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淮微微颔首:“一袋糖炒栗子。”
    只是栗子刚接过来,手机响起,顾清淮快步折返市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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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意下班回到家,电视上的跨年晚会已经接近尾声,窗外明明暗暗的烟花升上夜空,她这才想起,今天是跨年夜,明天就是新年。
    家里的锅碗瓢盆没有动过迹象,所以顾清淮是早上出门之后就没再回来过吗?
    今天也没见他去医院,昨天的医嘱他全部当了耳旁风,真是不省心啊不省心。
    所以她把小剪刀小镊子纱布消炎药全部带回来了,整整齐齐摆在茶几上。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现在……他接电话方便吗?
    钟意从通讯录找出【傲娇大狗狗】,没有微信,只能发短信。
    此时的顾清淮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破门而入时毒贩已经睡下,室内黑漆漆一片安静到诡异。
    随着他靠近,毒贩猛地起身手上的指虎在一瞬间朝着他而来,他偏过头躲,挺直鼻梁皮肤破裂瞬间渗出血珠。
    就在这时,卧室门边出现一个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爸爸,这些叔叔是谁?”
    顾清淮目光一凝,干净利落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毒贩手铐上。
    吸毒贩毒罪该万死,但是小朋友无辜。
    六七岁的年纪,不应该去承担父母的罪责,不应该因此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小女孩看着满屋子人,怯生生问:“爸爸,你要出门吗?”
    毒贩低低“嗯”了声,目光躲闪抬不起头,小女孩瘪了瘪嘴角被吓得哭出来:“爸爸,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她还太小,但也知道爸爸走了不会再回来。
    一个高高大大的警察叔叔最后回过头看她一眼,柔声开口:“锁好门,回去睡觉。”
    她点点头,自己给自己擦眼泪,哭到哽咽。
    顾清淮上了警车,复又折返。
    他把给钟意买的糖炒栗子,递给哭鼻子的小女孩,半蹲在她面前:“好好长大,好好读书。”
    夜色浓重,警车没有亮灯。
    手机里有她发来的短信:【你今天回来吗?伤口需要换药。】
    电视上的跨年晚会结束,所有热闹褪去,窗外不再有烟花,钟意困得上下眼皮打架。
    家里的咖啡所剩无几,她怕自己睡着,翻出一袋变态酸的话梅提神,咬在嘴里小脸皱成一团,忍不住缩着脖子打颤:“好酸好酸……”
    顾清淮到家已经是后半夜。
    一开门,暖气扑面而来,室内亮着小夜灯,空气都是暖调。
    就在昏暗的光线之中,钟意裹着小毯子歪在沙发一角,手环着膝盖,睫毛密密垂着,睡得香甜。
    她的面前是一个小医药箱,让她看起来像个玩扮演医生游戏的小朋友。
    听到声音,南博万先醒过来,迷迷瞪瞪近乎是本能往他身边跑。
    顾清淮衣服沾了寒气,脱下来搭在一边,这才把狗狗抱起来,气音问它:“把你吵醒了。”
    钟意慢慢睁开眼睛:“你回来了……”没睡醒,声音软得不像话。
    她强迫自己清醒,小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过来,坐下,换药。”
    顾清淮垂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习惯家里多出一个聒噪的小姑娘,总是穿一身奇奇怪怪的奶牛颜色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炸起来,跟他说一些不太健康的话。
    顾清淮坐过去,脱掉冲锋衣,里面只有一件干净松垮的白t,袖子撸到肩膀。
    钟意就连医用消毒液都带回家,把自己的手洗得干干净净,才拿起镊子棉球。
    他坐着,她坐在他身侧面朝着他,眼睛剔透而专注。
    钟意这才发现肤白貌美顾清淮,竟然是有一层肌肉的,清瘦削薄,没有过分偾张,而是干干净净少年气十足,那是刻苦和自律精细雕琢出的线条,非一日之功。
    不知道他今天去哪又去做了些什么,伤口长势完全不太乐观,甚至还有新鲜的皮肉正在渗血,是还没长好就又被撕裂。
    钟意不满看他,顾清淮侧过头。
    他鼻梁又添一道新伤,边缘不算平滑,皮肤浅薄外绽,斜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怎么又受伤了。”
    钟意手上的动作一顿,一双小动物似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顾清淮视线落在她拧起的眉心,怕她又要哭,放低声音哄人:“不疼。”
    “重要的不是疼不疼,是你为什么老是在受伤……”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跟跟他胡说八道的时候大有不同。
    伤口消毒,擦过撕裂的伤痕,他下颌线绷紧。
    钟意:“疼吗?”
    顾清淮:“还好。”
    额角冷汗已经下来,钟意嘟嘟囔囔:“疼就涨涨记性,省得天天拿自己不当回事。”
    手上动作却轻得不像话,像是在照顾小朋友。
    下一秒,清浅的气息落在伤口,就连消毒药水渗入伤口的痛感都不再清晰。
    顾清淮低头,钟意微微凑近他的伤口。
    女孩睫毛微卷,鼻尖挺翘,唇瓣色泽嫣红,在他伤口轻轻吹了吹。
    “有好一些吗?”她眉眼专注,声音认真无辜,“这样能降温,有科学依据。”
    如果她此时抬头,会发现顾清淮耳侧泛红安静到乖巧,那冷淡如雪山尖的喉结一上一下轻轻滚动,年轻英俊的冷面警官像个不知所措的十六七岁少年。
    干净的纱布缠上,顾清淮起身,被钟意握住手腕。
    女孩掌心柔软,手指攥在他腕骨,体温没有任何障碍碰撞在一起。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动想要挣开,钟意皱眉看他:“还有鼻梁,给我坐下。”
    她松开手,镊子夹起医用棉球,站起身。
    只是顾清淮个子太高,她柔声道:“你低一下头。”
    顾清淮无可奈何弯下腰,脑袋低下来。
    距离猝不及防拉近,到了危险的地步,入目的便是他柔软蓬松的黑发,大狗狗一样。
    他眉眼低垂,所以那个瞬间钟意肆无忌惮看向他漂亮的睫毛。
    就在她发呆时,顾清淮撩起眼皮,她毫无防备,坠入他的眼底,溺毙深海一般的窒息感,心跳轰然。
    钟意深吸口气,镊子夹起棉球顺着他挺秀的鼻梁向下,距离太近,呼吸缠绕一起。
    而他认命一般垂下眼睫,让那个姿势像极接吻,她只要微微凑近,就能贴上他的嘴唇。
    她第一次在面对病人时走神。
    钟意脸红心跳:“快去睡觉吧,再长不好我可不管了啊。”
    顾清淮看她一本正经绷起的小脸。
    他猜,如果还有下次,她还是会帮他换药。
    “你不睡吗。”顾清淮耳侧的温度降下去,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
    钟意摇摇头,已经完全清醒:“明天、不对、应该说是今天,我等会要去看日出。”
    是突然决定的,山上有个寺庙,据说很灵:“再过两个小时我就出发!”
    钟意不出意外在顾清淮脸上看到“你不是脑袋有些毛病”的表情。
    她对此习以为常,嘿嘿一乐,裹紧小毯子闭目养神。
    顾清淮转身进卧室,他不需要闹钟,从妈妈去世后开始。
    长期黑白颠倒生死一线让他睡眠浅且神经衰弱,但凡心里有事,一定能准时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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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钟意的手机闹钟响起。
    她迷迷瞪瞪坐直,腰酸背疼,睁开眼睛时身边有个高高大大的黑色影子,把她吓得一哆嗦。
    “你怎么起这么早?”她头发睡得乱糟糟。
    顾清淮也不知道自己难得能睡觉为什么要起这么早,明明他对于看日出这种事情向来嗤之以鼻,初高中每天凌晨三四点早起从山里走向学校,他看过无数次日出。
    他眉眼间满是倦色,下巴上已经有隔夜的胡茬、还没刮,这让他看起来英俊又漫不经心,清越的嗓音此时低哑,随口说了句:“睡不着。”
    钟意还没怎么清醒,脑袋瓜慢了不止半拍。
    满脑子都是大美人好好看说话声音好好听三万起步怕不是个福利价?
    他能给她天天白嫖美色当真是个慈善家!
    想着想着,就软乎乎冲着他笑了笑,像只还没醒过来的软绵绵的猫咪。
    顾清淮被她看得不太自在,想把人拎起来直接丢到车里:“不是要去看日出。”
    钟意的小脑袋瓜瞬间就清醒了:“哎?”
    坐到越野车上,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而后脑袋开始有规律地一点一点。
    顾清淮调高车内温度,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换药,她也不会困成这样。
    他声音有些轻:“睡一会吧。”
    钟意:“不行,我得跟你聊天,省得你犯困。”
    顾清淮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跟我说话我才会犯困。”
    钟意“哦”了声,惬意地闭上眼睛。
    本来她也就随口一说客气一下,谁要跟冰山聊天呀?嫌弃冬天不够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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