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于姸有时也是多想。
    柳默钦不可能无时无刻地,抱有理会世界的心思。
    尤其是,徐于姸不在的前后。
    多久没有,这种熟悉无比的失重感了?
    回到家,趁着那两人无暇分神理睬,柳默钦瘫倒了在床上。
    胸口的沉甸甸依然存在,挥之不去,忘之不却。
    一旦回家,便更是加剧的明显,无从忽略。
    沉重之中,甚至是躁动不安的盘旋,徘徊在心头。
    他想过,一个个把家里的东西砸毁,剩下和他一样的,一地支离破碎;但他知道,他不能,他也没有迅速而有效的办法,可以对自己好些。
    只有再度用锋利的角度,逼迫着自己,回归和它一般的冷硬难侵。
    他不喜欢。
    但他更不喜欢,失去平衡与方向的自己。
    两者几经权衡,总是必须有个取捨的。
    并非柳默钦不会倦怠于频繁的止血。
    于是,他坐在浴室,任由它继续在脸盆里滴滴答答地低落,配着莲蓬头哗哗的背景声,而不予理睬。
    当骤然的冷感过去,坦白而言,是疼痛的。
    而且,挺痛的。
    真的。
    不是以往的撕心裂肺,只是潮水般,起起伏伏,逐渐淹没了身躯。
    但是,心底空落落缺失的那一块,似乎把知觉感官全数抹消了痕跡,乃至于淡忘了诸般感受,包含疼痛。
    你相信吗?如果悲伤到极致,不会悲伤,不会失望,却是一种痛楚,没来由啮食了心脏。
    可悲的是,无法掌控自己的情绪,只能随着这位不速之客,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闭着眼,脑海中尽是浮盪的思绪。
    柳默钦也不作干扰,不再翻搅。
    毕竟,他早是疲惫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动弹了。
    倾诉的对象......说来也有些可笑,他已经被推荐过不少次,需要找个抒发的管道。
    柳默钦是骄傲的。
    他们,应该也知道。
    但是,谁知道呢?柳默钦无疑也是脆弱的,甚至是,不堪一击。
    他用那隻鲜血淋漓的手臂,捂着口鼻,不住乾呕着。
    明知胃中空无一物,却是吃也吃不进去;甚至连止住这类乾呕,也有些困难。
    太累了。
    应该,只是太累了吧。
    「哗啦哗啦」的水柱,从莲蓬头浇淋而下,在地上溅起水花连连;有些温度,却旋即冰凉起来。
    抬起臂膀,柳默钦冲了冲多半是因为流动,而蔓延在手臂的血跡,让它变成一道蜿蜒的赤红,消失在了排水孔中。
    纱布,还是有的,但绕些奇形怪状的样貌,倒也没有多少心思。
    穿上长袖,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不是吗?
    用纱布加压止血,缠绕绷带,柳默钦做得驾轻就熟。
    短短的几个月中,他早已,瞭如指掌。
    毕竟,人生能够依靠的,或许只剩下自己了。
    吹着头发,滑着手机,柳默钦试图找出其他事情,使自己分心。
    忽然,他看见了讯息闪烁。
    「和于姸来唱卡拉ok吗?我们要帮人庆生。」
    「嗯。我只带人,不唱歌。」
    很好,学妹们的邀约。
    说和同学去读书;这样,就带于姸和一本笔记就够了。
    一天,便可以继续过去。
    很是完美。
    ***
    「我们约在哪里?」后知后觉地,柳默钦才在当天,忽然想起。
    那群学妹倒也回得很快,迅速解决了柳默钦的疑难杂症:「来学校,我们带你们去。」
    「好喔。」柳默钦掛断电话:「于姸,你好了吗?」
    「好了好了。」徐于姸上下打量着柳默钦,表情有些奇怪:「你说,去唱卡拉ok?」在见到柳默钦确认后,她低下了头,假装去整理自身的仪容。
    柳默钦直到学校门口,才明白徐于姸的问话,代表着什么。
    「许沐瑾,我严重怀疑你也在坑我。」到了确切的目的地,生无可恋的柳默钦,无力地,和徐于姸的其中一位同学说道:「带我来这种地方......你百分之两百也是个腐女。」
    「猜对了!」许沐瑾露出笑容,和徐于姸捉弄柳默钦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事已至此,柳默钦自然不好拒绝。
    「咳。」他只是默默地咳嗽一声,又向徐于姸斜睨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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