留了几秒,忽地后面冲来给她一个熊抱的秦明缨。
    在看什么?!秦明缨笑眯眯问。
    林纾清顿了几秒,偏头看到盯着手机若有所思从教学楼里出来的江枝雅,只笑着摇了摇头,任由秦明缨大咧咧地一手牵着她,一手牵着江枝雅。
    大家都知道祁闻、纪宸枫那边的行程。
    所以没人再提,江枝雅很快回神后,笑笑。
    三个人一起顺着下课人流往食堂的方向走。
    我们今天吃什么比较好呢~
    这个问题继而成了考试月的一大生活主力问题。
    一直徘徊到大半个月过去,剩下期末考试最后两场,秦明缨才没了顿顿要问的生龙活虎。
    最后两场考试在跨新年后的周一和周三。
    秦明缨都快记不得自己去年跨年是怎么撒欢儿的了,想到跨年当晚还不能好好玩儿,还要铆足了劲儿背这个什么破道德思想,她就受不了了,一闭眼,一蔫巴,就顺势往边上一倒,倒在林纾清文字清秀的复习讲义上。
    林纾清捏捏她脸,侧脸映进晚霞的浅晖里,她浅浅笑说:怎么了?又学累了?
    嗯,好累啊。秦明缨没精打采地抱住她手臂,垂头丧气道,清清宝贝儿,要不今晚背完书,我们出去玩吧。
    去哪里玩?林纾清最近留长了头发,上周刚被秦明缨拉着去烫了个微卷,浪漫法式风格,意外地配上刘海特别适合林纾清甜美的五官。
    秦明缨看到化了淡妆还烫了淡卷的林纾清,简直好看到她心都要化了。
    一连几天,秦明缨都沉浸在呜呜呜我居然比祁闻这正牌男友还早欣赏到这等美好的快乐里,林纾清见她那兴奋劲儿,哭笑不得的。
    而祁闻也不知道近几天在忙什么,起先预定会回来的时间后延了,好像这几天还格外忙,两人视频都没打。
    林纾清难免有点儿失落,她摸摸自己的头发,有好闻的浅香,软软的,心情又不自禁地自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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