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先生。”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的打探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无可挑剔的服务态度,“您需要的话,我一会让人给您送上来。”
    “嗯。”江开淡淡应了。
    “不用了。”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盛悉风出声打断。
    江开和前台齐齐看她。
    “我带了。”盛悉风对上他的眼神,解释,“就昨天那盒。”
    江开脸色不大好看,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懒得跟她说,继而转头对前台强调:“麻烦尽快送上来。”
    去房间的一路,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分头站在电梯两侧,光可鉴人的梯厢照出中间隔出的银河,加剧了窒息的沉默,和因为彼此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所造就的微妙暧-昧。
    进了房间,盛悉风率先进去,四转打量一圈。
    环境设施还算满意。
    见她没有表现出排斥,江开跟进去,反手关上门。
    “咔嗒”一声,像加了慢动作,在耳膜上敲出绵长的、让人战栗的号角。
    盛悉风头皮一紧,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说完全不紧张是假的。
    但是特殊的情绪加持下,又有两年的缓冲期,所以她总体还算镇定,没有刻意拖延时间,加速冲过澡,酒店的浴袍她平时是绝对不肯穿的,嫌不卫生,可她这种时候也没有挑剔的余地,总不能光着出去,于是克服排斥心理套上了。
    系好腰带,又松开洗澡束起的头发,在镜子前再三确认过形象无恙,她开门出去。
    江开岔着腿坐在床上,上身后仰,靠两只手臂撑在身后。
    他身边是一盒新拆封的冈本,破碎的塑料薄膜就丢在旁边。
    他目光极快地将她从上至下过一遍,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莫名有种欲-念横生的感觉,毫不掩饰的打量,像野兽打量即将到手的猎物。
    盛悉风顶着他的注视,走到他面前,在距离他半米开外停下来。
    他仍不动,随着她走近,他从平视转为仰视。
    俩人仍暗自较着劲,你们先跟对方开口。
    好一会,他才懒洋洋地支起身子,踢掉鞋子走进热气未散的浴室。
    盛悉风坐下来,隔着浴室的磨砂门,能看到里头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在脱衣服,磨砂门像加了十级马赛克特效,模糊印出人皮肤的颜色。
    不一会儿,里头就响起沙沙的水声。
    他洗澡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里面氤氲的水汽裹挟着他,他头发也洗了,利落的短发被水浸的更加漆黑,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水珠。
    身上是她同款的酒店浴袍,在她身上到小腿长度,在他那只堪堪遮住膝盖。
    不同于她仔细理好前襟,领口遮到脖子,他的腰带只随意那么一系,随着走动,前襟两侧已经微微散开,露出年轻男人胸前精瘦结实的皮肤。
    盛悉风一时不知道往哪看,仓皇别开眼。
    一次性拖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他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面前。
    她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的小腿,几乎抵在她膝盖上。
    他们这幅样子,要怎么开始,怎么迈出第一步?她正这么想着,眼前阴影覆盖下来。
    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摁到了床上,浑身的潮湿水汽将她一整个包围起来,凉飕飕的。
    她只是下意识挣了一下,下一瞬两个手腕就被他单手捏住,举过头顶,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下手很重,她蹙眉,忍着没说。
    紧接着,他低头吻下来。
    盛悉风偏头避开。
    那吻于是落在她侧脸。
    他支起身子,面无表情。
    “我不想接吻。”她终于正儿八经说了第一句话,冷漠地表明立场。
    只是在离婚前做一次真正的夫妻,既然不是情到浓处的契合,又何必弄得太煽情。
    闻言,江开定定看她一会,轻嗤着点点头。
    她以为他这是愿意尊重她意愿的意思,谁料到下一秒,粗暴的亲吻就直接碾压到她唇上。
    说亲吻不够贴切,说啃噬更恰当些,牙齿毫不留情地咬住她下唇,用力研磨。
    她不由自主叫出来,可惜嘴巴被他堵着,只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倒是方便了他,趁着这个空档,灼热的舌尖用力抵进她微启的唇间缝隙,扫荡里头的边边角角。
    像暴军压境,铁蹄所过之处,寸草无生,要将手无寸铁的俘虏赶尽杀绝。
    盛悉风干脆对咬,两个人都杀红了眼,不一会唇齿间就弥漫起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大概两者皆有。
    再三挣扎才结束这个吻,盛悉风几近窒息,她满脸涨得通红,微微偏过头,大口喘息。
    他身体素质要好得多,肺活量也远大于她,喘息虽也急,但远不到呼吸困难的地步。
    余光注意到他又想低头,盛悉风顾不得其他,放柔了语调,开口求道:“等等……”
    他动作一顿,隐忍地等她好受些,较平日明显色泽鲜红的嘴唇上,细小的伤口慢慢渗出血液。
    血液和疼痛都是欲-望的催化剂。
    期间他垂眸,晦涩的眼神从她挣扎间弄乱的前襟间来回扫视,流连忘返。
    担得起一句冰肌玉骨,肤若凝脂。
    等了约莫十秒钟,已是他忍耐的极限,重重覆手而上的同时,复又低下头,不顾她的拒绝,掠夺她的呼吸。
    所有水果里,盛悉风最乐意吃香蕉,因为香蕉是最好剥皮的,不用削皮不用洗,也不会流汁弄脏手,方便得很。
    她现在就是一只香蕉。
    三下五除二,江开手一扬,白色浴袍扔了出去,像一张飞行的魔毯。
    可惜很快就坠机了,砸在地毯上,发出一声谁也顾及不上的轻微响声。
    第38章
    冬天的傍晚来得很早, 只是一个不留神,窗外的天光已经式微,昼夜即将轮替, 黄昏迎来送往。
    今日阴天,云层压得很低, 将日落遮得严严实实, 所以天空暗得格外干脆,像副单调的油画,从浅灰到墨黑, 渐染渐深。
    窗外是江, 冰冷的江水涌动不息,划开城东和城西,对岸鳞次栉比的高大楼宇次第亮起外屏,彩色的霓虹灯跨过宽阔的江面照过来,投落一室隐隐约约的色彩变幻。
    房间里很静, 但不是绝对的安静, 细辩之下,能听到被浪翻涌和肢体动作的声响。
    江开格外沉默, 也格外强势, 不论是她一开始盛气凌人的要求,还是后来实在受不了了放下身段的请求,他一概置之不理。
    在这种时候, 他的天生反骨展示得淋漓尽致, 她说不想接-吻, 他偏要没完没了地亲她, 就是故意跟她唱反调, 像报复又像发泄。
    那是一种极致矛盾的情景, 一边渴求融入骨血的亲密,一边竖起最尖锐的刺,她小时候跟他打架打到满地打滚都不至于这么没把握,因为清楚他的底线在哪,知道他嘴硬心软,做不出多过分的事。
    但今天他实在邪性得吓人,她完全拿捏不住他。
    脸还是他的脸,但极度陌生。
    江开身上也没好到哪里去,前胸背后全是她挠的指甲印,间或有几处深的破皮流血,惨不忍睹,但这种时候的疼痛起不到阻止的效果,纯粹是助兴剂,只会激得他更加嗜血。
    盛悉风想过退缩,但说后悔太怂,而且他也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
    她有思想准备,知道这一遭他不会让她好过,但当那种疼痛骤然降临,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最初的几秒钟,她眼前都是黑的,微启着唇,很久没能出声,只有眼泪不受控制,喷涌而出。
    那是江开全程唯一的温情时刻,隐忍着没有立刻动作,默默等她适应。
    她半天没缓过来,泪眼朦胧中,他额角全是暴起的青筋,颊边热汗接连滴落,砸在她发烫的脸上,被衬得微凉。
    那张英俊的面庞变形扭曲,却又带着无上的餍足。
    他低头亲亲她淡了血色的嘴唇,手指摩-挲她被汗和眼泪浸得湿透的鬓角,说了他进房间以后的第一句话:“盛悉风……”
    尾音戛然而止,又莫名意犹未尽,不知他到底想跟她说些什么,也可能只是想叫叫她的名字。
    这一举动让她找回记忆里最熟悉的那个江国庆,说来荒唐,即便此时此刻她的痛楚都拜他所赐,但她依然感觉到一丝无所畏惧的安全感。
    她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她没想过他在这种时候真能一点都不爱惜她。
    她还想再打,但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一下的动静震得她整个人的骨头缝都作痛。
    寂静房间里,那响声清脆无比,他被力道打得偏过头去,脸上很快浮现手掌的印记。
    都说打人不打脸,他脸色一下有点冷下来,前头好不容易凝聚的一丝丝温情更是烟消云散,握着她的脚腕将她人摆放妥当,便于他进攻。
    “有力气打人了?看来你是好了。”
    *
    乱斗终结的时候,谁也没落得好。
    盛悉风把人推开,掀过被子,翻身背对他,屋里没有开灯,玻璃外,夜色深沉漆黑。
    闭着眼睛枕在枕头上,平息呼吸和身体陌生的情-潮余韵。
    她仍在抽噎,到后面倒也不是很痛,更多是因为受不了强烈的感官刺激、和对未知的恐惧。
    江开兀自靠在床头抽烟,袅袅上腾的烟雾衬得他的眉眼极为疏离,映着她同样冷淡的背影。
    一根事后烟抽完,她那边也差不多安静下来了,一动不动,不知睡没睡着。
    他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顺便揿亮床头灯。
    昏黄的光从琉璃灯罩里透出来,洒在她暴露在空气里的肩臂和小半个背脊上面,薄汗反射出莹莹的色泽,好几块皮肤透着异常的粉。
    本不欲多管闲事,但小时候的使命使然,忍了片刻还是伸手替她挠蹭过敏导致的红斑:“痒吗?”
    方才在情-欲刺激下,盛悉风无暇留意汗液过敏,等到平静下来,浑身都泛起细微的痒意,但她实在太累了,连手都抬不动,便只好由着它去。
    其实不挠也就那样,咬咬牙能忍,反倒是开始挠了,痒意便彻底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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