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了。
    孩子怎么办……
    最终,她只是沉默的摇摇头,轻轻抬起手,抚了抚儿子的后脑勺。
    镜头渐渐拉远,那逼仄的空间,绝望的呜咽,牵动着每一个观影人的心。
    镜头里的江澈,比现在要年轻的多。
    尽管知道他的真实岁数,可裴炎,从他的表演中,看到了少年人该有的青涩和稚嫩。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江澈在小晨的人生中挣扎,而裴炎,也因为小晨的人生而落泪。
    第169章 隐忍……真的有用么?
    《家暴》是部文艺片。
    导演用回忆和现实穿插的拍摄手法,记录了一个家庭从幸福走向毁灭的过程。
    电影中的父亲,也不是一直都是恶人的形象。
    在他没下岗,没染上酒瘾和赌瘾之前,也算得上一个宠老婆,爱孩子的人。
    他会给卖菜辛苦了一天的妻子打洗脚水。
    也会桌上一顿美食去犒劳考了第一名的儿子。
    可最终,他因为生活中的不如意,变成了一个恶魔。
    从一个被生活逼迫的被害者,变成了一个伤害他人的施暴者。
    三餐四季,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画面,和之后支离破碎的家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人唏嘘的同时,也让人审思。
    小晨,拥有一本厚厚的日记本。
    日记的最后,是他高考的前夕。
    他在日记本上留下的话,是一定要靠高考出人头地,带着母亲,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家,逃离那个施暴者父亲。
    高考最后一天,鼻青脸肿的母亲,满怀期待送小晨进了考场。
    她今天不卖菜,但还是去了菜市场。
    她打算用偷偷省下来的钱,给儿子做一顿好吃的。
    当她开开心心提着菜回到家,却发现家中意外来了客人。
    两个客人西装笔挺起身告辞,他们的桌上,留下的是一份合同,以及厚厚一沓现金。
    而丈夫送走客人后,一改之前对妻子的责骂,仿佛回到了当初,笑嘻嘻的接过妻子手中的菜,和颜悦色开口:“老婆辛苦了,儿子也辛苦了,今儿我们好好庆祝庆祝……”
    庆祝什么?
    妻子并没有因为丈夫脸上的笑而放松,反而惴惴不安,她紧紧拽着丈夫的手,颤声质问:“那些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给我们钱……”
    丈夫不予理会,拍开她的手,哼着小曲走进厨房。
    妻子慌乱去拿放在桌上的合同。
    那是一张技校合同。
    上面明确写明了,丈夫要将小晨‘卖’给该技校,而五万块钱,就是他未来五年内的‘奖学金’。
    向来隐忍的妻子,眼中溢满了绝望。
    手中的合同飘落,她狼狈跌坐在沙发上,泪水模糊视线。
    隐忍……真的有用么?
    换来的,不过是丈夫的变本加厉。
    他毁了自己一生。
    难道,她还要眼睁睁看着他,毁掉儿子的一生么?
    镜头给予妻子的脸特写。
    那张饱含的沧桑的脸上,布满了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皱纹和疲惫。
    空洞的眼眸中,泪水不断滑落。
    她无声的哭泣着,绝望深深笼罩着她。
    不远的地方,丈夫系着围裙,一边哼唱着歌曲,一边处理着妻子买来的菜。
    明明两个空间距离不远。
    厨房里充斥的,是希望。
    而客厅里充斥的,却是绝望。
    妻子缓缓抬眸,出神的看向厨房忙碌的丈夫的背影。
    浓浓的恨意,在这瞬间倾巢而出。
    那眼神,渐渐变的阴冷。
    她缓缓起身,将桌上的水果刀紧紧握在手中,一步步接近厨房里的丈夫。
    而丈夫丝毫不知道死神即将降临,脸上洋溢着笑容,眼里心里都是卖掉儿子人生得到的五万块钱。
    镜头切换,来到了对一切不自知的小晨身上。
    交卷的铃声响起,他交卷后,走出了校园,缓缓抬头看向天际。
    天空蔚蓝,艳阳高照。
    仿佛也将他心中阴霾全部驱散。
    他对自己的考试,很有信心。
    高考,是他带着母亲远离噩梦的第一步。
    从今往后,他和母亲的人生,也会和天空一样,不再拥有阴霾,而是蓝天白云和艳阳。
    少年嘴角轻轻扬起,露出了一抹如同溪流一般清澈的笑。
    接孩子的人群渐渐散去。
    约定好会来接他的母亲,迟迟没有到来。
    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最终走到了公交车站,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他将脑袋靠在车窗边,看着窗边的车水马龙,车窗映照出他青涩英俊的脸庞,一切,是那样的美好。
    镜头再次切换,来到了少年一家所生活的蜗居中。
    丈夫躺在血泊中。
    妻子脸上身上全是血,麻木的脸庞,终于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抹会心的笑。
    笑声渐渐扩大,变成了疯狂的笑,而最终,笑声渐渐变小,成为了压抑的哭。
    她拿起年代久远的诺基亚手机,缓缓拨通了报警电话。
    警车呼啸而至,和少年乘坐的公交车擦肩而过。
    一无所知的少年,还在幻想着他和母亲未来的,全新的幸福生活,嘴角那抹甜甜的笑,未曾散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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