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芮以前听说过,某些有钱的大人物非常信命,随身佩带转运信物,甚至会在家里供奉财神。
    可是柏熠的家里干干净净,应该不是信命的人。
    佟芮纠结的瞅瞅柏熠,又低头瞧瞧自己送出的转运珠,发愁地想:希望大佬只是给自己面子,随便戴着玩玩,等会就摘了。
    千万千万不要戴到公司去!
    他身上突然出现手工编织的金饰,太突兀了,肯定会引发其它员工的关注。
    佟芮不太想听到‘是谁送给柏总那么穷酸的生日礼物’这种话。
    求求了,丢不起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柏熠(逢人便撸起袖子炫耀):老婆送的,给我夸。
    第21章
    佟芮享受完自己的婚假,再次回到公司。
    内心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她依然是平凡而又忙碌的兼职员工。
    人事部的同事们像平常一样,跟她说说笑笑,并没有把佟芮当成总裁夫人对待。
    听说,是因为柏熠害怕两人结婚的事,给佟芮造成工作困扰,所以委托韩胜意叮嘱参与年会的公司员工,千万保守秘密。
    佟芮由衷感谢新婚丈夫的体贴细致,让自己在新年来临前最忙碌的时间段,可以安安心心好好工作,免受流言蜚语骚扰。
    新春佳节将近,佟芮却没有半点快要放假的轻松感。
    她入职柏氏集团后,便把另外几份兼职辞掉了,按道理应该清闲一些。
    可大公司哪有那么好呆?
    临近年底,各个部门业务繁忙,同事们一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分身乏术。
    还好,佟芮只是小小的兼职员工,要做的工作没有那么复杂。但她身为还没有毕业,而且准备考研的苦逼学生,必须兼顾自己的学业。
    期末考试结束半个多月,辅导员在班级群里发布本学期成绩表,佟芮稳居第一。即使出勤率差强人意,综合排名依旧甩开第二名一大截。
    过去三年,这种情况每学期都在发生,原本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佟芮走马观花看完自己的各科成绩,打算默默退出聊天软件,却发现同专业的其它同学,已经议论疯了。
    -:不是吧不是吧,徐梦妍考得好差,加上人情分才能排到咱们专业三十几名。
    -:咱们专业二百多号人,排三十几名很低吗?
    -:普通同学排三十几当然没问题,可是徐梦妍要保研啊。
    -:对呀对呀,我听说她有一门专业课本来要挂科,找任课老师又哭又求磨了好久。最后老师把她平时分加满,才勉强低空飘过。
    -:呵呵,这种水平怎么保研?打算推举她的老师和班干部后悔吗?
    -:劝你们早点回头,免得明年保研公示的时候闹笑话。
    -:+1。就算我讨厌佟芮清高的样子,但是咱们专业的保研名额还是给她最合适。
    有几位同学起了个头,剩下的同学们纷纷附和,要求老师和班干部按成绩分配保研名额。
    之前准备推荐徐梦妍的几个人,唯有躲在屏幕背后装死。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会因为没有人回应,落得无疾而终的下场时,风暴中央的佟芮翩然现身。
    从来不在班级群发言的校花,破天荒发了两条消息。
    佟芮:我计划参加明年的研究生考试,不占用本专业的保研名额,请把名额让渡给更合适的同学。
    佟芮:以及,感谢替我发声的每个人。
    发完消息,大忙人佟芮又投入新一轮工作中。
    留下群里的同学,激情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校花对我说谢谢哎!
    必须截图下来,保存一辈子!
    以后,谁再敢说佟芮高冷又傲慢,老子第一次冲上去怼他!
    嘿嘿嘿,校花给我(们)发消息了,四舍五入已经网恋了呢~
    当然,这种无足轻重的集体幻想,佟芮本人并不知情。
    忙忙碌碌的工作之余,佟芮还要承受学业和家庭的压力,早已经不可开交。
    挑选这种时候火上浇油、向佟芮施加压力的‘家庭’,并不是她跟柏熠刚刚成立的小家。
    而是她生活了二十年,却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徐家。
    佟芮拿到结婚证以后,徐广耀仿佛一夜之间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隔三差五打来一通电话,听起来好似嘘寒问暖。
    实际上,他口中那个‘认床’‘水土不服’‘喜欢吃家里蟹黄包’的女儿,压根不是佟芮。
    每打一次电话,佟芮便多清醒一分。
    她以前告诉自己:父亲碍于侯悦和徐梦妍的阻拦,才对自己不管不顾。
    现在,事实证明,永远不要相信一个抛妻弃女的渣男。
    从最开始,佟芮就是多余的。
    然而,如此多余的佟芮,此刻却迫切的被徐家需要。
    徐广耀的电话从隔三差五,到每天一次,再到每天两三次。虚伪的寒暄翻来覆去,话里话外透露一个意思:过年回家吗?
    佟芮知道,父亲催自己回去,绝不是因为思念女儿。
    柏氏集团年底工作繁忙,主要为了结束手头旧的合作。然后在新年开始的时候,与合作伙伴们建立新的合作关系。
    至于‘新的合作关系’有没有徐家的一杯羹,现在很难说。
    徐家规模尚可,业务能力中规中矩,可替代性太高。
    麟城的市场就那么大,业内所有公司都想从柏熠手里分蛋糕。
    竞争对手有技术、有想法、有资源。而徐广耀经营的家族企业,从来没有经历过大型变革,做法难免古板老派。
    相比之下,徐家的优势除了可以啃老本,就只剩下佟芮。
    对于柏氏集团来讲,啃老本毫无吸引力。
    徐广耀想要得到柏氏集团的青睐,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佟芮。
    “抱歉。”
    佟芮第五次拒绝所谓‘爷爷奶奶都想你了,过年回家看看吧’的荒谬提议。
    要知道,她生物学层面的爷爷奶奶,也就是徐广耀的父母,从来没有把佟芮当做孙女。
    二十年前,他们老两口明明看不上出身平凡的佟芮母亲,却不肯直说,放任儿子跟女朋友胡闹。后来佟芮母亲怀孕,他们才露出险恶的嘴脸。一脸慈悲地说‘孩子可以生下来,交给我们家抚养。至于你呢,拿着分手费,走得越远越好’。
    佟芮的母亲虽然被爱情冲昏头脑,却依旧保持贞洁的傲骨。宁愿众叛亲离郁郁而终,也不肯接受老两口的施舍。
    再后来,佟芮被迫来到徐家,名义上的爷爷奶奶根本没有露出半点欢迎的意思。
    佟芮还记得,自己来到徐家之后,度过的第一个新年。爷爷奶奶只给徐梦妍准备了压岁钱和礼物,把她抱在怀中享受天伦之乐。
    佟芮穿着朴素的旧衣服,跟张姨呆在一起堆雪人,小手冻得红扑扑。
    有位远方婶婶看见她,关切地问佟芮为什么不进屋里,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公一把拽走,嘴里数落道‘别添乱’。
    自那以后,每次逢年过节,徐家上下都把佟芮当成空气。
    现在,这团空气终于飘远,他们才肯承认佟芮是‘家人’。
    真可笑。
    佟芮早已经不需要他们认同了。
    “徐叔,我真的没时间。”佟芮决绝地说,“请你别再打电话过来,会影响我工作。”
    佟芮挂断电话,用力揉了下额角。
    徐广耀盛情邀请她回家过年,侯悦母女原本是拒绝的。
    直到期末成绩公布,侯悦终于意识到:没有佟芮帮忙复习的徐梦妍,很难拿到漂亮的成绩单,更别说获得国家级奖项。
    再这么下去,她煞费苦心为女儿争取到的保研名额,恐怕要泡汤。
    于是,侯悦的情绪从最开始的抵触,到默许,再到盼望佟芮回家。
    只可惜,现在的佟芮,根本不会如她所愿。
    “过年啊。”佟芮翻开工位旁边的日历,距离除夕夜还有六天。
    按照往年的放假规律,柏氏集团通常会在腊月二十八下午放春节假期,总共十天左右。
    佟芮是个寡王,无朋无友,更没有能够探望的亲人。
    十天假期,要怎么度过呢?
    佟芮陷入沉思,直到手机响起柏熠专属的提示音。
    工作时间,佟芮会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
    只有柏熠发消息时,会响起青青草原主题曲。
    毕竟是合法老公兼大boss,应该享受特殊待遇。
    佟芮的手比脑子反应快,火速拿起手机,打开短信页面。
    柏熠:什么时候下班?
    佟芮瞄了眼办公桌,回复:现在!
    领导催她下班,苦逼小员工不敢擅自内卷。
    柏熠:一起回家。
    佟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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