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济桓已经连续三晚自己打水剃鬚了,晚饭还是会留,但再没有之前佳人作陪的好待遇。小娘子不主动跟他说话了,态度突然冷淡得就像寒冬腊月叫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睡着了吗?」从厨房洗完自己的碗碟回屋,还没烧完的蜡烛已灭,显然是老早就躺上床的她又起身吹掉了。
    没声音。
    「你身体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将放下的床幔掀开一边重新掛好,只看到一堵纤细的后背。
    「我最近回来得晚是因为事情快结束了,」凭直觉判断,顏济桓可以肯定妻子一定还醒着,所以就继续自说自话,「等全办完了带你去玩好不好?」
    这么无聊的日子闷坏了她,还要日日操劳家事粗茶淡饭,会不高兴使使小性子也很正常。
    没回应。
    「或者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顏济桓快要在床边给她跪下了,他从不知道哄女人会如此艰难。「你若再不理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唷。」
    那背影下意识动了一下。
    「我就猜到你是在装睡。」立刻被他逮到的朱臻晴让一股巧劲轻抱了起来,既没有弄痛她也不容她再反抗,「干什么?想吵架啊。」
    「我又吵不过你。」她气呼呼的瞪着双眼,「再说我并没做错事,为何要吵?」
    「难道我做错什么了?」不可能呀,他们这三天连互动都少,哪来的机会犯错?
    居然还装蒜?「不是你说过隐瞒身份之事绝不可曝露吗?那为什么要告诉她?」
    「你说唐赛儿?」顏济桓眼神狐疑的回答:「我第一晚不就告诉你十年前我就在天山认识她了,她自然知道我真实姓名,师承何处。」
    一听到他把人家名字叫得这么顺口朱臻晴就一股无名火烧得滚烫,「那我的身份为什么也一併说了,有必要向一个多年未见的熟人稟报得那么详细吗?」
    「不是,也不算我说的。」
    「还有,」朱臻晴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打断他道:「人家已经嫁人了,你为何还一直赛儿赛儿的叫?」他连一次桃儿也没唤过。
    「因为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没嫁人嘛,完全是出于习惯。」名字而已,叫什么不都一样是那个人?难道他姓林的时候就不是顏济桓了?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她知道我是公主,今晚还故意唱『琵琶记』来讽刺我。」这女人简直三头六臂无所不能,吃饭的功夫便当着大家的面表演了一段南戏,但什么不好选,偏偏选了讲述一个已婚男人进京赶考被迫娶丞相之女的故事。
    这齣戏最有名的桥段便是男主角蔡伯喈的「三不从」。一开始他不愿听从年迈老父的要求拋下双亲和结发妻子进京考功名,后来又不愿接受丞相的提亲拋弃糟糠原配改娶千金小姐,第三就是不愿在朝为仕、宦海沉浮。
    如果顏济桓在对唐三姐说起自己婚事时没有表现得满腹委屈,对方又怎会察觉到他的切身感受唱什么「琵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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