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静沉默了一下,轻声回答:“沈总喜欢的是有内涵,端庄文秀的女孩。苏思琪太闹腾了。”
    韦春花笑了笑:“沈总沉默寡言,如果喜欢的女孩也文静不爱说话,两个人岂不是每天大眼瞪小眼,无聊死了。”
    “象沈总那样的绅士,崇尚的是精神上的交流。思君如流水……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谭静垂下头,继续手里的工作。
    韦春花看了她一眼,滑着椅子回到自已座位上去。
    苏思琪侧着脸看沈孟青,他们都已经离开公司了,男人脸色还是不好看,她有些纳闷,“沈孟青,这么着急回北安,是不是你父亲……”
    沈孟青现在一听父亲两个字,心里就一抽,哪怕亲情再淡漠,沈铭儒也是生他养他的父亲。这层关系永远都不会变。
    有一个问题让沈孟青很纠结,如果证实车祸是父亲所为,要不要告诉苏思琪?如果告诉了她,她会有什么反应?继续跟他在一起,还是离开?现实中,再牢不可破的感情,也无法跨越生死,知道父亲一次次置她于死地,她还能跟着他吗?
    见沈孟青沉着脸不说话,苏思琪担心起来,“沈孟青,你是不是很为难,说话呀!”
    沈孟青摇了摇头,阴沉的脸色渐缓,他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十字路口,前面是红灯,沈孟青稳稳停住车,扭头看着苏思琪,男人幽深的目光令苏思琪心里一动,还不待反应过来,他已经俯身过来吻住了她。
    他的唇有些微凉,吻得非常温柔,带着无比的眷恋与她纠缠不休……
    直到后面响起喇叭声,他才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来,看着苏思琪脸上的红晕,愉快的微笑。
    第304章 不用管他们
    沈孟青之所以选择这么快和沈铭儒正面交锋,是不想再给他任何机会去布下一个局。失去了阿野对他来说是巨大的损失,他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护苏思琪周全,所以,不如干脆挑明。
    其实在他心里,已经把四年前的车祸和现在的幕后黑手归为同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父亲——沈铭儒。
    因为在家里耽误了一点时间,沈孟青和苏思琪到达北安的时侯,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沈家安排了车子来接,他并没有在电话里提到苏思琪,想必呆会沈铭儒看到她一定会有些意外。
    车子驶进大铁门的时侯,苏思琪远远看到薜惜雨站在台阶上,正朝这边张望,无论家里谁回来,只要打了招呼,她都会站在那里迎接。
    车子缓缓停稳,沈孟青打开车门出来,薜惜雨一脸微笑迎上来,却看到沈孟青绕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从里面牵出一只白晰的胳膊来。
    薜惜雨的笑容一滞,瞬间笑得更灿烂,声音温婉:“苏小姐,欢迎你。”
    “你好,阿姨。”苏思琪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薜惜雨便说:“孟青,你怎么不说苏小姐也来,我好准备几个她喜欢吃的菜。”
    苏思琪轻声说:“不要紧的,阿姨,我不挑食。”在沈家,她始终是拘谨的,十分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让沈家人抓住她一丁点的把柄做为反对她和沈孟青的理由。
    沈孟青一直沉默,只牵着她的手进屋里去。
    沈铭儒坐在沙发上抽烟斗,见他们手牵手进来,表情有些意外,但很快镇定自若,露出一丝微笑:“你们来了,吃饭吧。”
    沈孟青没有漏掉这个细微的表情,心里冷笑,意外了吗?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人此刻站在面前,滋味不太好受吧?
    苏思琪刚向沈铭儒问了好,就听到沈贝儿在楼上大呼小叫的声音:“是我哥回来了吗?”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出现在楼梯口,象只欢快的小鸟,可是一见到苏思琪,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换上鄙夷的口气:“你怎么来了?”
    苏思琪平静的看着她:“你好。”
    沈贝儿哼了一声,扭头看着沈孟青:“哥,你是不是脑子坏了,上次在慈善晚宴上,这个女人和段荣飞眉来眼去,你又不是没看到,怎么还……”
    “放肆!”沈孟青低沉的声音透着寒意。
    沈贝儿说了一半的话嘎然而止,她在家里向来是无法无天的,连沈铭儒都奈何不了她,唯一让她畏惧的只有沈孟青。
    沈贝儿挨了骂,悻悻然的坐到母亲身边去,薜惜雨小声教训她:“活该,下次再这样没礼貌,你哥还训你。”
    沈铭儒打圆场,“孟青,带苏小姐去餐厅坐。”
    因为时间不算太晚,所以沈铭儒他们也没吃,想等沈孟青到了一块用餐,只是没想到沈孟青会带苏思琪一起回来。
    座位秩序和苏思琪上回一样,她坐在沈孟青旁边,对面是沈贝儿,沈贝儿旁边是薜惜雨,沈铭儒坐在主位上。待他拿起筷子,其他人才跟着拿起筷子开吃。
    鉴于上次吃饭的经验,苏思琪这回表现得很沉默,偶尔薜惜雨给她夹菜,她也只是轻声道谢,不象上回那样活泼。
    都不说话,气氛自然沉闷,偌大的餐厅只听到勺子偶尔碰到碗沿的声音。白衣黑裤的佣人垂手立在后面,随时听从主人的吩咐。
    这样沉闷的气氛,苏思琪很有些不适应,借着夹菜,用余光偷偷观察其他人。
    正对面的沈贝儿不时打量一她,嘴角擒着似有若无的讥讽笑意;侧对面的薜惜雨倒不看她,不过会留意沈铭儒和沈孟青父子,看到沈铭儒轻咳了一声,立刻吩咐佣人打碗汤来;沈铭儒脸色平静,谁也不看,目光落在桌上的菜肴上。沈孟青则面无表情,目光有些冷凝。
    苏思琪在心里喟然长叹,与其生活在这种让人压抑的富豪之家,还不如跟她的老头过清贫的日子,至少吃饭的时侯气氛是和谐而快乐的。
    气氛一压抑,时间就显得特别长,苏思琪不敢吃得太快,因为那样会不优雅,所以感觉特别煎熬。
    吃到七成饱,苏思琪放下了筷子,沈孟青扭头看她:“饱了?”
    “嗯,”她轻轻点头,站起来微笑:“我吃好了,大家慢慢吃。”这是上次沈贝儿离席时说的话,她学以至用。
    沈孟青也跟着起身,礼貌的离席,牵着她的手上楼去。身后薜惜雨吩咐佣人给他们上茶。
    苏思琪在楼梯上小声问:“怎么不在下面坐一会,这样没礼貌吧?”
    沈孟青并没有压低声音:“不用管他们。”
    苏思琪吓得撞了他一下:“你小点声,被他们听到了。”
    沈孟青用同样的声音重复了一遍:“不用管他们。”
    苏思琪尴尬得无言以对,本来跟他们家人的关系不太好,这家伙不但不修复,反而越弄越糟糕。
    进了房间,佣人跟进来送了茶,又无声的退出去。
    苏思琪端着热茶吹了吹:“沈孟青,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回来?而且还带着我一起回来。”
    沈孟青把她手里的茶杯拿过来放下,握住她的手,“思琪,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知道我在为我们的幸福努力就够了。”
    男人黑沉的眼眸透着坚定,苏思琪心里微微一颤,她知道,她当然知道他一直在努力,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着急回来?
    “好,”苏思琪点头,她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但男人不说,她就不问,总有一天,他会主动告诉她。
    沈孟青端起杯子默默的喝了两口茶,目光投向窗外,窗子半开着,夜风里纱帘轻轻漾起,象翩飞的蝶,他走过去把窗子关起来,窗帘拉密实,一丝缝隙都不留。象个体贴暖心的好男人。
    苏思琪坐在那里,笑眯眯的看着男人的背影,她最爱沈孟青替她做这种小事,比如蹲下来替她挽鞋带,下雨天替她撑伞,睡觉的时侯把台灯扭向另一侧,天凉了给她披披肩……
    不想则已,一想起来,无数这样的小事从记忆的长河里冒出来,让她心里甜滋滋的。
    沈孟青走过来,并没有坐下,看着她说:“我出去一下,你呆在这里,任何人敲门都不要开,”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我怕贝儿进来找你的麻烦。”
    苏思琪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去吧,我看会电视。”
    沈孟青便把电视打开,让她坐在沙发上看,然后才出门去。
    很快苏思琪听到有人敲门,沈孟青出去后,她是把门锁住的,所以干脆当作没听到,结果敲门声停止,换成男人的声音轻呼:“思琪,开门,是我。”
    苏思琪赶紧跑去开门,沈孟青端着果盘和热水壶进来,把东西放下,说:“这回你可以把门锁好了。”
    这个冷峻的男人从来都是这样周到细心,苏思琪很高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沈孟青,谢谢你。”
    沈孟青勾住她的腰回吻,只是浅尝辄止,很快就放开她,再次走了出去。
    下楼来,沈铭儒却不在大厅,薜惜雨也不在,只有沈贝儿一个人在看电视。
    他冷淡的问:“爸呢?”
    “大概跟我妈在外头散步。”沈贝儿抱着一个大公仔,把下巴搁在上面,歪着头看着沈孟青欲言又止,“哥……”
    沈孟青洞悉的目光冷冷清清:“如果你想诋毁苏思琪,请免开尊口。”
    沈贝儿神情一黯,便不说话了。
    沈孟青从门口出去,远远看到沈铭儒和薜惜雨并肩站在草坪上,一个身材魁伟高大,一个小鸟依人,朦胧月光下,那两个身影仿佛偎依在一起,显得情意绵绵。
    这一刻沈孟青实在难以把幕后黑手和沈铭儒联系在一起,他在娇妻面前是如此温柔多情,为什么一转背却冷酷凶残,一次又一次设计谋害苏思琪?难道他有双重人格吗?
    沈孟青迈着大步向父亲走过去,今晚,就让他们做个了结吧!
    薜惜雨挽着丈夫的胳膊,轻声说:“孟青来了。”
    沈铭儒叹了一口气:“他是来找我的。”
    “那我回避一下。”
    沈铭儒看着夜色里大步走来的儿子,又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拍拍夹在臂弯里妻子的手,“也好,你上楼去,我跟他谈一谈。”
    薜惜雨临走时嘱咐了他一句:“父子俩个别吵架,有什么事好好说。”
    沈铭儒苦笑,挥了挥手让妻子先行一步。
    薜惜雨特意迎着沈孟青走过去,也嘱咐他一句:“孟青,有话好好跟你爸爸说,他心脏不好。夜里风凉,要不你们到书房去吧。”
    沈孟青微顿了脚步跟她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又走前走去,一直走到沈铭儒的面前。
    “我想跟你谈谈。”
    “我知道,你肯定是有话跟我说,不然不会回来这么急,还把苏小姐带回来。”
    沈孟青嘴角微弯,露出讥讽的笑意:“如果我不把她带回来,你是不是又要派人潜进我家,抓走她,或是干脆的一刀毙命!”
    第305章 我承认那是我干的
    沈铭儒微愣了一下,“孟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会对苏小姐不利?”
    “你已经这样做了不是吗?”沈孟青目光犀利的逼视他,“一次又一次堪称完美的计划,从国内到国外,从意外到偷袭。一直以来,我以为施女士才能干得出这种事,没想到你比她更厉害,但她有一点比你好,至少她做了会认,而你,我老谋深算的父亲,你隐藏得太深了。”
    沈铭儒简直震惊了,“孟青,你倒底在说什么?什么完美的计划,什么国内到国外?我不明你什么意思?”
    “为什么到现在你还要否认?”沈孟青冷冷的看着他,沈铭儒脸色的愕然表情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掩饰。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父亲的,所以从来没怀疑过他,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他其实一点也不了解沈铭儒,因为父亲这些年一直戴着假面具示人,也许只有在薜惜雨面前,他才是真实的。
    “不,孟青,你一定是弄错了,”沈铭儒有些激动起来:“你应该了解爸爸,我不是那样的人,我虽然反对你和苏小姐,那也不至于去害她。”
    “好,我们不说现在,”沈孟青冷冷的说:“我们说说四年前的车祸吧。”
    沈铭儒眼角微微一颤,清冷月光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沈孟青的眼睛。
    “车祸的事不要再提了吧,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活着的人才更重要不是吗?”
    “为什么不提?”沈孟青审视他:“你心虚了吗?”
    沈铭儒没吭声,在腰间摸烟斗,可是烟斗并没有带出来,沈孟青递了根烟过去,“别着急,抽根烟缓缓再说。”
    沈铭儒很多年没抽过烟了,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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