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说过你再遇见我一定不会放手, ”林漾停顿了下, 视线下移,她上前, 一只手牵住他的, 抬头, “那我也不会放手。”
    沈妄指尖微缩了下,遂然的眼底闪过一丝怔然, 又很快被惊喜替代。他反手握住她的,没再犹豫, 将人抱起放在明珩的办公桌上, 凑近, 双手抵在她身侧,在距离林漾唇一寸的位置停下,再次询问:
    “想好了?不怕了?”
    明珩说的对,很多事情都是庸人自扰罢了。林漾点头,贴近他耳边说:“沈妄,725。”
    女生细弱的嗓音在沈妄耳边炸开,一瞬的柔软后林漾靠近他唇角,他稍稍抽身了些,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
    “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问。
    “离开长川的那天。”
    这句话的回忆并不好,沈妄没再压着,他一只手抬起林漾的下巴,另一只手抵在林漾腰间抬高了她的位置,两人气息纠缠,似发泄、似泄气,沈妄惩罚性地咬了下她不经意间探出的舌尖,林漾蹙眉“嘶”了一声,背后的手安抚性地拍了两下。
    办公室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着,沈妄稍稍偏移了下,挡着了微凉的气息。林漾明显有些呼吸不足,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跟着沈妄的带领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细长的睫毛轻轻颤着,沈妄看的更躁。
    他的吻上移,落在她鼻尖、眼睛,林漾环在他身上的胳膊明显紧了下,绷着身子没敢动,任由沈妄安抚性地捏着她后颈给她放松。
    林漾刚抓住空隙呼吸了两下,又被他彻底堵住,沈妄的呼吸要更重一些,他上一次是寻着间隙探进来,这一次因为林漾紧张,撬开她齿尖时林漾没忍住也咬了下,两人动作同时顿住。
    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间扩散,林漾忙要退开,沈妄手抵在她下巴已经加深了这个吻,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血腥味被逐渐清散,林漾已经完全没了脾气,舌根被他卷的发麻,清晰的水、渍声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响起。
    想起这还是明珩的办公室,刚才明珩离开时也没锁门,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林漾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冲动的告白。
    她呜咽着锤了下沈妄,整张脸被气息憋得通红,连带着耳垂也红的滴血,沈妄却亲昵地在她唇角周围又摩挲了会,似贪婪一般,轻吮着那处的柔嫩,像是失而复得的瑰宝,怎么亲都亲不够。
    林漾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在她唇舌明显感觉到火辣辣的灼热感时那人终于放开了她,头抵着她额头,温热的指腹捻过她鲜红欲滴的脸颊,声音暗哑着:“林漾,说好了,都没退路了。”
    当年的离开给沈妄造成了多大的伤害林漾忽然就明白了。
    他从来不怕那些外界的流言蜚语,他怕的,是林漾自己的主动抽身,是对他们这份不被承认的感情的退缩。
    林漾酸着鼻子,摇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当年答应的你的来海京,我做到了。
    当年你十八岁许下的“725”愿望,我也来满足你。
    -
    和沈妄在一起这件事,林漾在当天晚上打电话告诉了卓季芳,卓季芳说的小心翼翼地:“帮我跟沈妄说声对不起。”
    当年的那件事,一直是她对不起两个孩子。
    沈妄正在厨房里给林漾熬中药,林漾恍惚了几秒,淡声道:“妈,没必要了,都不重要了。”
    如果沈妄介意,那他早就会跟沈柏裕坦白卓季芳的那些事。
    但他一直没有。
    他怕的,只是林漾会对卓季芳这件事的介怀程度。
    卓季芳:“那林漾,你还能,原谅妈妈吗?”
    原谅吗?
    林漾也说不上来。
    “严叔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
    可是他跟卓季芳在婚内出轨的事也是事实。
    “妈,如果我以前知道,我会难过、会伤心,是因为觉得这世上唯一一个还会爱我的人也还是跟我爸一样,选择了背叛,选择了抛弃,但现在,”
    她抬头,透过磨砂玻璃看见了厨房内挺括挺拔的身影。
    林漾满足的眨了下眼,靠在身后的沙发上:“我不在意了,我不在意你对我的爱是不是纯粹,你是不是会一直爱着我,你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个唯一了。”
    她只要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个沈妄,从少年爱到她现在,也会一直爱就够了。
    卓季芳主动挂了电话。
    林漾放下手机,看着上面卓季芳刚发的转账信息发了好一会呆,她思考的时候下意识地去摸口袋,早上出门时她往口袋里塞了一包烟。
    才刚点燃吸了一口,里面的沈妄闻到烟味,开门出来。他沉着脸,黑眉拧着盯着林漾手上的那根烟,因他五官本就极具侵略性,这会不笑觑着自己的模样就更严肃。
    林漾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她讪讪地笑了下:“哥。”
    沈妄根本不吃这套,他夺了她的烟,黑着脸把烟碾灭扔进垃圾桶,而后又从她口袋里掏出那一整包,神色薄凉:“抽烟抽三年多了?”
    厨房的门一开,里面的中药味被扩散开来,勾起林漾曾经住院那段时间的记忆,她含糊地回答:“差不多吧。”
    “烟瘾很大?”
    这个问题林漾没回答,严重的时候她一天都吸过两包。
    沈妄眉心皱的更深,他还要去厨房看锅,先把那包烟没收了,思衬了几秒:“烟这东西必须戒了,没商量。”
    这玩意根本不适合林漾养身体,要不然她也不会养了这么久依然没什么效果。
    但连严泽棋也想过不少办法,最后没用也只能由着她去了。林漾自己也明白,盯着沈妄回厨房的背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问:“哥,你当初戒烟,是不是……很难?”
    当初因为自己不喜欢烟味,林漾轻飘飘的一句“二手烟”却让沈妄之后再也没吸过烟,她这几年反复试过不少方法,才知道一个嗜烟如命的人,突然中断这玩意,有多艰难。
    沈妄已经进了厨房,身影忙忙碌碌的,轻描淡写道:“没多难。”
    他只是一笔带过,并不想多提。
    林漾了然的笑笑,起身去行李箱里翻出带过来的另外两条。
    等沈妄从厨房出去的时候就看到茶几上又摆了崭新的两条,林漾正在餐桌上摆着碗筷,随口道:“哥,你拿走吧,但要记得给我买点糖。”
    可能会有点难度,会像之前一样失眠失到整夜睡不着觉,但好在,现在沈妄这个人已经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吃饭的时候林漾接到新公司的电话,让她明天去报道。
    林漾学的摄影专业,之后也更想专供这方面,沈妄不知想到什么,沉默了好一会,才抬头问她:“怎么想起来学摄影?”
    桌上的饭菜全都是沈妄做的,他的手艺要比林漾的好很多,林漾也没瞒着,塞了口藕片才答:“喜欢海京的景色,当年看那条摄像觉得你拍的很好,所以就想学了。”
    和沈妄预测的一样。
    那条当初拍录海京全城的视频在林漾的脑海里印象深刻。
    “对了,哥,当初那条视频还有吗?”
    沈妄给她手边添了碗鸡汤才掀眸回答:“你想要?”
    “对,你不是一直没给我吗?”
    她当初要沈妄都没传给她,说让她以后自己去亲自看看。
    这个亲自,等到现在,也总算是实现了。
    视频当初放在了……
    沈妄没多解释,淡声道:“以后带过来给你。”
    晚上的时候沈妄一直盯着她喝完了中药才离开,两人就住在隔壁,沈妄怕她今晚睡眠不行,等她睡着后又回去拿了电脑过来。
    或许是林漾今日辗转过累,又或是中药发挥作用,她只在睡着后的半小时出现过一次呼吸不顺,醒来挣了下眼又继续翻个身睡觉了。
    沈妄给她盖好被子,出来开了夜灯去了客厅的阳台上。
    大半夜的,他直接给严泽棋打了电话:“林漾原来到底怎么回事?”
    严泽棋昨晚熬夜,今天白天又去公司折磨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刚刚睡着,被这么一通电话吵的,直接嚷嚷起来:“兄弟,你有病吧,你就不能给你哥我一点活路?”
    “你哥?”
    “怎么?”严泽棋揉着眼坐起,喝完一杯凉水后也清醒了不少,“别装了,卓姨都说了,你跟我妹成了,林漾都叫我棋哥,你难道不该叫我一声?”
    沈妄微微眯眼:“严泽棋。”
    他声音很淡。
    得了得了。
    严泽棋也不卖关子了:“你想知道林漾的哪些事?”
    “她之前生病住院是怎么回事?”
    沈妄今天问了医生,说林漾如今的底子要调理确实是个难事,之前受损太大了。
    说起这事吧,严泽棋也精神了,他起身下床,看着外面光亮闪闪的夜幕,回忆起那段噩梦的时光:
    “我记得那年是15年底,16年初的时候,那个时候林漾大一寒假放假,她回长川参加同学聚会,本来说要玩两天才能回来,可后来当天下午她下飞机就给我打电话了。”
    “我那个时候正跟朋友在外面滑雪,电话里她那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冬天我硬是被吓出来了一身冷汗,她说她难受,浑身哪哪都疼,让我去接她。”
    等严泽棋匆匆忙忙赶到机场的时候正看到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把林漾放到救护车上,他完全懵了,赶紧上前问医生怎么回事,林漾那个时候的脸色,简直煞白的不能看,说难听点,那毫无生气的模样就跟……
    旁边那个好心打电话的路人见严泽棋这个家人来了,忙说是跟林漾一个飞机的,说她在飞机上就去洗手间吐了好几次,中途来回昏醒了好几次,飞机上又没有医生,林漾一直坚持到下飞机才给严泽棋打了电话。
    再后来,家中的卓季芳和严宏祥也跟着到了医院,林漾这次病的太严重,她心理问题,身体因素也不知道积压了多久,这次是连着一起爆发了。
    那段时间光是看心理医生,林漾都不知道见了多少。
    但对林漾来说,这些药物治疗以及跟医生谈话所有都没有她手机中那只有两秒的录音重要,她反复地一遍一遍听着,听到手机没电,守着手机充电,再一遍遍听着,直到电量耗尽。
    而那录音里,只有男声清冷的四个字:“你好,哪位。”
    现在想想,严泽棋也觉得自己够混,那声音夹着电流他只觉得熟悉,却根本没往沈妄这个同学身上去想,要不然也不至于让林漾自己折磨自己那么久。
    “她的体重就是那段时间极速下降的,她那段时间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的生机和动力,她整个人都是毫无血色的,吃了就吐,每天都是靠营养针度日。我也不知道她从哪摸到了烟,第一次吸的时候把自己咳得喘不过来气,把自己吸的泪流满面的。”
    “我让她别吸了,把烟夺了,她又跟我求,一声一声地求我,让我把烟给她。她说她想你,想你想的难受,想你想的头快要炸了,只有烟能麻痹她的思想,能让她短暂的休息会。”
    严泽棋每次一说这些都有些难受,他说着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淡眯着眼说:“我没忍住,她那个样子我实在看不下去,就给她了。”
    “林漾大一那年剪了短发,别人都问她为什么剪短发,我跟别人说是因为我喜欢她短发,让她剪短发,但实际上,”严泽棋望向远方,白色的烟雾随风吹散,他吸了一口气,嗓音听不出起伏,“实际上,是因为林漾那段时间掉头发掉的太多了,长发太明显,所以让她剪短发就这么散着也看不出来。”
    昏迷、掉头发、吃饭吐、睡不着觉、吸烟这些词语让沈妄抿紧了双唇,他握着手机的那五指用力收紧,整个脖颈两侧绷紧到血管凸起,气压又低又沉。
    屋子里没开灯,和外面的夜色交相融合,小区前面那几处的光亮也渐渐变的模糊,沈妄眼底又漆又沉,似浓墨浮面,掩着那平静下的一方剧烈翻涌。
    过了许久,静到严泽棋一根烟终于吸完,问他人呢,沈妄才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已是与往日无异的凛冽凉薄。
    “她去同学聚会是哪一天还记得吗?”
    时间太久,严泽棋真有点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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