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尊皱眉看着金明宇,他问:小宇,周叔叔问你话,你实话跟我说,好吗?
    金明宇点了点头。
    周启尊:周叔叔问你。你那么喜欢江流哥哥,怎么舍得用他给你的项链去换巧克力?
    金明宇犹豫了一下:周叔叔,如果我说实话,你会信我吗?
    金明宇垂下脑袋,周启尊能感觉到,他更加不安了:我说我带江流哥哥回家,是为了给他有魔法的珠子。但他们都不信。
    提到珠子了。但不能着急,要耐下心来,让金明宇主动说出来才好。如果不小心,保不准会把孩子的伤口撕得更大。
    周叔叔信,你说。周启尊捏了捏金明宇的肩膀,好让他放松些。
    金明宇又犹豫了一阵儿,终于小声说:梦里告诉我的。
    梦里?周启尊有些惊讶。
    嗯。金明宇抬起头,周启尊盯着他的眼睛,盯得真真切切。金明宇认真地说,一连三天,我都梦见了江流哥哥。梦里江流哥哥说,要我拿着项链,去菜市街口的超市换巧克力,他还说,只要我这么做,就能见到你,你就会救我。
    周启尊差点没当场倒吸一口气,他眼皮都开始蹦了:江流在梦里告诉你的?
    嗯。金明宇用手扒着周启尊的衣袖,江流哥哥果然没骗我。周叔叔,是江流哥哥......给我托梦了吗?
    ......周启尊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只想掏出兜里的手机,朝电话那头的张决明吼一声,这到底怎么回事?鬼魂托梦了?
    周启尊绷紧脸皮,半晌才和金明宇说:是江流哥哥不放心你,才托梦给你的。
    我也觉得,这也是我和江流哥哥的秘密。金明宇抿了抿嘴角,脸上露出了孩子特有的表情。
    这大概就是小孩子最幼稚,最矛盾的地方。他们是最脆弱的,又似乎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他们是那么单纯,又那么复杂,受了伤会很痛很痛,当有人在他的伤口上轻轻吹一吹,他就会哭起来,会笑起来,会天真地结痂,长疤。
    周启尊叹了口气。他并没忘记关键那个珠子。
    周启尊顺着话,似是随口问:你和你江流哥哥还有什么秘密?比如那颗有魔法的珠子?这能告诉我吗?
    就是因为这颗珠子,江流才会死于横祸。
    金明宇:就这么大。
    金明宇用小手比划了只鹅蛋:我在学校的小树丛里捡的。它真的有魔法,真的。每次抱着它睡都能做好梦。
    金明宇:我怕被妈妈发现,一直给它藏在马桶的水箱里。
    周启尊:......
    这孩子藏东西的地方也是膈应。也许对金明宇来说,整个家里,只有厕所那又小又脏的三分地才是安全的。
    周启尊想了想,接着问:你在离家最近的雏鹰小学上学?
    嗯。金明宇点头,江流哥哥经常接我放学,给我买好吃的。
    金明宇说着嘴角又瘪了:江流哥哥给我买好吃的,我想把最宝贝的珠子给他,才带他去我家的。
    他的哭腔比过冬的蚊子还虚:我不是故意的。
    江流哥哥不会怪你的。周启尊又伸手捋金明宇的背心,他又问,那珠子现在在哪呢?
    问的时候周启尊特意调整过语气,希望听起来会轻一些。
    我还是把它给江流哥哥了。金明宇说,杨叔叔不在,有天晚上,妈妈睡着了,我偷了厨房的钥匙,我看见......
    金明宇的眼神明显发生变化,哭红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我看见江流哥哥在地上......我把珠子送给他了,我哭着叫他,但是他......有血......
    周启尊没让金明宇说下去,他一把给孩子搂进怀里:好了,周叔叔知道了。我们不想了,不再想了。
    后来妈妈打了我,用皮腰带,好疼。金明宇在周启尊怀里闭上眼睛,眼皮这么一闭,眼泪又被挤了出来。
    。
    过了很久,周启尊屁股都坐麻了,金明宇总算在他怀里睡着了。这回是真的睡着了,从呼吸声就能听出来。
    周启尊挺着麻木的后屁股,硬是抱着睡着的金明宇多坐了一会儿。他谨慎地将事情在脑子里顺过一遍。
    是项链让周启尊和金明宇见到的。而项链的线索,周启尊又是从段子扬那里听来的。是巧合?还是把段子扬也卷进来了?
    江流给金明宇托梦又要怎么解释?
    上下都说不大通。
    再说珠子,按照金明宇的说法,他是将珠子放到了江流的尸体上。不过警方应该并没有在江流身上发现珠子。还是尸体沉河,珠子也掉进河里,没捞出来?
    疑惑太多了。
    周启尊低头看了看金明宇,他将金明宇放回床上,又给孩子盖好被子。周启尊摸了下金明宇的脑门儿,从兜里抓出一把巧克力放在枕边,然后转身出去了。
    他从卧室一出来,客厅的高岩和晓雯立马凑了过来。
    怎么样?晓雯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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