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拥抱时太用力,恨不得将祁晏勒进她的骨血里,祁太安从前不这样,祁晏心里还是挂念祁太安,也许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大事,才让祁太安如此喜怒无常。
    但祁太安一句都没告诉他,他有些担忧,问起祁太安,阮言答:陛下在外面廊下。
    他又补了句:奴听外面的声音,这雨势必小不了,虽已近初夏,但也难免有些凉意,陛下今晨又穿的单薄
    未央宫的人都向着祁太安,苏玉是,阮言也是,祁晏推开窗,他一味闷在房里,倒是不知道外面的雨这样大,祁太安站在檐下,无知无觉,背影凄凉。
    她太孤独,她自小就如此孤独,父亲早逝,母亲又是天子,没分得几分宠爱,祁晏的心一紧。
    最终还是祁晏心软,他拿了披风出去,祁太安的目光混沌,等到祁晏替她披上披风,她眼中才清明起来。
    她握住祁晏的手,喃喃了一句:皇叔,我不喜欢下雨,更不喜欢这样的雨天。
    自从两人互通心意之后,祁太安没再唤过他皇叔,她知道他心中所想,将所有习惯改了个遍。
    她从小就害怕雷雨天,从前也是这样喊他皇叔,往他怀里靠,祁晏是祁太安唯一的依靠,可祁太安又何尝不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拍了拍祁太安的手。
    祁太安有些可怜,她蹭了蹭祁晏,像在这大雨中迷失心智的小猫,阿晏,我错了。
    都说天子从不服软,可祁太安在他跟前总是她先低头,祁晏无端觉得自己自私自利,什么都要祁太安来哄他。
    他明明才是应该要哄祁太安的那一个,年龄横在两人跟前,他却越发小孩子气,祁太安也幼稚。
    两个都凑到一处去了。
    太安,你没错。祁晏轻声道,他总觉得有时祁太安会割裂成两个人,一个叫他阿晏,一个叫他皇叔,像是隔着遥远的记忆相望,又一切都可望而不可即。
    祁太安一定有事瞒了他。
    到了殿内,祁晏催促祁太安去换衣服,她身上都快湿透了,祁太安还有很多话想说,可等到她换完衣服回来,她一句都没有了。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姜汤,氤氲之间,祁晏的脸若隐若现,可只要祁太安往前走一步,她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触到祁晏。
    不是梦,不是阴阳两隔,祁太安多少有些安心,接下来面对祁晏的询问也含糊其辞。
    太安,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祁太安心中一动,可她从没想过要告诉祁晏,那些过往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她不需要多一个人承受,祁晏也不必知道。
    没有。祁太安很快回答。
    真的没有?祁晏直直盯着祁太安,想要从她脸上瞧出一丝心虚来。
    真的没有,我怎么会欺瞒皇叔。祁太安面不改色,她不觉得她的隐瞒是错的,所以理直气壮。
    隔着桌子,祁太安忽然伸手摸上祁晏的脖颈,停在喉结上,那里一片都是红的,隐隐约约还有个印记。
    祁太安心下了然,很快就收回了手,她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将姜汤喝下去,太暖,浇不灭她心里的火。
    陛下易燥易怒,臣自然可以开方子为陛下调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陛下心里有心结,心结一日不解开,陛下心里的焦躁就一日不会消失。
    祁太安收回手,瞥了张太医一眼,老古板,怎么不去算命,连她心里有心结都知道了。
    要是解不开呢?
    陛下,佛说,凡事皆有定数,不能强求,要是陛下一味压制心结,其实到头来伤的是身边人。
    祁太安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她也有这样的担忧,但开口却是讽刺,不知道张太医算命的摊子摆在什么地方,朕改日好去捧场。
    她是被看透了,才恼羞成怒,张太医不跟他们这位陛下计较,只是又嘱咐道:陛下,握得太紧,伤人伤己。
    张太医很快退了下去。
    伤人伤己,祁太安在琢磨这一句话,桌上沏着新茶,她将茶尽数倒光,只留下杯子,一个还不够,得有两个。
    她伸手拿了一个,握在手中,太松,杯子掉到地上四分五裂,她心中一恍,太紧,她的力气又大,杯子在她手中碎开,她浑然不觉,任由那些碎片刺进手掌。
    不能放手,这是她唯一的执念,那些细密的伤口,那些难以言喻的痛楚,都比不上她心中的不安与害怕。
    这些才是伤人的利器。
    任凭他人说了什么,她都不会轻易放手,祁晏她是一定会留在身边的。
    皇叔喜欢她,她也喜欢皇叔,他们是两情相悦,迟早要白头到老的,这样一想,祁太安的心落下来,被她握在手中的碎片也掉了下去。
    掺着血,多少有些骇人。
    晚间祁太安又去了未央宫,天色已经暗下来,宫侍手里都提着灯,在路上穿行,望过去浩浩荡荡的一片,祁太安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前分明只有提灯的阿沅。
    陛下,你身子不适吗?阿沅担忧地看着祁太安。
    这个丫头胆子太小,在她跟前永远都是绷直了身体,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朕没事。祁太安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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