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花花草草的意外,展览还算顺利。鸡飞狗跳十来天了。
    姜临晴总是见池翮缩在沙发上。
    他随口说一句,沙发太窄,不好翻身。
    她不好意思,去买了一张折叠沙发床。
    空间小,换沙发的那天,姜临晴先让工人搬开一盆绿植。她发现,盆下挂的一个开封已久的精油盒,空了。她换上新盒,又挂上去。
    放好沙发,工人把绿植搬了回去。
    沙发布局没有变,池翮坐在那,能望到她的房间。
    自从他来到,她常常拉上窗帘,就算她人不在,也要掩上一半。
    她觉得,他的眼神有探究。
    她不了解池翮。她与他是建立在浅薄金钱之上的。
    一天晚上,池翮在阳台抽烟。
    风吹过来,晾着的一件内衣从衣架上滑落,吊在半空。细细长长的带子晃在他的眼前。
    姜临晴来喊他吃饭,见到他一边抽烟,一边研究那件内衣。
    她说:“不要乱来。”
    “金主,我们之间的关系,讲得明明白白。”池翮叼着烟,“你想不花钱,就让我的第三只腿工作。”
    烟雾在他面前漫开。
    他说:“想得美。”
    她仰起头。
    月色里,两人的脸都罩着暗色。
    她拿出两百块,塞到他的手里。
    池翮:“你这价格,很难有高质量啊。”
    姜临晴喊:“我买!”
    “一分钱一分货。这点钱只够我随便动几下,敷衍你。”
    “买你闭嘴一晚上!”
    池翮弹了弹烟灰。
    姜临晴威胁他:“不许说话。”
    他点头。
    “哼!”她发出胜利的宣告。
    第21章 雀神
    展览香水有一款特别抢手。
    张艺岚邀请彭寅, 办一场趣味沙龙。
    这种关键场合,姜临晴被派来驻场。
    池翮跟着过去,自然是当服务生。
    把花换成草之后, 彭寅是第一次来。乍看之下,他有心理落差。他皱起眉头:“谁换的?”
    姜临晴:“彭先生, 是我。”
    上一个被彭寅教训的同事,说自此有了阴影。姜临晴知道,自己也要挨训了。
    “你这——”彭寅刚起了一个头。
    池翮的咳嗽响起来。
    彭寅看向池翮,住了口,咽下满腔的话。他在咖啡馆走了一圈, 围着狗尾巴草,转来转去。
    姜临晴的心跟着打转。
    彭寅上了二楼,站在栏杆边好一会,再下来。
    “坚忍。”他说,“狗尾巴草的花语是坚忍。”
    姜临晴不清楚。
    彭寅露出一丝笑意:“不错, 耐看。比起枯黄的花, 草站得很独立。”
    不批评,即赞美。
    观众一多, 姜临晴顾不上什么花语, 忙得团团转。
    趣味沙龙的时间从上午至下午。彭寅对合作方经常摆臭脸, 但是面对观众,却是言笑晏晏。
    然而,堆笑的脸到下午也僵了。四点多时, 他就说先告辞。
    姜临晴送了他:“谢谢彭先生。”
    彭寅的脚步一转, 去了池翮那边。
    接着, 姜临晴收到了池翮的消息:「彭寅请吃饭。」
    姜临晴:「去吧去吧。」
    展览关门, 她趴在桌上。服务生已经走了, 这里留下她一个人。
    安静的岛上,她累得睡着了。
    鼓乐一声一声响起来。
    姜临晴没有睁开,迷糊中,第一直觉是池翮来了。
    但她见到手机上的名字,是很久不联络的宋骞。
    虽然只是一通电话,但她不自觉坐起来,理了理头发,清两嗓子:“喂,宋先生。”
    “姜阴天。”宋骞的语速比较快,“你会打麻将吗?”
    “啊?”
    “你会打麻将吗?”
    “会啊,怎么了?”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宋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姜临晴觉得莫名其妙。
    “本人急求一名会打麻将的女伴。”宋骞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我刚下班。”
    “我请你吃饭。你在哪里?”
    “‘有光’咖啡馆。”
    “你怎么天天往那里去?”
    “因为我在这里办展览。但是,宋先生,你这个麻将……”
    “姜阴天,你不是说欠我几顿饭吗?现在就是你报答的时候了。”宋骞一句话堵住了她。
    姜临晴和池翮说:「我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
    姜临晴上了车。
    车子驶离小岛,宋骞才解释说:“今晚有一场麻将厮杀。”
    厮杀?即将来到的,可能是场鸿门宴。
    “我问过几个女人。她们说略懂,只有你爽快回答。”
    姜临晴想的是,那些女人恐怕知道这是份苦差,才委婉拒绝吧。只有她傻傻地跳进来。
    她问:“是什么厮杀?”
    车子到了路口。
    圆圆的红灯,顶上也是微泛红光的圆月亮。宋骞的手在方向盘画了一个半圆,才说:“我不怕你笑话,其实你的对手是我的前女友。”
    姜临晴更加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掺和别人的感情纠葛。
    宋骞:“我和前女友的分手过程不大愉快。”
    姜临晴第一次听到,宋骞说起女人时,不再惬意轻松,而是似乎牙痒痒的。
    宋骞:“她是个不服输的骄傲之人。我和她分了以后,她输了面子。我对她能躲就躲,但我们有朋友是一个圈子的,不可避免有见面的时候。今天碰巧一个朋友回国聚会,我的前女友也到场。她喜欢打麻将。以前我让着她,输了就输了。她误以为我余情未了。有些话跟她讲没用,非得换其他方式表达。但如果我去打败她,太不绅士,她毕竟是女人。姜阴天,你替我上吧。”
    姜临晴:“宋先生,我会打麻将不表示我能赢啊。”
    宋骞:“我让你替我上,就是委婉告诉她,我真的受够她了。”
    *
    宋骞带姜临晴去了一家东南亚餐厅。
    他说:“吃饱喝足才有战斗力。”
    姜临晴:“宋先生,你以前跟我说,没有女人对你死缠烂打。”
    “她不是死缠烂打,她是争强好胜。”宋骞把餐牌推过去,“想吃什么就点。”
    姜临晴点了一份炒饭套餐。
    宋骞失笑:“真替我省钱。”
    “我既然是来还之前的几顿饭,就不好再狠宰你一顿了。”
    “你宰不了我。”
    “对了,宋先生。”她觉得,她和他之间需得坦白,“我有发展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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