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早就没了那个念头。祁太安不高兴地应了一句,下去吧。
    张太医笑起来, 已经走出去好几步了, 身后又传来祁太安的声音, 等等。
    陛下, 还有事吗?
    祁太安犹疑不定, 最后问了句:要养多少日子?
    至少十天。
    祁太安略一思忖,微微点头,十天应该是来得及的,不过她始终担心祁晏的身子。
    问过那位术士了?苏玉跟祁晏一起往殿里走,一面走,一面问。
    还没,我着急见阿晏。
    得了,现下是一刻也离不得了。苏玉揶揄道。
    阮言呢?
    祁晏待在青云殿,只有苏玉在身边伺候着,想也知道依照苏玉的性子,应该早就发落了未央宫的人。
    领了鞭子,还躺在床上下不来。苏玉坦然自若,素来犯错就要受罚,何况是这样的大错,属下已经处置了全未央宫的人,要是陛下不满意,属下还能
    等他好了,让他仍旧跟在皇夫身边。祁太安顿了顿,至于未央宫的人,一如往常。
    苏玉垂眸,是。
    祁晏倚在床头,苏玉将殿内的宫侍都撤了下去,她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祁晏的脸仍旧苍白,用来安胎的都是最好的药,祁太安还是不放心,她太紧张,祁晏心细,自然能看出来,祁太安大概还在担心那个梦。
    只是一个梦而已,祁晏也做过很多无止境的噩梦,但他都不想记得,现下有祁太安在身边,他更加可以不记得,因此,他希望祁太安也不记得。
    悄悄握住她的手,祁晏道:古语有言,梦不成真。
    祁晏惦记着这个,在宽慰她,祁太安不想让祁晏跟着她一起担心,她尽力展眉,半开玩笑地道:也不尽然,如今你就在我身边。
    祁晏一愣,这也到了她梦中,他心中一动,问:什么时候?
    他是想知道祁太安的情思是从何时开始的。
    日日夜夜,我心如此。
    其实要祁太安来道一个确切的时间,她没有办法言明,她从小到大都贪恋皇叔这样温柔可靠的人,想着要是皇叔永远在她身边就好了。
    可男子始终是要嫁人的,她那些无端的念想,渐渐落下来,汇聚到一处她是钟情于皇叔的。
    祁太安想要什么,从来都是费尽千方百计得到,要太女的位置,她就自己去争,即位之后,她要大权,所以将朝堂内外都收服,不服的人流放杀头,实权落到她手里。
    她不择手段,心机深沉,但她善于伪装,在某种意义上,她和顾昭然是同一种人,那些心思阴暗不见底,她素来什么都不怕,杀个人满身血腥也不会眨眼。
    但她怕皇叔害怕她,厌弃她,她太了解祁晏了,她如果进一步,他就会退一百步,恨不得从此以后与祁太安再无瓜葛,以此来断绝祁太安心中的念想。
    祁晏好欺负,但也执拗,他肯定是不会愿意的。
    她不想与皇叔势如水火,便一味按捺她的那些心思,如今从头再来,她当然是要得到皇叔,再把没有说的话说尽。
    纵使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跟皇叔在一起,就算是被皇叔讨厌,她也不会再退一步。
    幸好,皇叔喜欢她。
    祁太安将祁晏抱紧,轻轻地在祁晏额头啄了一下,那么你呢,是什么时候动心的?
    祁晏仔细想了想,他也不知道,他不招人喜欢,像祁太安这样热烈的是第一个。
    而且祁太安的热烈只是在面对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偷偷观察过,在其他人面前,祁太安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旁人都当她深不可测不善言辞。
    但小姑娘一边明媚地笑一边跟他讲述发生的趣事时,是那样的活泼生动,即使是成年,依旧如此。
    祁晏坦然道:我不知道。
    那些情思不知道什么时候生长出来,又悄悄地缠绕在一起,最后终于相爱。
    正如扣在一起的双手一样。
    祁太安找了时间去见苏昼白,祁晏的身子见好,但她还是要问一问苏昼白。
    清晓将苏昼白安排在青云殿后,她平时不出宫,要住的房间也在那边,苏昼白在她这里太例外,她自己却什么也没发现。
    苏昼白在房间里牵了红色的丝线,那些线绕来绕去,让人一眼看过去,总有几分晕眩,他还给每根丝线都系上了小铜铃,只要有人推开门,那些铜铃就会响起来,告诉苏昼白,有人来了。
    没什么说法,苏昼白自己解释过,他遇见的坏人太多,这只是他的防身法而已,刚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后来他越来越害怕,到了如今,铜铃越来越多。
    无论他到了哪里,都改不掉这个习惯,可见他到底遭遇了什么,凡是客栈老板,都会在他背后骂一句祸水,紧接着,就是一句怪胎。
    本来另外安排了人专门为苏昼白送饭和换洗衣物的,但清晓非要领这个差事,清晓觉得既承诺了苏昼白会好好保护他,何况他又是在为陛下解燃眉之急,为他打理本就是她分内的事。
    她就算是事情再多、再忙,也会抽出时间到苏昼白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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