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陪你。」方若淇搬来一张靠在墙边的折叠椅。
    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她才开始感觉到空气中的寒冷,也才想起活动中寄放在美术馆里的那件披肩。
    「是不是很冷?唔,我抱着你就不冷了。」蒋浩楠伸出手想再次拉住她。两个人的肌肤几乎只分开了一分多鐘。
    「那我回去换套衣服再过来陪你。」才刚坐下,她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不用这么麻烦。若淇你回去好好休息。」其实蒋浩楠不想她这么辛苦,却又捨不得她真的走。
    天色渐晚,窗外的橘在浅蓝的画布上晕开。
    最后她没有先走,反倒是蒋浩楠先抓着她的手睡着了。
    方若淇看着他沉沉睡去的样子,想着他这几天一定都没有休息好。
    他说这份工作遇到危险是难免的,但他会好好保护自己,要她不要担心。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说了一句「傻瓜」。
    「陆总?」
    为了搆到柜子上轻轻震动的手机她花了一些时间。
    「不好意思,因为临时有事所以没有和您说一声就离开了。」手机接通后她降低音量不想吵醒还熟睡着的蒋浩楠。
    另一头是一阵沉默,不过耳边传来的呼吸声异常清晰。
    「美术馆一楼画室。」
    「我想见你。」
    对方说毕,电话便立刻被切断。
    「是谁?」蒋浩楠睁开眼拉着她的手指把玩着。
    「老闆。」方若淇微微蹙起眉头,一头雾水。
    「他要你加班吗?可是今天是週六。」
    「我和他的助理联络看看。」方若淇点开联络人列表翻找起高霽的号码。
    「若淇别走嘛??」蒋浩楠的语气变得黏呼呼,环抱着她的那双手更是不自觉地更加用力收紧。
    「好吧??毕竟是老闆。但要是有机会让我遇到他,我一定不会给他好看。」很快的他又改变了心意。
    下了车后她一面往美术馆方向走,一面想起了蒋浩楠刚才垂着脑袋撒娇的样子。
    美术馆已经闭馆,她绕过警卫室来到美术馆右侧一整面的水幕墙前。她记得庄园和画室是能够相通的。
    月光穿透,树影摇曳。
    明亮的月光似乎给了她勇气。
    穿过庄园和墙边的几丛灌木,她抓紧门把试着将厚重的拱门向内推。没想到门真的没有上锁,就这么被她给推开。
    画室内的欧式对开窗全部被推开,薄透的纱帘任由风吹起,轻轻飘动。
    眼前的木头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画纸和调色盘,还有酒瓶。
    她看见自己的披肩在画架上随风摆动着。
    而陆晋洋在画室一隅。
    月光拉长他的身影,他正半跪着,似乎在和眼前的半身雕像说着话。
    她听不清,也无法去猜测。
    随后她看见他手上拿着一支口红,替眼前石雕的双唇抹上红色印记。
    「陆总??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有些犹豫,但方若淇最后还是试图出声,告诉他自己的存在。
    陆晋洋听见她的声音后止住了动作。
    往画室里走,她才发现那座半身石雕像竟然只有半张脸,在今天的展出中也并没有看见。
    陆晋洋脱下西装外套,白色衬衫包裹着肌肉,线条俐落。
    他重重朝画室中央那张深棕色的皮沙发坐了下去,一面松开领带。
    方若淇对他这样大幅度的动作有些惊讶。让她感觉现在的他确实和平时很不一样。
    「别叫我陆总。」
    「也别说您了。」陆晋洋开口。
    听见陆晋洋这么说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很抱歉我联络不上高助理,我??」她后来给高霽拨了好几通电话,但没有一次是被接通的,于是她还是决定过来一趟。
    「我母亲说,我是她最自豪的作品。」
    「也是最后一个。」
    陆晋洋自顾自说着。平时那双温和柔软的双眸,此刻却充盈悲伤。
    「我父亲早些时候来过了,看来??他又要被我气得病更重了。」他无奈勾起的嘴角像是在自嘲。
    方若淇没想到他会流露出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虽然知道他应该是喝醉了,但她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听到和看到这些。
    「别走??陪陪我。」他拉住她的手低头吻了吻。
    不确定是不是错觉,只是那份虔诚和那份神圣感太过强大。强大到让她无法抗拒,也无法抵触。
    方若淇想,他一定是把自己错认成了别人。
    再抬起头,陆晋洋眼底是落寞、是脆弱。漂亮的桃花眼馀波荡漾。
    脸庞上的泪珠滑落,落在衣襟上重新绽放。
    「能抱抱我吗?」
    白葡萄酒的清甜扑鼻而来,她跌进了一个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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