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谢凛,说:“如果你喜欢我做的饭菜,我愿意天天做给你吃。”
    谢凛道:“琬琬,没有哪个女孩子天生需要会做饭。这不是你的责任,更不是你的义务。你不需要伺候任何人。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做饭。我们想吃什么可以去外面餐厅,街上什么没有?”
    他牵着周琬盈从厨房里出来,让她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他在对面的茶几上坐下来,紧握住周琬盈的手,凝视着她,说:“从现在开始,琬琬,不要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你记住了,你长大了,没有人能再逼你做任何你不愿意做的事。”
    “谢凛……”
    “你听我说。”谢凛牵着周琬盈的手,怜惜地看着她,说:“琬琬,我知道你小时候过得很辛苦,没有人爱过你,没有人保护过你。你很害怕,你不敢反抗。这二十二年来,你学得最好的事情是忍受。”
    “但是琬琬,你答应我,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忍受。疼了就说,被人欺负了就欺负回去,别人打你一巴掌,你就还她两巴掌,别人踩到你头上来,你就站得比她更高。”
    谢凛看着周琬盈,认真教她,说:“琬琬,这个世界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怕他一分,他就欺你三分。你强他一分,他就怕你十分。所以琬琬,永远不要给别人欺负你的机会。”
    他伸手替她擦眼泪,温柔地说:“琬琬,你看看你自己,你长大了,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保护自己的小女孩。你要相信你自己,你已经可以保护自己了。你不需要再忍受。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让自己受到伤害。”
    “琬琬,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永远要最爱自己。你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要保护好自己的心灵,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好好爱护自己更重要。所有让你的身体让你的心灵感到痛苦的事情,都是伤害,要学会拒绝,明白吗?”
    周琬盈双眼通红,她咬着唇点头。
    谢凛心疼地给她擦眼泪,他认真看她,说:“你知道我的人生信条是什么吗?”
    周琬盈摇摇头,专心地看着他。
    谢凛道:“我父亲走得早,我二十岁进入集团管理层,那时候那些高层也不拿我当回事,处处给我使绊子,恨不得踩死我。可他们越是想踩死我,我就越要站得比他们更高。我要我捏死他们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所以我的人生信条一直是,我永远不会允许任何人踩到我头上来拉屎。”
    他握着周琬盈的手,目光深邃充满力量,说:“琬琬,你记住这句话。我们不欺负人,但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踩到我们头上撒野。如果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十倍还回去,将对方一举打趴下,让他再也不敢对你不敬,再也不敢欺负到你头上。”
    “琬琬,你记住。丛林生存法则,弱肉强食。我们要做强的那个,不要做弱的那个。”
    周琬盈已经泪流满面,尽管谢凛帮她擦干净眼泪,脸上仍然挂着泪痕,她看着谢凛,不确信地问:“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谢凛揉揉周琬盈的脸蛋,笑着说:“我们琬琬长大了,手长腿长的为什么不能保护自己?”
    他坐到沙发上,把周琬盈揽进怀里,靠着沙发椅背,想了下说:“不过我们先让身体的力量变强一点,身体力量变强了,心理力量也会跟着变强。”
    当身体感觉没有人能随便欺负自己的时候,心理也会变得有勇气。
    周琬盈看着谢凛,轻声问:“怎样才能变强呢?”
    谢凛拉着她的手,笑着看她,说:“之前不是说想学点防身术吗?我已经帮你找好老师,从明天开始你就去上课。”
    周琬盈点点头,说:“我一定好好学。”
    谢凛“嗯”一声,心疼地揉揉周琬盈的脸颊,说:“琬琬,下次有人打你,一定要还手知道吗?不管那个人是谁,就算是你父母,也一定要还手。只要别人伤害你,你就要保护自己明白吗?”
    周琬盈知道,谢凛已经知道了她的事。她哽咽地点头,说:“谢凛,我会勇敢起来。”
    “嗯。”谢凛笑了笑,温柔地捏捏她脸蛋,鼓励她说:“我知道,我们琬妹一定会变得很厉害。”
    第26章
    晚上睡觉的时候, 周琬盈躺在谢凛怀里,轻声问他,“你是不是知道我小时候的事了?”
    谢凛一直睡不着, 他难得失眠, 温柔地抱着周琬盈,听见她声音, 轻轻“嗯”一声。
    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从横店回来以后, 你一直做噩梦, 前几天梦里一直喊疼, 我不放心,就让杨安去查了一下。”
    他原本以为琬盈是孤儿,童年阴影也许是在孤儿院受过欺负,但杨安去查了才发现, 她是襄州洛云村人,父母健在。
    他再准备继续往下查的时候,就先联系到了琬盈小时候的老师。
    今天听见的那些事, 他直到此刻都仍然心痛到难以入眠。
    揽住周琬盈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将她抱紧一点,低头在她发间温柔印下轻吻。
    周琬盈抬头看他, 双眼因为哭过还隐隐有点泛红, 她轻声问:“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谢凛心疼地看她, 拇指指腹温柔地摩挲她眼尾肌肤, 轻声道:“幸好没问。”
    他不知道多庆幸幸好没有直接问她。
    那些过去让她自己说出来, 对她实在太残忍。
    他看着她, 透过她温柔安静的双眼, 仿佛看到那个小小的,单薄的小姑娘,被同学欺负时,低着头安静地承受着,等同学离开了,她再自己安安静静地回家。
    她不会喊疼,也不会告状,因为知道没有人会保护她。
    小姑娘也没有反抗的力气,所以从小到大,她唯一学会的事情就是忍受。
    她学得很好,忍受到后来,她已经渐渐地不太能分辨疼痛。
    爸爸的巴掌扇在脸上,她不觉得疼。
    同学在放学的路上,把她围起来,用脚踹她,她也不觉得疼。
    奶奶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拽在地上拖,她也不觉得疼。
    也或许她知道那是疼的感觉,但是她告诉自己,我不疼。
    时间长了,她便渐渐不太能分辨疼痛,也不太会流眼泪。
    她靠在谢凛怀里,慢慢地回忆起一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往事。
    二十二年来,她第一次倾诉出来。
    她轻声道:“你记不记得,你夸过我的名字温柔。但其实,我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我的名字是老师帮我改的。”
    “我小时候没有名字,爸爸和奶奶都很讨厌我,妈妈也不喜欢我。所以我生下来,一直到四岁都没有名字。”
    “后来查户口,我爸就随便给我上了一个,叫贱丫,周贱丫。”
    说到这里,周琬盈眼里忍不住蓄泪,她努力忍住,笑着看着谢凛,和他说:“其实我那时候给自己想好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小花。”
    谢凛心疼地看她,只觉得喉咙被火灼烧,他嗓音低哑,轻声唤她,“小花。”
    周琬盈抿着唇笑,在流下眼泪前,把脸重新靠回谢凛怀里。
    谢凛不自觉地将她抱紧一点,漆黑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泪光。
    周琬盈流了会儿眼泪,又继续缓缓地回忆,“其实我好羡慕哥哥,他们有好听的名字,每年都可以买新衣服新鞋子。可我什么也没有,我只能捡哥哥们不要了的衣服穿。”
    “我一直长到八岁都没有穿过女孩子的衣服,直到后来有一些城里捐赠的衣服送到学校来,我分到了两条漂亮的裙子。”
    “那一年我九岁,第一次穿裙子,觉得好漂亮,就忍不住穿着去照妈妈的镜子。奶奶看到了,骂我不知羞耻,小小年纪就搔首弄姿。”
    “从那以后我就不敢穿了,平时就捡妈妈和奶奶不要的衣服穿。”
    谢凛看着周琬盈连讲起这些都是乖巧安静的样子,心疼得只觉得有把沙子堵在他的喉咙里,心也在隐隐作痛。
    周琬盈安安静静的,轻声说:“我小时候笨手笨脚的,有一次给奶奶洗衣服,不小心把衣服洗坏了,奶奶好生气,拿棍子来打我,我好疼,蜷缩地上一直求奶奶饶了我吧。奶奶说我是故意的,她来扯我的头发,扯着我的头发在地上拖了好远。”
    “我哭着喊妈妈救我,可妈妈也骂我,妈妈说,我是因为奶奶昨天骂了我,怀恨在心故意洗坏了奶奶的衣服。”
    她抬头望住谢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声说:“可是不是的谢凛。我真的不是故意洗坏奶奶的衣服,我只是想把衣服上面的油迹洗干净,我不知道那个衣服不能太用力地搓。”
    “我也不是故意摔碎爸爸要送人的酒,是哥哥们打架撞到我,我撞到桌角上,那瓶酒也摔到了地上。”
    “可是爸爸根本不听我解释,他走进来,一巴掌就扇在我的脑袋上。我好疼啊,我倒在地上,说不出话,也爬不起来。爸爸还不停地踩我踹我,我疼得快要死了。”
    谢凛心疼到不忍心再听下去,他将周琬盈牢牢护在怀里,低哑道:“都过去了琬琬,都过去了。有我在,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
    周琬盈靠在谢凛怀里流泪,她哽咽地说:“谢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生下来,我好像从一出生,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谢凛心痛到喉咙烧灼,他嗓音沙哑,低声道:“琬琬,没有人是不配活的。那是他们的错,是他们不配为人父母,不是你的错。”
    “琬琬,你要爱自己,你要知道你值得这世上所有的东西。”
    周琬盈在谢凛怀里流泪不止,她的小手环住他的腰,忍着眼泪轻声说:“谢凛,我来到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
    直到遇到谢凛,她才感觉到,她的生命中还有值得的人。
    *
    周琬盈在谢凛怀里哭着睡着,第二天上午醒来的时候,一双眼睛肿得似两颗核桃。
    她睁开眼睛,看到谢凛坐在床边看她。
    见她醒了,抬手勾勾她脸蛋,笑道:“睡醒了?”
    周琬盈轻轻点头,望着他,“几点了呀?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谢凛笑,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拍拍她屁股,说:“太阳晒屁股了傻妹妹,起来吃个午饭,下午带你去上课。”
    周琬盈被谢凛拍屁股,还被他叫傻妹妹,莫名有点害羞。
    她一害羞,小脸就红起来。
    谢凛俯身吻她,低笑道:“怎么又脸红?你身上我哪里还没看过?”
    周琬盈想到之前在横店,谢凛给她擦花露水的时候,把她的睡裙脱掉了,她睡裙底下什么也没穿,她浑身上下早早就被他看光了。
    她红着脸,小声说:“我都没有看过你……”
    谢凛盯着她看,眼里笑意很深,逗她说:“你现在要看吗?你自己来脱。”
    他拉住周琬盈的手,覆上他裤腰。
    夏天的睡裤薄,周琬盈仿佛摸到谢凛的腹肌,她指尖仿佛触电一样,立刻缩回去,小脸也烫成个红苹果。
    谢凛笑得肩膀轻颤,捏她脸蛋,“说要看的是你,让你自己脱你又不敢,上回还敢拿这个事情跟我吵架。”
    周琬盈抿着唇不吭声。
    她知道谢凛说的是她上次喝醉酒,问他为什么不碰她的事。
    谢凛把人从床上打横抱起来,说:“先放你一马,洗漱了出门吃午饭。”
    *
    从横店回来以后,周琬盈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
    她心事重重,刚开始是担心片场的事情传到网上,她和谢凛之间的关系会曝光。
    谢凛的妈妈本来就不喜欢她,要是再因为这种事上新闻,一定会更讨厌她。
    谢凛知道她害怕,所以当天就让人压了消息,在场的工作人员没有人敢往外传,网上也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
    唯一的新闻就是颜卿因故退出《临安》剧组,并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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