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在书堆的日子,好像一夕回到了跟师父两个人在南离相伴的时候。
    他也是给自己列长长的书单,大多数时候会陪她一起看,然后又会在她完成任务时满足她任性的小小需求。
    可是为什么她要跟师父说这么过分地话。
    想着想着,眼泪就砸在了书页上,让她看不清上面的字。
    很奇怪,她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就算没有了石中花也不可能是个哭包,却原来不是。
    现下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师父被吊起来,胸口洞穿的模样
    青阳子在书阁外听着里头得抽泣声,皱眉又叹气,幸好他没收个女弟子。
    半月后,月泷终于被允许进入秘境之中探望温晗。
    里面是人间五月的天气,暖融得刚好,入眼的绿意好似蔓延到了天际,一座小屋子孤零零地伫立。
    青阳子并没有进来,月泷独自进了屋内,就看见师父仍紧闭着眼。
    从前在冰雪山巅烹茶的仙人,现如今竟然要在身旁生起暖炉。
    看着他往日的仙姿佚貌如今变得脆弱苍白,月泷更加抑制不住鼻头的酸意。
    在床边坐下,月泷首先去查看了他胸口的伤,看到一片光洁无痕的胸膛之后,她总算舒了口气。
    师父,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她将他的手摊开,和他十指紧扣。
    以后你想关着我就关着我,我去哪里都和你说不,我哪不去了
    月泷揉着他白玉修长的手指,将从前的保证一再重复着,只盼着师父能听到她的乖巧,知道她的悔意,愿意醒过来。
    但没有人回应她,月泷便守着不愿再离开,而青阳子也不会特意进来撵她,就任由她待在秘境之中守着温晗。
    她已不想再和他分开片刻,月泷用手指虚虚勾勒着师父清雅昳丽的轮廓,能感觉到些许的温度,让她安心了不少。
    在等他醒来的时间了,月泷打量着这件小屋子,全是木质的,木头的味道和安稳的颜色让身在其中的人感觉十分舒适。
    屋中的暖炉上烧着一壶水,月泷在旁边另外支起一个小几,把温晗平日里喜欢的茶叶都放在上面,然后一遍一遍练习着师父的样子煮茶。
    若是师父醒来第一时间能喝到喜欢的茶水,会不会快一点原谅她?
    床边的小案上放着温晗的随身物品,并不多,一把雪眠,一个储物袋,还有一颗留影石。
    她记得这颗留影石的样子,那是她和师父去仙圃采藕时从荷花池中捡到的那颗,当时猜测是文华仙君掉的,师父竟然从未还回去吗?
    月泷拿起珠子瞧着,冷不防那留影石突然显现出了画面,将过往一一在她面前展现。
    秘境之中不知时间更替,月泷不知呆坐了多久,一阵轻微的咳嗽引得她回神,低头一看,师父已经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那双明眸了初时还带着些懵懂,接着似乎是忆起了昏迷之前的事,哀伤又疑惑地清晰充斥了周身,看得月泷心酸又害怕。
    她第一时间问他的感受:师父,你觉得怎么样?哪里疼吗?接着又去一直温着的茶壶中到了一杯茶,再急急地回来。
    师父,喝茶。
    无碍,你先放下他有些不确定面前的月泷是何状况,因为他之前面对的明明是那个对他充满了恨意的徒弟。
    月泷看他这模样,心头泛起酸意,放下茶盏,她弯腰小心地抱着温晗的腰,头轻轻伏在温晗的胸膛上,轻轻说道:师父,我错了。
    月泷,你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对不起师父,我当时情绪不对,才会对师父说这么过分的话,我想过了,师父不愿意我乱走,我就再也不离开南离了,师父再给我一根珠链,可以时时知道我在哪里,我也,我也想时时知道师父在哪里
    她话说得乱乱的,温晗轻抚她的后背,也敏感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不对。
    你好了?温晗问这话时,心一下吊了起来。
    月泷欲再说什么,却被门在清晰的脚步声打断。
    知道他醒过来了,青阳子也进了秘境,月泷起身退开,恭敬地朝青阳子行礼,温晗知道师父有话要对他说,便让她先出去了。
    月泷虽然不愿意离师父太远,但还是乖顺地点头退下,和往日喜欢跟他撒娇耍赖的样子半点不同。
    你给我收的这个徒孙,养得也忒娇气了。青阳子直言不讳,他还没容许过哪个女子在他面前哭过这么多次。
    温晗垂下眸子:她往常是极为坚强的人,如今只是被吓到了。
    青阳子嗤之以鼻:我看是你把那孩子宠得太过了,才任由她这般怪罪于你。
    师父教训的是,但徒儿也有不当之处。
    哼哼,教训的是?我教训了你会改吗?青阳子无意插手徒弟徒孙的感情问题,只略提了几句便罢了。
    师父是如何医治徒儿的?温晗对自己当时的情况很清楚,非是集齐天材地宝不能回复。
    可他现在能感觉得到灵力比起从前更加丰沛浑厚,动作之间隐约有搅弄风云之感。
    青阳子抬眉:你感觉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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