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无动于衷?还让我不用替你说话,一副知道自己理亏有错的架势?”张飞一下来了精神。
    关于自己‘出轨’的消息,周迦南也是前不久才得知,让他自知有亏的,也并不是这个。
    但他没有详说,只说:“是个误会,我会找机会解释清楚。”
    “兄弟说实话,是你当初放手地太轻易了。不然不会让她就这么误会了五年。如果是我,一定狠不下心,一定会忍不住回头找她……唉算了,你一个人好好想想,想清楚再找徐冉吧,这毕竟是你们之间的事,我就不插手了,我女朋友那儿我也先不提了。”
    “恩。”
    过了会儿,张飞问:“周子,你是不是还喜欢徐冉?”
    周迦南神色落寞地笑了笑:“这么明显?”
    “啧,非常……”
    周迦南想起每次见徐冉时,她提防又困惑的的表情,说不上生气还是好笑:“但我和她后来又见了几次,她似乎感觉不到。”
    张飞想了想,颇深刻地说了句:“正常,情感迟钝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人受点小伤还会有应激反应呢。”
    周迦南一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当年让徐冉受伤很深呢!她现在越是察觉不到,就代表伤口越深。你知不知道,她岂止是当年没谈男朋友,她是从你和分手后就没谈过男朋友,五年啊,五年真的是很久的时间。”
    周迦南感觉心脏突然被什么狠狠攥了一下,他拿出烟盒,点了支烟,只抽了两口就觉得喉咙干涩,从胸口到嗓子眼,疼的他说不出话。
    原本直行的车,突然打了转向灯进入左车道,掉头,折返。
    张飞不由坐正了身子,紧张道:“周子,你去哪儿?”
    “律所,我先送你回去,我们改天再约。”
    “去找徐冉?”
    “恩。”说完,一边拨通了金岸合伙人的电话:“我是周迦南,上周贵所的徐冉律师向我表达了离职的诉求,但我希望,和贵所合作以后的第一个项目能交给徐律师负责。”
    “一定一定,这您放心,徐律师是我们精心培养出的骨干力量,也全程跟了竞标,法律顾问方面的业务肯定要让她一起打头阵。”蒋律为人老辣,三言两语就向周迦南表明了决心。
    “周总,正巧,徐律师的电话打过来了,估计是要提离职的事?”
    “接吧。”
    他就是故意表明自己的意思,让对方知道自己对徐冉特殊的关注,对方是聪明人,效果也立竿见影,换做别人的电话,对方想必是不敢在周迦南这个大客户面前提的,只会通话结束后回拨。
    挂了电话,蒋律心里委实还是惊了一下的,他早猜到徐冉可能和周合的某个高层认识,但怎么都没猜到,这个高层竟然周合集团的下一任老总周迦南,这比他想的还高。
    再打通徐冉的电话,他连语气都不由柔和了许多,邮箱里辞职信他已经看过,本来他也不太想同意。但经过周迦南的‘敲打’,他的不同意已经从七分变成了十二分。
    只要人不走,不管徐冉开出什么条件他都愿意答应,哪怕徐冉现在就想做合伙人拿分红也行,只要她不在这个节骨眼儿离开。
    徐冉的离职决定本就不是从工作层面出发,加上律所各色人挽留的说辞,实在独木难支,就松了口,答应先休假,其余等回来再说。
    周迦南车开到一半儿,刚把张飞放下,就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集团出了一个紧急情况,必须要他本人出面才能解决,只好半道折返。
    好在律所这边,应该会替他想办法拦下徐冉。
    ---
    三天后,第二轮竞标的结果公布,金岸律所正式被聘为了周合集团的法律顾问,惹来一众眼馋。
    签署合约的当天,周迦南处理完业务从外地赶回,和父亲一起出席了会议。
    周岚成今天也在,只不过比他早到一些。
    周迦南一走进会议室,那位金岸的蒋律师便带人迎上前:“周总,好久不见!这位是律所的其他几位合伙人,王律,郑律,井律,这是一起参与了竞标的王琛王律师,这是周总!”
    众人上前,一一握手,纷纷抛出年轻有为后生可畏之类的褒扬之词,周迦南却没什么耐心应对,只因最末放着徐冉桌牌的那个座位,是空的。
    周岚成年逾五十,但保养的很好,个子很高,加之混迹商界多年浸润出的独特气场,令人可谓见之肃穆。
    周迦南进来后,两父子只是互相点了点头,周迦南半冷不冷地问了句董事长好,便没再怎么有交流。愈发显得气氛多了一丝迥异。
    律所等人两边应合着,加之还不熟悉,场面略显尴尬。
    “那位姓徐的律师今天怎么没到?”没想到周岚成竟直接询问起了徐冉。
    蒋律忙道:“董事长,这段时间徐冉律师全程跟了竞标的工作,非常尽心尽责,只是最近她碰巧休假。”
    “噢?休多久?”
    “一个月。”
    本来是两个月,但这个情形,蒋律只能尽量把时间说短,以期不要给周岚成留下不好的印象,至于假期以后还可以补休。
    周岚成却没有就此打住,直接扔过来了一句话:“金岸还有其他优秀的律师吗?”
    周迦南眉头一蹙,表情随之冷了下来。
    “当然,不知董事长有什么交待?”王律见蒋律师面色略有迟钝,便顺嘴接了下来。
    “这位徐律师似乎很年轻?”周岚成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集团事务繁杂,需要经验丰富有定力,又能耐得住性子的律师,我看,应该会有其他更合适的。”
    蒋律脸色微变,众人亦是愣住,没想到这位周董事长第一次见面就来了个下马威。
    周迦南倏地抬眼,幽幽然道::“董事长,徐律师是我钦点,我认为她很合适……”
    第14章
    会议室瞬间寂静。
    周岚成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当众和自己打擂台的独子,并未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冷不热道:“哦?那就让这位徐律师来试试。”
    试试不代表能留下。
    人还没到场,就提前在董事长这儿挂上了名,对远在滇南的徐冉来讲,祸福难料。但相比合作第一天就被甲方雷厉风行地踢出团队,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
    周迦南愿意保人,是在场除了蒋律所有人都没想到的状况……
    会议结束,送走律所的人,周迦南正要离开,却被周岚成叫住。
    “我有话问你,坐。”
    偌大的办公室,转眼只剩父子两人。
    “南城的那个项目进展地怎么样了?”周岚成开口问的就是公事。
    周迦南对答如流:“拿地价比开始的估值低了2.5个点,手续办理顺利,初定年后开工。”
    “这次我完全放权给你没有盯着,目前看,你做的不错,但后面每一步都要小心。”
    “知道。”
    “你母亲最近怎么样?”
    “挺好。”
    周岚成看着眼前挺拔英气却神情冷漠的儿子,一时凝噎,想了想,又问:“竞标会那天,我说过你不用出席交给法务部就行,为什么一夜没睡从英国赶早班飞机飞回来?不要告诉我是为了个女人……”
    周迦南没说话,几乎等于默认。
    “呵,人家领你的情吗?听说没来是递了辞职信,不过没走成,这不会又是你的手笔?”
    周岚成食指轻敲桌面,凝神在儿子脸上睃视一圈道:“想玩玩可以,但最好不要叫我看见你认真,更不要叫我看见你为哪个女人色令智昏让我失望!”
    周迦南眉头微挑,用最平淡的语气接了句最挑衅的话:“让您失望了,歹竹出好笋,我和您不一样,没有玩女人这种爱好,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玩玩。”
    “你……好!好样的!”成年后父子俩的每次吵架,几乎都是以周岚成被气个半死告终。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周迦南说完便径直离开,完全没有等人回答的意思。
    周岚成一个人坐在空旷的会议室,握拳撑在额前,气涌难消。
    外人皆称赞他生了个好儿子,身上全然没有那些令父辈们头疼不已的二世祖作风不说,还聪明能干敢闯敢拼,做生意有眼光有魄力,接任副总以来集团生意一路蒸蒸日上,为他助力不少。
    但,也是真的和他不亲近,除了生意以外的不会和他多闲谈一个字,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想试着缓和过,不过也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剑拔弩张了,遇上事,该吵还是吵,毕竟一个人多年养成的行事作风岂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周岚成的苦根本不足为外人道,如果知道早些年自己犯的那些错,会让唯一的儿子留下这么大的心结,他一定不会再那么做,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
    集团发生的事,大大小小都瞒不过他,这次也一样。
    来之前他大概让秘书打听了一下那个叫徐冉的女律师,人似乎挺优秀,但太有手段了,这样的女人不是第一个他不知道挡下多少,这次是脱离他的掌控了,才令他不得不适时出言警醒一下,谁知刚开了口就被反将一军。
    之前,他没在竞标的事上阻拦,一来是不想把父子关系搞得太僵,二也觉得没那个必要,但现在看,只停留在提醒的层面上显然不够用了……
    ---
    另一边,蒋律回了律所,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徐冉打个电话。
    他察觉这位周董事长似乎因休假的事对徐冉印象不太好,便想和徐冉商量提前回来的事,至于剩下一个月的假期,他可以之后给徐冉补上。
    怎料,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一开始,蒋律以为是手机静音或没电了,没当回事,直到隔了一天后再打,提示音仍然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蒋律意识到不对,忙给当地的派出所打了电话,派出所按照身份证信息,查到了徐冉居住的民宿,却得知徐冉三天前出门后就再未回来。由于订民宿的客人什么样的都有,房间一空半个月的也很常见,民宿的老板并未怎么留意,直到听说电话也打不通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幸好徐冉出门前,对方曾和徐冉打过招呼,知道她这趟要去的是附近的一个知名风景区,而按照前不久的新闻报道,就在去往该地的某个必经路段上,发生了严重的泥石流……
    徐冉平时忙工作,和父母基本上十天半月才通个电话微信,因此,蒋律是第一个发现徐冉失联的人。
    他一时有些后悔,徐冉本来是要离职的,是在他和王律的劝说下才改去休假,滇南远在边境,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万一遇上点什么危险,真遭遇了不测,让他怎么和徐冉的父母交代?但这种事不能不通知家人,在收到警察回电后,他第一时间就给徐冉父母打了电话,徐冉的母亲心脏不好,听到消息后人当场就晕倒进了急诊。
    徐父一边照顾妻子,一边和当地警方取得联系定了去滇南的机票,各自同单位请好假后,年近半百的两口子在其他几个亲戚朋友的陪同下坐上了去滇南的飞机。
    蒋律心里,却怎么都不踏实。他在想要不要告诉周迦南,还是再稍微等等消息?他不清楚对方和徐冉到底是什么关系,只是猜测对方对徐冉应该有好感。
    但第一次会面后,周合的董事长也就是周迦南的父亲,私下曾找他旁敲侧击过,希望他在分配工作上做好倾斜,尽量减少徐冉和周迦南的接触,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如果他这时候去找过去,岂不是明着告诉对方,自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但要闭口不说,他又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忍住拨通了电话,“周总,有个事儿我想向您说一下……”
    “说。”
    周迦南接到这个电话时,本来正在听手下一家分公司老总的业务汇报,如果是别人他可能直接就摁掉了,不过考虑到对方是徐冉律所的上司,平时也几乎不打他的这个私人电话,就让对面暂停了汇报,接了起来。
    “徐律师,失联了。”
    “什么?说清楚?”
    “前天,徐律师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微信还有其他通讯软件都联系不上,我就找了警察,现在确定徐律师应该是在去景区的路上遇上了泥石流,手机处于无信号状态,但人到底在哪儿还不清楚,徐律师的父母已经买了机票赶去滇南,我想,应该跟您也说一声。”
    对方每说一个字,周迦南的心就往下沉一截,没等听到最后一句,就直接操起车钥匙下了楼,连外套都没顾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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