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晴以为,他又要睡到中午或者下午。然而,第二天早上,她醒来时,他已经走了。
    他留了微信,说出差。
    姜临晴:「当我这里是酒店啊,酒店住宿还得付费呢。」
    工作日的早上没有时间拌嘴,她急匆匆上了地铁,发现池翮发了一个红包。
    她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又发。
    她再收。
    接下来的三分钟,他接连发,她接连收。她差点怀疑是地铁的wi-fi信号有问题,自己收的是同一个红包。
    她把聊天记录向上拉。
    满满的全是他发过来的红包。
    她不想占他便宜:「好了,足够付五星级酒店的房费了。」
    池翮:「你解决了我的一个大麻烦,我在想如何报答你。」
    她脑子一热,打了四个字:「以身相许。」
    她删掉了,改成:「别烦我就行。」
    池翮没了回复。
    *
    四月末,又是雨天。
    细雨蒙蒙时,展览结束了。
    还没有完全撤场,彭寅在这天带了一个朋友过来,说是展览期间观众多,今天他和朋友独自在这里参观,才能做一个总结。
    彭寅的朋友名叫汪北记。据介绍,这是一个话剧剧场的负责人。他戴一副无框眼镜,扎着小辫子,人看着就很有艺术氛围。
    彭寅一边走,一边介绍。从二楼下来,他招了招姜临晴过去。
    他说:“小姑娘还是有艺术创意的,那把狗尾巴草就她能想得到。”
    汪北记笑起来,眯着眼睛:“彭总啊,能扛得住你审美的人,差不到哪里去。”
    彭寅:“别的不说,小姑娘对工作很负责任。”
    姜临晴:“谢谢彭先生。”
    彭寅:“对了,这阵子你辛苦了。我送你两张北记剧场的话剧票,你约上朋友去放松一下。”
    姜临晴:“谢谢。”
    汪北记从票夹里拿了两张票:“彭总就喜欢拿我的票做人情。”
    姜临晴双手接过:“谢谢汪先生。”
    姜临晴收拾好东西,和咖啡馆的服务生道别。
    走了几步,她回望“有光”咖啡馆。转眼就要到五月,她和忘恩负义的小白脸没了下文。白白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再去广撒网,她有一种焦虑。
    时间不多了。
    池翮的朋友圈发了一个新图。
    恕她没有艺术细胞,只能猜测这可能是几棵树。她点了一个赞。
    池翮:「展览结束了?」
    姜临晴:「是啊。彭大师今天夸奖我了,我受宠若惊。另外,谢谢你愿意把咖啡馆借给我们,许多观众留言欣赏你们的空间设计。」
    池翮:「那请我吃饭吧。」
    她猜得出他轻飘飘的调子。念在他发了无数个红包的份上,她答应了。
    *
    姜临晴跟池翮去了宋骞请客的那一个水库。
    池翮问:“你去过?”
    她诚实回答:“是啊,朋友请客。”
    他似笑非笑的。
    姜临晴只来过这里一次,照着上次宋骞的菜色点了菜。
    老板说:“好咧,二位请先坐。”
    池翮又露出意味不明的笑,但没说什么。
    她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老板倒了两杯小麦茶。
    姜临晴先是润了润喉,问:“你跟新金主的感情,发展得怎样了?”
    池翮:“我不发展感情。 ”
    “哦。”也是,他被绿了。
    “况且。”池翮喝茶,向她这边抬了抬眼,“当金主还是你这样的好。我干活少,不出力。白赚。”
    她对他不抱期望。本就要抓个品相好的,玩三个月。
    池翮的帅不是常见的,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从天长地久的角度来讲,他肯定是在她的黑名单里。
    贪图一时的欢愉,他是第一人选。
    刚才活泼乱跳的鱼,上了桌就变成滋滋响的烤鱼。
    姜临晴问:“你明知道我好,为什么还违约?”
    池翮放下杯子。杯子与桌面滑了滑,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只要‘我的’金主,你那把灰格子伞呢?”
    “什么灰格子伞?”话音刚落,姜临晴想起来了,“那天黑衣黑伞的人就是你。”她当时就觉得是他。
    他不认,直到现在也不认。
    “我让你送伞,你说不,说了不,你又偏偏来,你做人就不能实诚一点。”如果他来送伞,她就不会接受灰格子伞。伞已经是她的困扰了。“对了,你来送伞不收钱啊,财迷什么时候也白干了。”
    “哼。”池翮从鼻子里出气。
    她逮住机会:“小猪才哼哼。”
    他给她递了筷子:“吃鱼吧。”
    她接过筷子:“瞧瞧你,擅自违约,结果被高强度工作给折磨惨了吧。人都憔悴了。”
    “你敢说,你只是我一个人的金主?”
    “我为什么不敢?不就收了别人一把伞吗?我又没给他钱。我辛辛苦苦赚的,还不是只给你一个人花了。”他强调“他的”,她的重音就放在“他一个人”。
    “这话中听。”他给她夹了一块鲜嫩的鱼肉,“趁热吃。”
    她想哼,怕他又回击,忍住了。
    池翮:“吃鱼别讲话,容易梗喉咙。”
    船上来了几个女孩,个个穿得五颜六色。正是青春洋溢的年纪,胆子大。一个人瞟向池翮,撞了另一个人。接着,几个女孩子都向他望过来。
    烤鱼都没有池翮那张脸来得美味了。
    女孩们在说:“真帅。”
    姜临晴望着窗外的水面。老板不去捞鱼的时候,水面很平静。水中鱼只有在将死的时候才能在水中激起浪花。夜色里的水,沉得无边无际。
    她的思绪百转千回:“你跟现在的,约定了多久时间?”
    “没约定。”池翮尝了一口鱼肉,“再说,累人的活我不干了。”
    “你知道吧,我相中的是你这张脸。”为了避免他得意,她又说,“除此之外,你一无是处。”
    他自动忽略后半句:“你要上哪找我这样姿色的男人?”
    “你想不想回来?”
    “良禽择木而栖。相较之下,我的前金主太好了。”
    同一天突然收到彭寅的夸奖,又得到池翮的称赞,一切都不真实了。“但是你违约,没了信誉度。”
    “那是因为你收了别人的伞。算起来,你的错在先。”
    姜临晴继续吃鱼,只觉得二人之间,一下子就如窗外湖面一样平静。
    几个女孩还在说池翮,讨论他的眼睛,讨论他的鼻子。一个还讲,他滚动的喉结性感迷人。
    池翮又给她夹了块鱼肉:“对了,给你一个新选择。”
    “干嘛?”他一说话,姜临晴就听不见女孩们的讨论了。
    “你来追我。追上了,换我养你。”
    一个荒诞的念头在她心中萌生:“你该不会爱上我了?见到我收了别人的伞,就吃醋?”
    他舀了一勺鱼汤:“不要讲笑话,不好笑。你相中我这张脸。我相中你的是,不问未来,不谈感情。”
    姜临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真的契合她的标准。
    追不追得到,她不在乎的。以前的人生太单调了,乏善可陈,身边连个热闹的人都没有。她要快乐,不计后果的日子。“在此之前,你要跟其他人断干净,我不喜欢一脚踏两船的。就算是演戏,你也要演的逼真。”
    池翮:“我怕我演过头,你就沦陷在我这里了。”
    “我才不。”她偏爱温暖飞扬的男人。她喜欢的,肯定不是池翮。
    第26章 话剧
    姜临晴问那位大爷, 晚上要去哪里住?
    他说回她家,因为她又是他的金主了。
    一个大男人,没脸没皮的, 到处蹭她家来住,还美其名曰, 近水楼台先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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