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腥。他眉心不自觉地蹙起,满脸写着拒绝。
    顾照洗着手,看了如临大敌的沈玦星一眼,又仔细嗅了嗅那条带鱼。就是普通的海货味,海鲜差不多都是这个味道的。
    你不喜欢海鲜?顾照猜测。
    沈玦星像是难以启齿:我吃海鲜容易过敏。
    想到既往的过敏史,他觉得手背上脖子上都开始痒起来。小时候刚发现他海鲜过敏时,蒋婉试图对他以毒攻毒,进行脱敏治疗。结果没掌握好量,让他产生了严重的过敏反应,去医院挂了三天水才好。
    本身就是医生的沈廉在知道妻子这样胡来后,生气地与对方吵了婚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架,那之后,沈家的餐桌上便再也没出现过海鲜。
    他家除了他,没人对海鲜过敏,甚至没人有过过敏现象。蒋婉总说沈玦星不知道像谁,家庭聚餐时,只要有海鲜,就会拿他的过敏史出来当谈资。她坚信,要不是当年沈廉阻止她,她早就把沈玦星治好了。
    家宴不是辩论赛,大多亲戚哪怕心里不赞同她鲁莽的行径,嘴上还是会附和两句,说一些和乐融融的话,诸如确实,小孩子哪来的过敏、我去医院查过过敏源,都是骗人的,说我草莓过敏,我都吃几十年了、我小时候芒果过敏,不懂,每次过敏每次吃,后来就好了云云。
    这是大多成年人的通病,总是不把孩子的感受当回事。他们的话让沈玦星产生一种过敏完全是自己的问题,是他太矫情的错觉。一来二去,他不单是生理上,连心理上都排斥起了海鲜。
    在外,他很少提自己有海鲜过敏,外出吃饭如果别人点了海鲜,他不碰就是,也不会让人将就他。
    过敏?顾照表情变得严肃,闻到也会过敏吗?
    沈玦星挠了挠颈侧,说:这倒不会。他的过敏还没严重到这种程度。
    顾照盯着被他挠出一道红的皮肤,不太放心,找出保鲜袋将带鱼装了进去。
    那不吃了吧,我冻起来。
    不用,沈玦星倚着冰箱,一动不动,鱼已经有些化开了,再冻就不好吃了。晚上我把它红烧了,你吃一半,另一半给阿婆送去吧。
    这提议挑不出毛病,顾照正好也有些担心这两天李阿婆的伙食问题,就又把带鱼放回了水槽。
    下午沈玦星与智能模组的供应商打了通电话,确定了下一批货的交货时间。由于疫情影响,工厂前阵子停工了半个月,所以这次出货也有些晚。
    这次的模组需求量较大,成本也高,他光是定金就交了几十万。原本计划着做完手头上的几个项目,用尾款付尾款的,偏偏因为疫情和卓工的事,几个项目都没办法按时完工,导致收不到尾款。公司账户上的钱根本不够,为了不违约,他甚至已经动起掏出自己最后那点家当的主意。谁想今天就接到了供应商的电话,好声好气询问他能不能延后两天交货时间。
    这世道,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都是合作过多次的对象了,沈玦星不会为了几天时间为难对方。
    处理完公事,他伸了个懒腰,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打算做晚饭。
    让他没想到的是,顾照已经先他一步在厨房里了。
    随意地用鲨鱼夹将长发固定在脑后,顾照戴着橡胶手套,正拿剪刀处理带鱼的内脏。
    你放着我来处理就好。沈玦星见她戴着手套不大好握剪刀,怕她剪到手,想要挤开她自己来,却被对方一下子避让开了。
    不用不用,你出去吧,我来好了。你不要碰到了,当心过敏。顾照用手肘挡开他。
    沈玦星退后两步,抬手摸了摸被对方戳到的地方。肋骨间就像被甜甜的猫爪子踩了下,不疼,还有点痒。
    于是他隔着衣服挠了挠。
    哎呀,你是不是过敏了?没想到引起了顾照的误会,她有些着急地用下巴一指厨房外,道,你快出去,问问群里谁家有过敏药的。
    沈玦星看她一脸急切,反而笑起来,觉得很有趣。本想说自己没事的,结果话到嘴边,忽然就变成了:好像有点,但应该不严重,不吃药也没关系。
    顾照一点没觉得这是小事情,人体是很脆弱的,他们院里之前就遇到过本来青霉素不过敏,突然就过敏的老人,以为就是去医院看场小病,结果再也没回来。
    她放下已经处理好内脏的带鱼,脱掉手套,去屋里拿自己的手机:我给你去问问。
    顾照捧着手机在小区群里询问谁家有过敏药,好几个人回她,说自己家有,顾照选了家离自己近的,知会了沈玦星一声就换鞋出了门。
    那户人家就在张雅他们家楼下,顾照去拿药,张雅正好在阳台看到她,探出身问她谁过敏了。
    她一手端着个小碗,另一手拿着个小勺子,看起来正在喂孩子吃饭。
    顾照道:沈玦星过敏了,身上痒。
    楼下那户人家开了窗,直接给顾照把药丢了下来。顾照弯腰去拾,再抬头时,看到张雅身后跑来个小女孩,躲在妈妈身后,露出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顾照朝女孩笑了笑,向张雅和送药那户人家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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