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拿着电话:“这......”
    应书郡示意她把电话给他,拿过电话之后,对着那边,语气丝毫不客气地来了句:“你接什么接,我又不是找不到路,直接说几楼!”
    前台:“......”
    最后,前台的工作人员只好把应书郡引导至总裁电梯旁,刷卡为他按下了楼层。
    很快,电梯从地下停车场上到一楼,应书郡正准备往里走,就看到里面站着一个人。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坐着一个人。
    她穿着一件淡灰色的西装,长相乍一看是温柔素净,但细细看来,就会发现她鼻子高挺,目光坚定,温柔之余,不缺英气。
    应书郡看着她,目光颤了颤。
    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恰好这时,廖京妍也抬眼看了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
    应书郡在她的注视中,走进电梯。
    “您好。”廖京妍先行问候道。
    “你好。”
    “请问——您是我父亲的战友吧?”
    应书郡目光落在她身上,问:“你见过我?”
    “嗯,我在书房看到过你们的照片,应该没有认错,”廖京妍说,“您这次过来,是来见我父亲的吧?”
    “嗯。”
    “我带您过去。”
    -
    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向来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那个大人物,此刻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一样,正在紧张地排练。
    ——排练等会儿第一句要说什么话。
    直到门从外面打开,看到那张许久未见的脸,廖敬远才发现刚才排练的全部白搭。
    脱口而出的话,还是跟以前一样损:“哟,提亲不都得男方去女方家么,你这提前上门算怎么回事,这么猴急。”
    两个人虽然太多年没见了,但应书郡丝毫不跟他客套,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关上门往里走:“你欺负人都欺负到我闺女头上了,我不得过来替她讨回公道?”
    “这罪名我可不背,我能欺负我儿媳妇?”
    “过门了么,就儿媳妇,你也得看我愿不愿意让她嫁。”
    “怎么?我儿子不行?”
    “儿子是不错——”应书郡在沙发上坐下,抬眸看了廖敬远一眼,不留情面地说,“但他老子不行。”
    廖敬远:“……”
    多少年了,都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应书郡一来,威严全完蛋。
    第75章 英雄与梦
    他是我的英雄,
    在背后,默默守护着我的所有梦。
    ——《敢梦人》
    说完这番话,两个人竟然都默契地沉默了下来,在相对而坐的沙发上, 用目光打量了对方一眼。
    算起来, 已经二十多年没见。
    当初, 还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如今, 都已过知命之年。
    不过, 他们的晚辈, 能这样机缘巧合地走在一起, 是两个人都没想到的事情。
    但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沉默里,还是廖敬远先行出声:“谈谈吧。”
    应书郡不接他的招:“谈什么?”
    “你这远道而来, 肯定是带着任务来的, 难不成过来跟我叙旧情?”
    “谁跟你有旧情?”
    廖敬远:“......”
    这张嘴,真是一如既往的损。
    无奈地清了清嗓子,职业病作祟, 熟练地接过谈判的主动权, 先行说道:“昨天你闺女给你打电话的时候, 我听到了,我也不是故意把她弄哭的,你代替我,跟你闺女道个歉。”
    应书郡轻嘶一声,目光扫过去:“我这辈子都没有跟我闺女道过歉,凭什么要替你给我闺女道歉?”
    廖敬远:“......那你说怎么办?”
    “本来是准备了一肚子骂你的话,但......”应书郡看着他, 想起刚才在电梯里碰到的那个人,目光忽然变得复杂起来,他沉沉叹了一口气,才接上刚才没说完的话,“但刚才发生了一件事。”
    廖敬远抬眼问:“什么事?”
    应书郡说:“刚才我上来的时候,在电梯碰到一姑娘,说是你女儿。”
    廖敬远一听,心猛地往上一悬。
    紧接着,他就在这悬而未落的心情里,“怕什么来什么”地,听到了一句意料之中的问话:“她是吴京奉的女儿,是吗?”
    尘封多年的往事突然被揭开,廖敬远目光定了定,许久后,才有些涩然地“嗯”了一声:“这事儿你一人知道就行,千万别说漏了。”
    应书郡:“估计已经晚了。”
    闻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地廖敬远瞬间蹙起了眉:“你说什么?”
    “刚在电梯,我俩是偶然碰到的,”应书郡解释道,“但是,是她主动跟我打的招呼,问我是不是你的战友。”
    “她说她在书房看到过我的照片,如果她看的那张照片就是我认为的那张合照的话,吴京奉应该就站在那张合照的最中间,廖敬远,她连我都能一眼认出来,你觉得她会看不出来,谁是她的亲生父亲?”
    廖敬远目光愣住:“你是说......?”
    “还有——”应书郡说,“她那双眼睛,跟吴京奉太像了。”
    此话一出,两个人纷纷陷入回忆。
    廖敬远和应书郡是同期入伍,当时带他们的人就是吴京奉,他驻守边疆多年、与贩毒分子直面交手,端了好几个贩毒团伙,有勇有谋,颇得人心。
    廖敬远也很是敬佩他。
    但更让他刻骨铭心的一件事,是那年,他父亲病重,他手头拮据,吴京奉知道后,二话不说把所有积蓄借给了他。
    那是一段,真心换真心的峥嵘岁月。
    这份恩情,他毕生难忘。
    多年之后,廖敬远在南栖偶遇吴京奉,才发现他已经被病魔折磨得不像样。
    他临终前,拉着他的手,对他说:
    “我这一生,勉强算得上无私,就让我自私一次。”
    “从今往后,你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别让她知道我的存在,好好抚养她长大,然后,千万千万别让她干我这一行,我就这一个心愿。”
    廖敬远二话不说,把廖京妍抱回了家,从此视如己出。
    想起这位英年早逝的英雄,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
    很久之后,应书郡才开口问:“所以,你当时并没有抛弃他们母子,是么?”
    他口中的母子,指的是廖清杉和他的母亲钟英。
    “我不为自己开脱,我做的错事我认,我当时确实是在前途和钟英之间,选择了前途,”说着,廖敬远忽然苦笑了下,“但我当时根本都不知道她已有身孕,否则我打死都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南下。”
    廖敬远跟钟英两个人是因为理念不合分的手,他想去南方闯一闯,但她觉得太折腾,只想留在京溪过自己的小日子,再加上家庭的反对,两个人分手。
    等他走后,钟英才发现自己已有身孕,但她身体条件不好,不宜奔波,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她终于来到南栖,几经周折找到廖敬远,却看到怀里有个小女孩叫他爸爸。
    那个小女孩就是廖京妍。
    但这个误会,直到多年后才解开。
    “你怎么不说真相?”应书郡问。
    “怎么说真相?”廖敬远说,“这个真相说出来,京妍那边怎么解释?嗯?告诉她,我心里爱着别人却娶了她母亲,然后生下了她?”
    “唉,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应书郡感叹道,“你这两个孩子都不容易——”
    他循序渐进地把话题引到此行的真正目的上来,“虽然我跟清杉没见过几面,但我能看出,他走到今天,吃了不少苦......”
    廖敬远一听就听不下去了,反驳道:“吃点苦怎么了,咱们那个年代……”
    “又来了又来了,”应书郡不耐烦地打断道,“知道咱们这一代父母最普遍存在的问题是什么吗?”
    廖敬远:“……”
    “从来不把孩子吃的苦当苦,”应书郡轻嗤一声,那不屑的语气,跟在家人面前的好好先生简直是天差地别,“不就吃了点苦么,瞧把你能的。”
    廖敬远:“……”
    婚能结,但是亲家不能当!
    绝对不能当!
    要不他得憋屈死!
    “时代在发展,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辛苦,上上一辈生逢乱世,上一辈民生凋敝,”应书郡看着他说,“但每一代人也有每一代人的使命,如今,终于迎来和平盛世,经济腾飞,科技进步,你想在国际上掌握话语权,就得靠文化软实力,这偏偏是我们现在较为薄弱的环节,你一个做外贸的,能不知道这个?”
    廖敬远:“我知道。”
    “但你就是不想让他做,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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