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珂说到后来变得激动,胸口强烈地起伏着:“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段融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如果你再敢继续勾引他,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以前我当你还真是个人物,给你留了几分面子,谁知道你其实就是个骗子而已。”
    万珂的话越来越难听:“别忘了我是混娱乐圈的,最懂利用媒体那一套。只要我一句话,我能让你把脸丢尽从此再也不敢见人!如果你还想好好生活,你就不要痴心妄想能跟段融在一起,你跟他一个地下一个天上,你就是下辈子都没资格碰他一根手指头。”
    万珂以一种绝对胜利者的姿态抱着双臂,高扬着下巴俾睨着对面的人。
    沈半夏受了一顿劈头盖脸的羞辱,刚才的恐惧反倒慢慢地没有了,心里越来越平静。她甚至不屑地冲着万珂冷笑了下。
    “你说段融是你的,他承认了吗?如果没有,那我建议你去医院好好看看脑子,别整天做白日梦。我有没有资格跟段融在一起,不是你说了算的,那是我跟他说了算。你既然这么恨我,用媒体威胁我,那你尽管去。你说混娱乐圈的不好惹,我会让你知道学法的人更不好惹,你能让我声名狼藉,我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沈半夏推开咖啡馆的门走了出去。
    秋风萧瑟,万物凋零,路边不知名的树随着一阵风落下仅剩的几片叶子。
    沈半夏不知道自己应该落在哪儿。
    她回了家,别墅里有工人在往客厅搬一台钢琴。
    沈半夏看了一会儿,问葛梅:“钢琴是谁买的?”
    “是段先生,他说是要送给你的。”
    这已经是段融送给沈半夏的第四样礼物。他说要追她,就真的有在用心追她,每晚都会跟她说晚安,早上会亲自给她准备早餐,每天负责接送她去学校,她给他手工做的烟灰缸一直好好地留在他的书房,送他的并不是很名贵的袖扣他每天都有戴。
    现在又从蛛丝马迹里猜到她其实并不能完全放下弹琴的梦想,买了架钢琴给她。
    葛梅让她试弹钢琴,她摇了摇头,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在床上躺了会儿,这张床很软很好睡,第一晚住在这里的时候,一种世俗的对于物质的满足感将她包裹起来。但这里毕竟不属于她,她不能继续待下去,害得段融把心思和时间全浪费在她身上,而她又不能给予回报。
    父亲今天对她说的话萦绕在她脑海:我们又不是乞丐,绝对不能白白接受别人的恩惠。
    如果之前段融对她的照顾,是她以康家血脉的身份跟他联姻这件事对两家带来的巨大好处的回报,她还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现在事情有了很大的变化,段融不再单纯拿她当年纪很小的未婚妻来对待,他对她产生了一定的感情。
    沈半夏可以骗这世上任何人的任何东西,唯独不能欺骗段融的感情。
    她找出行李箱,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要拿走的不多,这间房子里的大部分都是段融给她准备的。她孑然一身地来,如今又要孑然一身地走。
    跟严琴发了条消息,告知对方自己明天就会从段融这里搬出去,希望她能帮着说服段融。
    她最后一次站在露台上往外看,等段融的那辆黑色莱肯开回来。自从住进来后,她习惯性等他回来以后才会睡觉,不然总会睡不安稳。
    可那天晚上段融并没有回来,她的手机里收到了他今天会在公司里住的消息。他最近总是很忙,加班都是常事,人们只知道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手段奇诡,忽视了他私下里做出的努力。
    沈半夏没有给他回复,她已经决定要走,就必须走得干干净净,不能拖泥带水。
    次日一早,她提了行李箱下楼,把段融送的戒指和项链、这边的钥匙放在钢琴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回了自己租的公寓,之前买的床已经送到了,有些硬不好睡,她不免要跟段融别墅里的床比较,心里一阵无力感。
    人大抵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她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这才是她应该有的生活。
    她躺在偏硬的床上给段融编辑了条微信。
    【对不起,我没有跟你商量就搬走了。其实我并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将来或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其实是个很糟糕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消息发过去,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手机搁在一边,等过半个小时故作随意地拿起来,发现手机里仍旧干干净净,段融没有给她回消息,也没有打来电话。
    心猛然坠了下,像是从很高的云层一脚踩空,无尽的失落失望一齐打过来。
    人真是复杂的生物,故意躲着他不敢见他的是她,如今看到他没有坚持找她后心里失落的还是她。
    真是想打自己一个耳光。
    米莉知道了她从段融住处搬出来的事,过来找她。两个人再一次一起去逛家具城,沈半夏终于咬牙买了个沙发回来。
    米莉惬意地在新沙发里躺下来,问她:“你真的不要段融啊,那可是段融啊!就算不图他钱,图他脸都赚翻了好吗。既然他对你有意思,那你就顺水推舟跟了他得了,干嘛想那么多啊。”
    沈半夏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塞进冰箱,手机在一边流理台上放着,她瞄一眼,又瞄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开看了看。
    段融依旧没有联系过她。
    “他对我的意思又不是很多,”沈半夏赌气似的:“很快就没有了。”
    “你对自己太没自信了。”
    米莉顺手拿了茶几上的苹果啃了口:“不过也对,任何人面对段融都会没自信的。他长得就不像个专情的人,不滥情就很难得了。如果以后谁能收了他,我绝对跪下给人磕三个响头。”
    沈半夏把手机摁亮又熄灭。一直等不到段融的消息,她心里那点儿患得患失感更强烈了。
    像段融那样的性格应该不太有耐心哄人,她既然一言不发地走了,他索性就放弃她了,反正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有的是漂亮姑娘主动朝他贴上去。
    这样一来,等到明年夏天时间一到,他们的婚约就会自动取消,两个人彻底归为陌生人。
    之前段融总是会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跟她说晚安,今天没有。沈半夏一边觉得这样的发展其实是对的,一边又矛盾地陷入失望中。
    已经很晚了,沈半夏躺在床上,打算按灭手机的时候,在她另一个工作用的微信账号里,收到了来自z的一条消息:
    【晚安】
    作者有话说:
    是转折点,半夏自从为了父亲的手术费找段融要了那颗粉钻后就一直有很大的精神压力,没办法原谅自己,所以注定会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选择离开段融,而段融有自己的办法让她回去,也只有段融能解开半夏的心结。
    小虐一下不会太久,虐后高甜,恋爱和内个情节在路上了。
    第68章 温暖
    沈半夏的生活里没有了段融。
    并不知道严琴跟段融说了些什么, 看样子是很管用的,段融没有针对她的不告而别有任何不满,也没有过来找她的意思。
    但沈半夏又想, 段融之所以会这样平静,或许也跟他对她只是一时兴起,而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有关系。
    沈半夏一方面觉得难过,一方面又安慰自己,如果真是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她确实配不上段融的喜爱。
    她基本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正常地上课、背拗口的刑法书、做永远都做不完的试题,偶尔去平忧事务所上班。
    父亲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如今在做复健,估计很快就能摆脱轮椅正常地行走。他已经不再需要高昂的进口药, 沈半夏的压力小了很多, 凭借着上班挣到的钱可以保证基本生活。
    卖掉粉钻剩余的520万她始终没有动过, 会等合适的时机还给段融。
    整整两个月过去, 从深秋过度到寒冬,她没有再见过段融, 没有再跟段融有过任何联系,再收不到他发的一条“晚安”。她跟z的联系倒是更密切, 每天都会收到他的消息,两个人一有时间就会聊天。
    她莫名对自己不认识的这个男人有好感, 但总也不能把他约出来, 看看他到底是谁,长什么样。
    再过半个月学校会进行考试, 一直对她青眼有加的邱茹老师把她叫了出去, 给了她一套试题, 让她回去好好研究透。
    邱茹对班里成绩比较好的学生都会进行特殊关照,额外给他们开小灶授课。
    沈半夏接过卷子后就装进了书包。
    当天晚上,自习课,她打算把卷子拿出来看,从外面走进三四个黑着脸的学校管理层领导,让班里的人全都从位置里站起来,他们要进行突击检查。
    这种事在学校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沈半夏一头雾水地放下书包起身。
    几个领导从第一排开始进行搜检,一路查到最后一排沈半夏的位置。
    打开她的书包,把里面的东西全都一股脑地倒出来。随着一阵响声,厚厚的法学书掉出来,文具袋掉出来,几支笔掉出来,邱茹给她的一套试题也掉出来。
    负责搜捡她书包的人把试题拿起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瞬间变了,目光再放在她身上时多了一层明显的“想不到你是这种人”的一锤定音的厌恶。
    ……
    邱茹给沈半夏的试题并不是普通试题,而是学校下周针对法学院学生考试要用的真题。
    现在这套试题出现在了沈半夏的书包里。
    政大一向以管教严厉著称,事情出来以后闹得很大,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几乎整个学校的人全知道了,又因为沈半夏身份的特殊性,有一些早就看不惯她的人把事情经过发到了网上,标题上带了段融两个字,以此来吸引足够多的流量:
    《段融未婚妻沈某偷窃政大真题,已被学校勒令退学!》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件事对天晟集团产生了一定影响,公司股市出现动荡。但也只是很小的波动,而且被极快地压制下去,天晟那边的公关反应得很迅速,并没有让这些消息在网上流传太久。
    只是沈半夏这里依旧麻烦丛生,学校里的管理层来找过她一次,让她主动承认错误,上交悔过书,话里话外也有让她做好被学校开除的准备。
    沈半夏没法做这样的准备,学校是她好不容易考进来的,为了供她高中三年读书,母亲陈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她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陷害,放弃掉自己大好的前程和苦读十年才考上的学校。
    晚上六点,学校北门停着一排校车。沈半夏一辆辆找过去,最后在其中一辆里看到了坐在后排的邱茹。
    邱茹是位还算年轻的老师,今年三十岁,因为在校成绩的出色,在博士生毕业后直接被留校任教。平时跟学生的关系很好,是人气很高的任课教师。
    沈半夏直接走到她那边:“不知道我是做了什么事让老师这么讨厌我,或者你是收了谁的好处,那点好处足以让你昧着良心陷害我一个学生。”
    邱茹一副懵然的样子:“半夏同学,老师理解你现在很慌张很着急,但你也不能乱打一耙随便污蔑人啊。老师倒想问问你,你是跟老师有什么仇吗,怎么偏偏就来找我的麻烦,说是我陷害了你呢?老师平时对你也算得上器重吧,半夏同学啊,人不能这么恩将仇报的,太让老师寒心了。”
    “您没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最好你这次能得逞,把你做过的丑事都捂好。只要我没被赶出去,我保证离开学校的人一定是你,到时候你别来求我。”
    沈半夏下了车,邱茹气得指着她跟车上的老师说:“你们看看,你们看看!有她这样目无尊长的人吗,简直不像话!要现在的学生都像她这样,这社会还有什么希望,简直是要烂透了!”
    ……
    沈半夏狠话放得痛快,但其实并没有具体的办法能解决现在糟糕透了的局面。
    邱茹故意在一处监控死角给她卷子,甚至在给她卷子的时候,邱茹戴了厚厚的手套,防止会遗落指纹。沈半夏没有未卜先知地录音,根本就找不出证据证明是邱茹陷害的她。
    学校给她下发了最后通牒,让她在三天内上交悔过书并申请主动退学,否则会有更严厉的惩罚等着她。
    她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女生而已,没有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解决目前的困境,想来想去,她只能厚着脸皮找了严琴,希冀严琴能帮她度过这个难关。
    严琴在电话里告诉她:“政大的纪律是出了名的严格,不会容忍学生有任何道德上的污点,更何况你这件事还涉及到了偷试卷。我跟政大校长虽然认识,也能说得上几句话,但很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面。”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沈半夏最后的希望也熄灭:“我知道了,打扰您了。”
    “不过,有个人可以帮你,”严琴赶在她挂电话前说:“你去找段融。这种事对段融来说不值一提,他有的是办法能处理好,别管是走正道还是邪道,总归是能帮到你。”
    沈半夏考虑了一下午的时间。
    现在学校她已经不能再去了,每天只能待在家里消磨时间。窗外不知不觉下起了雪,染白了楼下一棵很有年头的榕树。
    她穿了外套,围上围巾戴上毛线帽,踩上雪地靴出门。
    搭车去了很久没有去过的段融居住的别墅,里面并没有人,葛梅和李管家都不在,段融也不在,按了门铃后一直听不到回应。
    雪下得越来越大,她不过站了一会儿,毛线帽上已经落满了雪花。她怕冷,冻得牙齿打颤,脚快没有知觉。
    她在门口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身体紧紧蜷缩在一起。手里握着手机,她没有勇气给段融打电话联系他,很怕自己的消息会再次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复。
    ……
    段融过去两个月一直待在国外处理一桩收购案,事情顺利解决后搭私人飞机回京,飞机落地时是晚上七点。
    崔助理过来接他,回去的路上把公司管理层最近发生的变动跟他说了一遍。大体都在段融预料之中,段向德见他近两年风头太过,果然坐不住要清理他的人了,开始全心为段盛鸣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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