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杜铭宇在他对面坐下来:“现在怎么办?资料全没了,我们要怎么继续下去?”
    “云氏那边有什么消息?”
    “他们进展得很快,听说云长博私下里已经和韦德方见过几次面。那个老狐狸真是卑鄙,居然耍这种手段。”
    沈孟青锐利的目光盯着他:“你认为失窃案是云氏做的?”
    “显而易见嘛!”杜铭宇显得有些气愤,“自从他们公开宣布要和我们竞争,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不过我们没放在眼里罢了。没想到他把手伸到公司里来了,我觉得公司里一定有他的人。”
    “你觉得有谁可疑吗?”
    “这个……”他迟疑了一下,说:“既然是卧底,肯定不会轻易露出破绽,警察忙活了一上午,不也是没找到什么线索?”
    沈孟青扔了根烟给他,自己也叨了一根,突然想起苏思琪的话,犹豫了一下,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放在桌上。
    杜铭宇拿了火机正准备点烟,见他这举动,不觉奇怪:“怎么又不抽了?”
    沈孟青摇了摇头,嘴角微有笑意:“刚刚为了抽烟,有人跟我闹来着,暂时不抽了。”
    杜铭宇瞬间就明白了,啧啧两声,挪愉的口气,“孟青,你现在可真成老婆奴了。”
    “得了吧,等你遇对了人,只怕比我还听话。”顿了一下,嘴角笑意更甚:“听说你昨晚跟韦助理在一起?”
    杜铭宇笑起来:“沈总,这是我的隐私哎。”
    “下次吃饭带出来,让大伙瞧瞧,都不是外人。”
    “再说吧,”杜铭宇把话题扯回来:“孟青,现在重新做资料的话,时间有点紧,云长博那个小人一定会抓紧时机和韦德达成协议,那样我们就被动了!”
    “依你的意思?”
    “韦德先和博海接触,凡事有个先来后到,我们的诚意,韦德应该知道,这样吧,我出面和韦德去谈,看看他们的意思。”
    沈孟青点点头,“也只有这样了。”顿了一下又说:“我明天要去趟北安,公司的事你抓紧着点,和韦德的谈了以后把结果告诉我。”
    杜铭宇站起来,“好,事不疑迟,我马上和那边约时间。”
    沈孟青拿起桌上那根香烟在鼻子底下嗅了嗅,眼神有瞬间的温柔,但那温柔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肃杀之意,不管那个幕后主使是谁?不管云长博想干什么?拦在他面前的人,他要把他们一个一个消灭干净,还自己和苏思琪一个清静。
    时间不多,要安排的事情却很多,他得抓紧点了,拿起手机给方卓越打电话:“晚上老地方见。”
    ***
    薜惜雨只觉得头疼,早上下了一场雨,天阴沉沉的,这会雨势虽然小了,天地间仍是一片灰蒙蒙,好象还有一场大雨要来。
    她的腰腿乏力又酸痛。这是老毛病了,每次下雨的时侯就会犯。她记得很清楚,那是当年生苏思琪时落下的病根。在那个小地方,生活很清贫,女人们都很能干也很会持家过日子,只有她不会,父母死了后,她虽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好歹也是个小姐,有佣人侍侯。到了苏家,却什么事都要自己做。
    苏启荣他不在家的时侯,他母亲总是象盯犯人一样盯着她,要她做这个,做那个,她刚出了月子,就丢给她一桶衣服,让她到河边去洗。她要是稍加反抗,婆婆就要冷嘲热讽,说她真是个千金小姐,别人家的媳妇都是这样过来的,偏偏她就这么金贵,什么事都做不得!
    她性子柔弱,只好捅着衣服去河边,春天里的水还有些凉意,可是镇子里的女人都坐在河边,赤手踩在水里,洗衣洗菜,一点也不怕冷。见她畏畏给缩缩的样子,还笑话她娇气。
    她知道她们都不喜欢她,因为她漂亮又娇气,谁家的男人多望她一眼,马上就被自家婆娘揪着耳朵扯回家里去。
    婆婆也总在外头说她的坏话,说苏启荣娶了她就象娶了个祖宗,白天出去上班挣钱,晚上回来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可那能怪她吗?她压根不会做啊,烧饭,饭糊了,炒菜被油溅了手,起了水泡,苏启荣心疼她,所以不让她做,每天都是自己下班后回来做给她吃。
    其实那个时侯,她已经后悔了。后悔自己意气用事,虽然沈铭儒向她保证,一定会妥善处理和施捷茜的关系,可他们一直没有离婚,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在无止境的等待里磨光了她的耐心。她觉得无望,施捷茜有皇室血统,而且她那么厉害,沈铭儒也不是她的对手,这个婚只怕永远也离不了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做沈铭儒的外室,从她八岁起就下了决心要嫁给沈铭儒,做他的妻子,她不要当地下夫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最终变成了绝望,她的天已经塌了,世界一片黑暗,看不到任何希望。
    他们那样相爱,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所以她走了,悄悄的跟着苏启荣走了。
    如果不能跟沈铭儒在一起,那么随便跟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至少苏启荣是爱她的,会照顾她,珍惜她。
    可是结了婚才知道,居家过日子,要对面的事情太多了,她真的是无能为力。每日每日都象在煎熬。
    苏思琪小时侯一点也不乖,总爱哭闹,一哭,婆婆就在屋里骂,骂她连个孩子都带不好。她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里会带孩子啊!她知道婆婆有点重男轻女,嫌她生了个女孩,所以总对也没什么好脸色,也不肯帮她带人。
    她看着自己一天一天枯萎下去,她的手和脸摸起来不再象以前那样细腻,她知道自己正慢慢变得象小镇上的女人一样,这个意识让她恐惧,如果她变丑了,沈铭儒还会喜欢她吗?
    应该不会了吧,她已经变丑了,还结了婚,生了孩子。他不会要她了!
    可终究不甘心,总想做无谓的挣扎,她想离开小镇,回到她熟悉的世界里去。哪怕沈铭儒结了婚,哪怕他有了孩子。她也想逃离这样象地狱一样的生活!
    沈铭儒找不到她,可是她要找沈铭儒很容易,他那样显赫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在公众的视野里。费了点心思,她让沈铭儒无意中见到她,一见她,男人当然就不会再放手,往后的一切都水到渠成。
    她走的时侯,小思琪正和一般孩子疯玩,早上扎的羊角小辫已经散了,她怕婆婆看到骂她,所以抓住孩子想帮她重新绑辫子。可孩子玩得正高兴,不肯跟她回屋,她在孩子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小思琪才老实了,闷闷不乐的跟她回屋里去。
    重新绑了辫子,小思琪又高高兴兴出去玩了,她看着小小的孩子,心里竟没有什么不舍,她跟婆婆说上街买点东西,就这样走了。
    回到沈铭儒身边后,她偶尔也曾想起过小思琪,可是并不伤感,没有孩子在身边烦她,日子安静而美好。而且很快她就怀了沈贝儿,因为这个,沈铭儒用尽一切办法离了婚,终于让她做了沈夫人。
    薜惜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回忆从前,大概是因为昨天沈铭儒告诉她那件事。
    他说,“惜雨,四年前的事情,思琪已经知道了。”
    听了那句话,她的头就疼了!
    第354章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过去了!
    薜惜雨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换了个姿式靠在软塌上。
    窗外嘀嘀嗒嗒,明明还是盛夏,她却仿佛感受到了冬的寒意,把搭在腿的薄毯往身上拉了拉。
    她这一生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唯一的企盼就是做沈铭儒的妻子,和他白头到头。她信佛,信命中注定,信转世轮回,如果这辈子她安份守已做个好人,诚心向佛,那么下辈子,或许佛祖可怜她,还会让她再遇上沈铭儒,再成为他的妻子。
    所以,她要保持灵魂的干净,她连只蚂蚁都不踩。习心教导女儿,细心照顾丈夫,与人和善,连花花草草都用心服侍,人人都说她好。
    她也觉得自己真的好。
    如果苏思琪不出现,她可以一直好下去。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这个女儿是她的冤家,小时侯就不喜欢她,现在大了还要来坏她的事。
    倒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终究有些舍不得,如果四年前一了百了,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局面?如果在苏思琪未恢复记忆前就结束她,车祸的真相又怎么会暴光?
    终究是她太心慈手软了!
    这一生,她唯一担惊受怕的就是那件事,是她压在心底的秘密,原本是要把它带到地底下去的,谁都不能告诉,而最最不能告诉的就是沈铭儒。
    只有祖佛知道,世上所有的事,佛祖都知道。所以她必须要终结错误,终结那个已经酿成大祸的错误。
    沈铭儒端了杯参茶走进来,温柔而担心的看着妻子:“好点了吗?趁热把参茶喝了。”
    薜惜雨微笑着接过来:“好点了。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不去,在家陪你。”沈铭儒在软塌边坐下来,把她散落的头发拔到后边:“惜雨,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呢,思琪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会怪你的。”
    “我没事,”薜惜雨低头小小的啜了一口参茶,微苦,一如她现在的心情。哪能真的没事呢,她谋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件事一旦暴光,再也不会有人说她是好人了吧?事到如今,她也不在乎了。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哪怕用生命来纠正这个错误,她也在所不措!
    “贝儿呢?”
    “在房间里反省。”提起女儿,沈铭儒有点没好气,心肝宝贝一样疼着养大的女儿,一点也不懂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是半点分寸都没有。
    “你别怪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去道歉,以她的性格肯定要刺激一下苏思琪才觉得没吃亏。”
    “是我太惯着她了,”沈铭儒有些懊恼,“这个孩子现在变得无法无天,敢向思琪泼硫酸,敢把车祸的事说出去,只怕以后还会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薜惜雨低头喝茶不语,相比苏思琪,沈贝儿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她的劣根更甚,泼硫酸的事情暴光后,自己不敢承担责任,居然拿车祸的事威胁她,想让她去解决。
    可最终,沈贝儿还是把事情说出去了。
    也好,苏思琪本来就恨她,这下应该更恨了吧。
    她把喝了一半的茶放在桌上,抬头看着丈夫:“铭儒,叫孟青和思琪回来一趟吧,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我不想让思琪一直记恨我。”
    “好,我也是这个意思,”沈铭儒握着妻子的手:“你们母女把心结打开,那是再好不过了。”
    沈铭儒以为让沈孟青回来会费点口舌,没想到他也是这个意思,并且告诉他第二天就回。
    只是苏思琪不愿意,她不想再见薜惜雨,见那个谋害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
    任沈孟青怎么软硬皆施,她都不为所动,还是不要见了吧,永远都不见,就当她母亲早已经死了,就当她从来不认得薜惜雨。
    最后沈孟青没有办法了,惦量着是不是要告诉她他的猜疑,这次去北安,他只想做进一步的证实。
    苏思琪也觉得奇怪,沈孟青向来不勉强她,而且明明知道她的心结,为什么还带她去北安,去见那个恶毒的女人?
    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气氛有点僵,沈孟青掏出烟盒正准备往嘴里叨烟,一只手伸过来把烟盒抢了过去,没好气的说:“老是让我抽二手烟。”
    沈孟青默然笑了笑,“好吧,不抽了。”
    苏思琪把烟盒放在鼻子底下闻,眼睛却瞟着他:“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北安。自己去不行吗?阿野留下来保护我就行。”
    “我舍不得离开你。”
    “屁话,又不是没有离开过,上次你出差,还离开了十几天呢。”
    “上次是公事,这次是私事,不同的。”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回北安?”
    沈孟青踌躇了一下,他还能往这个女人的伤口撒盐吗?她心底的脆弱只有他知道,表面上是不在乎薜惜雨,可是一旦知道车祸真相,立马就崩溃了。
    可是幕后主使一天不找出来,他和苏思琪就一天不得安宁。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至少可以有所防范。
    “说呀,为什么回北安?”苏思琪见他不说话,催促道:“公司刚发生了失窃案,这种时侯你怎么会想着回北安?难道回北安比公司的事更重要?”
    “如果我告诉你原因,是不是你就同意跟我一起回去?”
    “你先说,我考虑一下。”
    沈孟青没办法,他太想搞清楚事实真相了,所以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不触及她的伤口。
    “是这样,我找到一点有关黑衣人的线索,他应该在北安,所以……”
    “黑衣人在北安?”苏思琪诧异的打断他:“那你叫我去干什么?我呆在s市才安全啊!”
    “……”沈孟青沉默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表情坚定:“我需要你一起去,把他诱出来。”
    苏思琪张了张嘴,显然是太吃惊了,过了一会才缓缓的说:“你要我去把黑衣人诱出来?你拿我当饵?”
    男人的心抽了一下,很快抱住她,声音低哑:“你别着急,我不会让你冒险,你应该知道,在我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你的命是最重要的,我想把那个人揪出来,以后我们就不用再担惊受怕的了。”
    苏思琪心里当然明白,就算让她当饵,她也绝对没有危险,只是乍一听,心里还是有些害怕。黑衣人很厉害的啊,连阿野都没能抓到他。
    沈孟青说得对,与其总是担惊受怕,不如把他找出来。那种有人在暗处窥视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她和沈孟青的好日子还长得很,可不希望总有人跟他们过不去,而且她也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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