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两天,白霍在第二天傍晚就急匆匆地出发了。据说程端那通电话就是通知并催促他的。
    他一走白英就兴冲冲地来了,要履行诺言带孟娴去那家老板是个混血姐姐的酒吧——要是白霍在,百分之百不会让白英这么带走孟娴。
    要照往常,白英大概率也会叫上程锴。他是个玩咖,对酒水之类的东西懂得多。可这次却没有,两个人经过程锴的套房门口时,白英径直略过了。
    二十分钟前,孟娴给程锴发了一条短信:
    “有关傅岑的事,我想和你谈谈。”
    对方还没回复。
    “程锴这几天可有的忙了,”白英撇撇嘴,“……罗薇不知道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知道程锴在这儿,也跑来了。程锴正躲她呢,这两天都是让人把饭菜送到房里。”
    白英从前提起过这个名字一次,罗家的独生女,虽然财力地位远比不上白程两家,但好在是科技产业,前景比较好,加之罗薇母亲为人圆滑,长袖善舞,在圈子里名声还不错。
    罗薇倒追程锴两叁年了,据白英说。
    “那小妹妹挺可爱的,虽然因为独生有点娇纵吧,但很有分寸。她爷爷爸爸都是读书人,科学家那个阶层的,所以小姑娘也养得挺清贵。”
    就是眼光不太好,怎么就看上程锴那个怪胎了——白英内心腹诽。
    孟娴好似若有所思,嘴角微弯:“我还以为他那样的性子,一辈子刀枪不入呢,原来也会怕谁。”
    白英没听出孟娴话里的微讽,“人又不是冷冰冰的钢铁,怎么会没有弱点。”
    是啊,但凡是人,就一定能有东西牵制。
    白天最热闹的是海滩,南边的酒馆就比较清净了。孟娴视线落在店门口木牌上的店名——Darla,像是用羽毛笔写出的花体,飘逸灵动。
    白英耐心解释:“黛拉是老板的名字,她国籍在国外,但从小在国内长大,所以中文说的比英文还好。”
    显然她已经和老板混熟了,两个人一进去,对方就认出她们,踮着脚朝她们挥手:“……白英!”
    ——果然,中文说的很标准,配上她明显西方人的深邃长相和丰腴曲线,虽微微怪异但并不违和。
    黛拉生的很明艳,大概是很少在酒吧看到孟娴这种清水型,她的眼神满是善意的好奇。
    中途白英去洗手间,除了角落里零星几个客人,吧台只剩下孟娴和黛拉两个人。
    黛拉调了一杯颜色挺漂亮的玛格丽特推过来,请孟娴尝尝。
    孟娴浅啜一口,斟酌几秒,“黛拉……我听说你这儿有夫妻情侣之间助兴的药?”
    黛拉正忙,闻言动作一顿,把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了,凑过来看着孟娴,然后一脸促狭地笑了,“有!你可找对人了,我这儿的药啊,一般人他还真买不来……”她左顾右盼一圈儿,附在孟娴耳边:“我看你有眼缘,这才告诉你的。我的药好多都是定制的,虽然贵一点,但是特别好用。”
    黛拉上下打量了孟娴一下,“……女孩子买回去啊,再没有经验也可以欲火焚身,有助出水的,还能缓解处女开苞的疼痛……”
    显然,她以为孟娴没有性经验,要靠药物来顺利进行性爱。
    孟娴面不改色,语气和善地开口打断了她:“不好意思,我要买男人用的。”她微笑。
    黛拉一愣,“男、男人用的?”
    “对,而且要药性最猛的,不用在乎副作用。”
    …………
    白英从洗手间出来,看见黛拉和孟娴聊的很投机,虽然隔得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但看起来气氛不错。
    黛拉看着孟娴把那一小瓶透明液体装进包里,最后叮嘱:“这药无色无味,一次只要两叁滴就够了,再没用的男人,用了这个也可以一柱擎天。”
    对方看孟娴的眼神带了一丝同情,“不过孟小姐,我还是劝你一句,男人如果实在不行,你就换一个好用的嘛。叁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多的是。”
    孟娴只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不过还要麻烦您对我朋友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等白英走过来,问:“你们聊什么呢,聊这么开心?”
    孟娴晃晃酒杯,“没什么,黛拉调的酒很好喝,我夸了她几句。”
    白英怂恿黛拉给她也调一杯度数高的酒,孟娴倒扣在桌上的手机叮的一声提示音响,她拿起来——
    程锴:好啊,随时恭候。
    …………
    还差五分钟六点整的时候,程锴套房的门铃响了,他放下信息编辑到一半的手机在床头充电,起身去开门——明亮的屏幕上显示着收信人:傅岑。
    从主卧到会客厅再到门口不到两分钟,程锴拉开门,孟娴安静地看着他。
    “进来吧。”他侧身,表情带一丝玩世不恭。
    会客厅和孟娴套房里的没什么两样,不同的只是设计风格。程锴并不近孟娴的身,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但又颇有一种虚伪的热情:“要喝点什么吗?我这里什么酒都有。”
    他们关系不亲近、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他们也没什么仇怨,但无端端地互相厌恶着。
    “都可以。”她说。
    程锴很快就端过来两杯白葡萄酒,放在桌上。水面还没平静下来,孟娴率先开了口:“……是你让傅岑从江州跟过来的,对吗?”
    虽然手段低劣幼稚,但的确够恶毒。
    “是,这不难猜吧?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会送你和白霍一份大礼吗?”他笑,满不在乎。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
    孟娴没出声,她余光看到墙上的指针指向六点整,接着她的目光投向程锴身后不远处的主卧。
    很准时,电话响了。
    程锴于是不得不从这个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抽离出来,回主卧接电话。
    孟娴垂下眼帘,慢慢摊开手心——里面赫然躺着那个装药水的小瓶,还不到半根手指那么大。
    一滴,两滴,她一共在对方的酒里倒了叁四滴。
    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疯狗,她想牵制他,就只能把他也拖下水。
    可能她也是个疯子吧,她想。弄脏一个有感情洁癖的雏儿,让他再也笑不出来——解恨又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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