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之前,还来了几个,我没让她们进。叽叽喳喳的烦都烦死了,又没什么感情,一张嘴就是奉承话,说的还特假。”白英吐槽道。
    她把大哥撵出去了,独留孟娴坐在她身边,陪她把妆造收尾。
    姐妹之间,难免聊着聊着就东拉西扯,白英越喜欢孟娴,就越看不上往她身边凑的那些人。
    没人不喜欢被讨好奉承,可这个度要把握好,轻了达不到效果,重了就适得其反。白英这样的人,最能让她心动的是真诚。
    殊不知,这世上什么都可以装出来,真诚自然也不例外。
    孟娴只是笑笑,对白英的话不置可否:“今天是你生日,不用为了没必要的人不高兴。”
    寿星最大。
    其实这话也没什么,但从孟娴嘴里说出来,白英就是受用。
    造型师还在轻手轻脚地给白英扫腮红,不能乱动,白英只能灵活地转动眼珠子左看右看,很快就注意到孟娴胸前那枚胸针。
    “这个胸针好看哎,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
    孟娴低头看一眼,“刚才和你哥一起去见了妈,她送的,我也是第一天戴。”
    白英“嗯”一声,“上周她是去国外参加了个珠宝拍卖会来着,可能是那时候买的吧。”
    等到宴会开场已是傍晚,人来的差不多了,孟娴才发现比她刚来那会儿又多了不少。但看着不像是娇小姐的生日宴,倒更像是富人云集的商业晚宴似的。联想到宴会是梁榆一手操办的,孟娴心里了然了。
    梁榆是看不上女儿办的生日派对的,十几二十个关系不错的同龄人聚在一起,包个酒店疯玩一场,过家家似的;倒不如这样办个正经宴会,一来拉拢人情,二来彰显白家财力地位。
    这样的宴会,当然免不了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孟娴陪在白霍身边,见了相熟的合作伙伴,白霍和对方碰杯聊天,她就安安静静当她的体面陪衬。
    也有几个孟娴眼熟、曾在财经新闻上见过的商业巨鳄,带自己的儿女应邀参加的。见了孟娴,说话语气出奇的热络;交谈之间,孟娴才知道自己失忆前曾和他们打过交道,也是像今天这样,和白霍同框出现的时候。
    孟娴脸上挂着笑,余光注意到有人朝他们走过来——是梁榆,身边还跟着周妈。
    她压低了声音,对白霍说:“家里来了贵客,大厅人多眼杂的,不方便。你带小娴上二楼,白英也在,你们见见他。”
    他?
    什么样的客人,能让梁榆称为贵客?白家在江州的商圈几乎称得上金字塔顶端,能得白家重视的,想必是政界的人。孟娴猜想。
    比起财富,权势更加难得,白家在交际方面向来缜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贵客在二楼的会客厅,梁榆一边上楼,一边叮嘱白霍:“那可是我们江州的二把手,苏怀仁苏先生。近两年刚从云港市升职上来的,妈接触过两次,很不简单。年纪不大却能升到这样的职位,日后必成大器……”
    苏怀仁。
    这个名字……孟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怎么这么熟悉?
    云港市是她的故乡,苏怀仁,云港市……
    孟娴猛地顿住了脚步,几乎在她停下的一瞬间,白霍就转头了,“怎么了?”他问。
    “……我突然有些不舒服,头有点儿晕。不然你先陪妈妈去见苏先生吧,我见不见不重要的。”孟娴整个人虚弱下来,脸色微微发白。
    “怎么会突然头晕?”白霍脸色微变,当机立断:“……附近应该有医院,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梁榆一听,登时就不乐意了,“……小娴她头晕都是老毛病了,你急什么?!知道你疼老婆,可也得分个轻重缓急不是。人家苏先生看在我的面子上来参加白英的生日宴,我还跟人家说要把你介绍给他认识,哪儿有主人家放客人鸽子的道理……”
    孟娴也连忙接话:“我没什么大碍,休息一下就好了,你陪妈去吧,别让妈担心。”
    白霍定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孟娴,孟娴安抚似的摸了摸他的胳膊,“放心,我真没事儿。”
    白霍仍看着她,良久,“周妈,”他唤一声,不怒自威,“带太太去一楼的客房休息,挑个安静些的,记得别让人打扰。”
    周妈低眉顺眼,“是,先生。”
    孟娴的病容来的快,去的也快。几乎在周妈关上客房门、离开的一瞬间,她就恢复正常了。
    就在刚才,她忽然想起来了,苏怀仁的另一重身份——傅岑的继父。
    当年她和傅岑纠缠在一起,傅岑的妈,还有他这个继父都是知道且见过孟娴的,如果见了面,还不知道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
    虽然苏怀仁可能在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白霍妻子的名字,但天底下名字一样的那么多,她敢打赌以梁榆对她的轻视,只要她人不到场,她才懒得提起孟娴这种无关紧要的人。
    屋里有些闷,孟娴脚步轻慢地过去开了门,佣人都忙着在大厅和后庭招待来客,客房所在的偏厅静悄悄的。这时,孟娴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短信提醒。她拿出来看一眼屏幕上的显示,来信号码显示未知,但她知道这是傅岑的号。
    “我来参加生日宴了,你如果有空能来见我的话,我在后院西南角的那棵棕榈树下等你。”
    傅岑?他怎么进来的?孟娴愣神一秒,又想到那个苏怀仁——大抵是和他继父一起,傅岑他虽然和那姓苏的关系不算亲近,但有他亲妈在,总归面上过得去,要对方带他来参加个生日宴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见,还是不见?
    对她来说其实都没差,但一想到她还有求于他——算了,给他一点儿甜头也好。
    孟娴从侧门出去,连接侧门和偏厅的走廊仅两间房那么远。
    宁进和程锴听到开门声到走廊看时,连一片衣角都没来得及看到。
    “你看到刚才是谁出去了吗?”程锴喝的半醉,面色微醺不太明显,就是眼神不很清明了。
    “是工作人员吧?白英姐屋子里不是一大堆造型师呢吗,人家要走肯定从偏门出去。”宁进并不关心,忙着打游戏,闻言也只是掀起眼帘随口说。
    程锴薄唇微抿,不怎么清醒的眼神固执地盯着侧门的方向——他刚才逛了一圈儿,都没看见白霍夫妻俩,连今晚的寿星也不见踪影。
    可不知道怎么了,他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刚才出去的人,一定不是宁进说的什么工作人员那么简单。
    片刻。
    “……我去看看。”程锴丢下一句,径直往走廊尽头的侧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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