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津只盯着她,轻笑。
    “只是一直是有事想和你说的,是这样……”
    宋兰春终于从口袋找出来了,一张六十万的支票,递给他。
    “姑姑没什么能给你,这是去年年初就想给你的了,你独自在外不容易,爸妈原先闹了一场离婚,我知道你心有芥蒂,在外也都是一个人不靠谁。但你心里肯定多少有个牵挂,否则,我不信你那么淡薄的一个人会总飞国内。南津,这六十万姑母知道你不缺,但姑母希望你拿着,就当是往后你交了女友给她的,这还不是份子钱,等你结婚,姑母到时给你包个大的。”
    宋兰春面上待人说话一向周全客气。
    这是宋家的通病了,不论是谁,面上总笑,再不悦的时候也能撑着,也能让人看不出心事来。
    深谙圆滑之道,在商业交际上才吃得开。
    宋兰春这会儿和他讲这些就叫人看不出真假。
    可能是假的。
    毕竟他确实不缺这钱,宋兰春也不缺,宋兰春还找他爸谈投资,想拉上千万,与这个数比起来,现在打感情牌投出几十万好像也不多。
    但也可能是真的。
    毕竟整个家里宋兰春确实挺真诚待他。
    可,那又如何呢?
    宋南津指节轻动,掸了掸烟灰。
    他想起一周前他叫人联系在美国的父亲。
    那天深夜,他父亲亲自打了通电话过来,质问一些事情。
    宋南津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轻飘飘地说:“是啊,正好你来找我也行,通知一下董事会,我结婚了,您最好是现在做好准备。”
    他说话不知真假。
    “把家里的集团资产做好一半给儿媳的准备。”
    他爸说:“你是不是疯了。”
    “没有疯,很正常。我自己的钱,怎么支配都行。”
    “你真是以为这个家是你做主了?你都没把人带回来美国让我们见见,同意了,再按流程谈结婚,否则没戏。”
    宋南津轻笑:“那抱歉了,我这边也没戏,您要不同意,那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对了,还有一件事,您公司原先出事的时候好像是在秘书床上,这事妈妈知道吗,对了,她应该不在意,但如果她在董事会拿住了您把柄,也许您俩仅剩的还有关联的公司里,您实权要比妈妈低了吧。”
    他爸震怒:“你混账!”
    宋南津笑:“别这么说我,大家半斤八两。”
    他又淡声道:“当然了,你可以继续拿这两个字来称呼我,等明年您儿媳和孙子去美国了,再看您想法会不会转变吧。”
    听见这句,他父亲情绪才算好转,勉强妥协:“那你,你总得让我见见她人吧?我和你妈都不知道儿媳长什么样。”
    电话挂断。
    宋南津当时没有再回。
    只是把这心痒的工夫丢给他爸妈。
    而此刻,宋南津盯着那张支票,面前宋兰春还在说话。
    “知道你一些事爸妈都不支持,但南津,姑母支持你,你做什么,姑母都永远无条件站你这边,你平时有个什么事,其实也可以找我说,把我也当你自家人,我们帮你排忧解难,好吗?”
    他把那张支票接了过来,说:“谢谢姑母。”
    他收下,宋兰春的心才放下来,松一口气。
    “好了,那你先休息,我出去忙了。”
    宋南津笑笑,看着对方出去。
    他们在收麻将桌,宋兰春很快出去和别人讲话。
    宋南津捏着那张支票,轻声说:“姑母,有些事,我还没主动找上您呢,您倒来找我了。”
    他拿着打火机,漫不经心把那张支票点燃,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说:
    近一周感谢名单
    感谢宝子们,我会继续努力。
    第52章
    最后文徵也一直没下去。
    家里这场饭一拖又拖到了八点也没吃。
    她在二楼都听见了。
    好像是谁的车路上抛锚。
    有人出去接。
    她洗澡换完衣服在二楼看了眼, 接着,趁没人注意时出了门。
    再回去时已经是八点多。
    天完全黑了。
    宋兰春招呼着到场的亲戚们落座,又喊黎纤:“小纤, 你去厨房看看汤煲好了没, 我觉着是好了, 你去帮着阿姨端出来。”
    说着往二楼看一眼,自言自语:“今天文徵怎么回事,一直在房里没出来, 不帮忙的, 也不吃饭。”
    宋南津抽完一支烟, 在众人的聊天声中又沿着楼梯上去。
    二楼依旧很安静。
    和他们白日上来时一致。
    那时他和文徵都还衣冠整齐,清清白白。
    短短几小时过去, 二楼的墙壁都仿佛遗留着暧昧的气息,令人无端想到什么悱恻的场景。
    下边终于有人问:“文徵呢?一下午没看见她,难得看她没下来打招呼。”
    黎纤答:“徵徵姐在楼上复习呢, 她要考试,别去打扰。”
    “那也得下来吃饭啊,快去喊。”
    “哦, 等我搞完手里的事。”
    宋南津站到自己门前。
    眼睫轻垂。
    单手握上冰凉的门把手。
    沐浴露的香味隐隐飘荡在空气里,他想, 文徵应该洗过了, 担惊受怕, 待会儿她可能会有点担心, 下去时神色心虚, 他会安抚她告诉她下面没什么事, 一会儿她下去照常打招呼吃这场饭就好。
    事实上, 他很喜欢看她睡觉时的样子。
    她睡觉时很安静, 呼吸很沉。
    几年前看着那一幕的时候就是。
    呼吸都要窒息,觉得不真实。
    后来还真是不真实,一觉醒来,她跑了。
    他希望这种事情最好是不要有下次。
    他这人性格其实还可以,有令人津津乐道的优点,也很平易近人,待人优厚,别人说他谦逊客气,他也这么认为。
    可他也有些提不上的劣根性。
    比如,和文徵的这段婚姻。
    他说要结婚,她就真的顺着说结。
    他说想住一起,她也就听他的话搬到他那儿。
    他说两年后离婚,当初也正是因为这句两年,才彻底突破文徵心理防线令她同意。
    张寄有句话说得很对,文徵单纯,别人说什么话都信。
    他也这么觉得,他的徵徵是真的很单纯。
    她可以怀孕。
    事实上或许宋南津倒还希望她怀孕。
    有了孩子徵徵更离不开他,他们顺理成章,哪怕文徵不爱他,因为孩子也会被迫爱他。
    再或者。
    她不怀,没关系,那她就专心考学,宋南津也可以给她自己一切资本,让她能专注,让她能收获更好一切。他甚至可以用任何能力、任何一切,只要她喜欢自己。
    宋南津低着头,唇角很浅地勾起。
    而他没想到拧开门进去,刚才还温存过的房间此刻整整齐齐,人去楼空。
    窗户开着,风吹起窗帘透进来。
    吹散了属于文徵的痕迹。
    文徵走了。
    毫无防备,不给人一丝准备的。
    宋南津站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寂寥许久。
    文徵,她真的是很厉害。
    -
    对于元旦在姐妹家将就过夜这事。
    文徵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说。
    反正就是有点突然地上门,然后跟姐妹们挤一个被窝过了一晚,再之后,那两天也都住姐妹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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