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点了点头:“我长得……我的意思是外表,只是外表……长得还可以,她可能看中了这一点。”
    这话倒没乱说。以王勇的外型,不比电影电视里的男明星差。
    虎平涛没有发表评论:“接着说。”
    王勇继续道:“陈慧毕竟年轻,那时候她刚考上大学,刚到省城没多久。跟我在一块儿玩了几个月,我有些腻了,也担心这样玩下去会让她陷进来,到时候影响我的家庭……我不好跟她提分手,就找了个借口,说我没钱了,咱俩还是算了吧!”
    谭涛听得直摇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玩够了就把人家甩了,陈慧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花什么钱啊!”
    王勇满面苦涩:“……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媳妇儿对我还是很信任的。她平时照看店里,所有收入都被她管着。我平时在外面吃饭零花都得找她要钱。几千块也就罢了,一、两万的还真不行。而且要多了她就会起疑心,到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那时候陈慧跟我在一起的确没花太多钱。可她有一次说话,把我吓坏了。”
    虎平涛在揣摩人心方面很有一套,问:“陈慧想跟你结婚?”
    王勇睁大眼睛,满面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不好猜的。”虎平涛很随意地笑了一下:“你人长得不错,陈慧又是个涉世不深的年轻学生。爱情这种事情,尤其是女追男,不外乎三种可能:要么男方有钱有势,要么男方长得很帅。”
    “还有第三种,就是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产生了爱意。”
    “你属于第二种,所以陈慧才愿意倒贴着跟了你那么久。如果不是存了想要结婚的心思,谁会愿意陪你白玩?”
    王勇恍然大悟“哦”了一声,佩服且认真地说:“我对陈慧其实还有好感的。只是她的要求越来越过分,我有些害怕,这才想要尽快摆脱。可她后来提出,钱不是问题,她愿意帮我弄钱。”
    “我很好奇,就问她打算怎么做?”
    “她说可以设计一下,从其他男人身上找钱。”
    虎平涛认真地问:“你们具体是怎么做的?”
    “主要是她负责。”王勇回答:“陈慧说她一直用“沫沫”聊天,有很多男人都会在“沫沫”里约她出来玩。男人女人说到“玩”,意思本来就不单纯,只要不是傻瓜都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陈慧在“沫沫”上发布消息,约饭约酒约聊天,总之就是约各种男人出来见面,然后就去酒店开房。进去以后不急于发生关系,最多就是搂搂抱抱,然后趁着对方不注意,跑进卫生间把门关起来,开着免提给我打电话,说她被男人约到酒店,心里很慌,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手机音量很大,这些话其实都是故意说给那些男人听。我配合她恐吓那些男的,就说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注意啊!遇到这种事情就应该报警什么的……反正在那种时候只要听到类似的话,无论是谁心里都会发慌,再也不会想着继续勾搭,宁愿砸钱走人。”
    虎平涛神情严肃:“你们这是合谋设局。”
    王勇脸色有些发白:“警官我冤枉啊!这事儿真不是我的主意……是陈慧……从头到尾都是她干的,我顶多就是她电话过来的时候配合着随便说几句。”
    谭涛问:“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前前后后总共骗了多少钱?”
    王勇低下头,目光有些闪躲:“……好像……好像是去年才开始的……也没弄太多钱,加起来也就……大概是几千块……”
    虎平涛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你跟陈慧几年前就认识。陈慧颜值不高,你对她只是逢场作戏。如果不是她倒贴着过来,你对她根本不可能有后续发展。维系你们之间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钱。区区几千块,还不够你一个月零花。王勇,你哄鬼呢!几千块就能让你心甘情愿配合陈慧搞敲诈勒索……你以为我们警察都是白痴吗?没事儿坐在这里听你讲鬼故事?”
    谭涛在旁边助攻:“看来我得给你家里打个电话,找你媳妇儿好好谈谈,问问你平时的生活状态。”
    王勇一听更慌了:“别,千万别这样。我说!我说!我现在就说!”
    “陈慧在勾搭男人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王勇还是把主要责任推到陈慧身上:“约出来的那些男人基本上没碰过她身子,都是听到电话以后就主动拿钱。我跟她合作两年多了,弄了八万多,大概九万块不到的样子。”
    虎平涛笔下“刷刷”做着记录,头也不抬地问:“这些钱你们是怎么分配的?”
    第三百三四节 古怪
    王勇交代:“我拿了七万五千块钱,总共分四笔。两万的两次,一万的一次,还有一次是两万五。”
    虎平涛对此感到疑惑:“你们联手敲诈勒索,总共骗了八万来块钱,陈慧就给了你这么多……为什么?”
    王勇低着头,声音很小:“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她喜欢我吧!”
    谭涛听得实在忍不住了,“噗嗤”笑了一声,连忙用手捂住嘴,把头埋在桌子下面,使劲儿憋着偷笑。
    这的确是个很不错,也完全说得过去的理由。
    虎平涛没那么多的顾忌,态度也很随意。他注视着王勇,讽刺地说:“你这软饭吃的有水平。陈慧对你都这样了,看来的确是真爱。”
    王勇仍然低着头:“我对她真没太多的想法。我结过婚,有老婆孩子……我就是接了几个她的电话,配合着随便说几句……警官,我真没骗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他随即连声哀求:“我知道的都说了。警官……警官啊!您可千万不能告诉我老婆啊!我求求您了,我脑子抽风了才这么做的。下次我再也不敢了,您可真不能告诉我家里,否则……唉!”
    虎平涛没有被这些话扰乱,继续着稳定的审讯节奏:“那七万五你是怎么花的?”
    王勇回答:“就是平时跟朋友一起打麻将,吃饭喝酒,然后唱唱歌什么的……那些钱看起来很多,其实不经花,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就没了。”
    虎平涛又提了几个问题,王勇也老老实实回答。
    他这边的内容基本上被掏空,再也榨不出什么东西。
    ……
    下午,抓捕陈慧。
    她似乎早已料到会这样,做足了准备。面对身穿制服的虎平涛和谭涛,陈慧毫不慌乱,神情平淡,与王勇惊慌失措的样子天差地别。
    虎平涛没有浪费时间,他从文件夹里拿起王勇的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吧?”
    陈慧眼里的目光有些闪烁:“……认识。”
    “既然认识,废话我就不说了。”虎平涛直言:“说说你们合谋勒索诈骗的过程。”
    陈慧眼角抽搐了一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虎平涛很有耐心:“听不懂没关系,我不妨再说清楚一些————你报案说覃学强吃火锅的时候把你灌醉,然后把你带到丰茂酒店,在房间里想要强行与你发生关系。是这样吗?”
    陈慧用力绞着双手,木然地点了下头:“是的。”
    “可覃学强跟你说的不一样啊!”虎平涛语气沉稳:“他说约饭的人是你,而且吃火锅的时候是你主动要了啤酒,去丰茂酒店开房也是你得主意。”
    陈慧想也不想张口就说:“他撒谎!他就是个不要脸的骗子!”
    谭涛在旁边插话:“撒不撒谎可不是你说了算。酒店大堂有监控,你当时很清醒,进去以后就坐在沙发上。覃学强虽然是用他自己身份证开的房,可作为同房的客人,你也必须出示并登记。如果你主观上不愿意,覃学强难道还能搜你的身,强行拿走你的身份证?”
    “还有,从电梯出来以后到房间这段路,监控录像显示你一直搂着覃学强的胳膊。无论动作还是神态,你都表现的很主动,非常亲昵。这该怎么解释?”
    “就在你报警当天,也就是我们把你送去医院检查身体的过程中,你还瞒着我们继续在交友平台上发布消息。内容跟以前一样————约陌生人吃饭,还特别注明了必须是男性。”
    陈慧还是张口回答:“这不可能。我没发过这种消息。”
    谭涛皱起眉头正打算反驳,却被虎平涛抬手挡住。
    他注视着神情冷漠的陈慧,淡淡地说:“我们之前一直认为你是受害者。毕竟类似的案子很多,女性也是先天的弱势群体。但我还是疏忽了,没有考虑过其它方面。直到问过覃学强,才知道事情与你说的出入很大。”
    “这前前后后已经好几天了,我估计你也知道情况不妙,事先做好了准备。”
    陈慧眼中掠过一丝慌乱,她强作镇定,伸手从衣袋里拿出手机,故意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没骗你们,不信你们可以看我的手机,真的没有发过那种信息。”
    虎平涛对此嗤之以鼻,锐利的目光扫到陈慧身上,带着令她不寒而栗的特殊成分:“用不着看了。已经的记录肯定已经被你全部删除。”
    陈慧感觉心里沉甸甸的,所有想要隐藏的秘密都被这个年轻警察看穿看透。可她依然不肯认输,咬咬牙,极其不甘地争辩:“你们警察抓人是要有证据的。这……口说无凭,我是受害者啊!真的是覃学强在酒里下了药,把我骗到酒店。他想迷奸我,酒店里所有的人都可以作证。”
    虎平涛冷冷地说:“我提醒你,如果拒绝交代,死不悔改,那你的罪名还会在现有基础上增加一项“诬告”。到时候杀光了法庭,数罪并罚,你在监狱里待的时间会更长。”
    陈慧心惊肉跳,嘴上却依然强硬。她仰起头,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那天我被覃学强抱了摸了,他占了我便宜,还要脱我的衣服……他是个坏人啊!你们到底怎么了,放着坏人不管,偏偏把我抓进来?你们这是颠倒黑白,诬陷好人。”
    谭涛刚开始的时候没在意,毕竟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案情基本上明朗。可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儿,陈慧口口声声嚷嚷着“她是受害者”,谭涛心里也有些发怒,火气越来越大。
    他“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手指着陈慧厉声喝道:“你搞清楚,这里是派出所。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蒙混过关。王勇已经交代了你们合谋勒索诈骗的事实,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虎平涛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配合着谭涛,进一步对陈慧施加心理压力:“你手机上的相关记录已经被删除了。你以为这样一来就能逃避责任,我们就拿你没办法?”
    “我们可以用技术手段恢复被删除的信息。”
    “还有,只要到电讯部门一查,所有的资料都可以调出来。”
    虎平涛加重语气:“你的那些小花招对我们没用。你以为王勇会一口咬死把你保下来?呵呵……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你没脑子,也想太多了。王勇跟你不一样,他是有家室的人。虽然我对你们之间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但我看得出来,你喜欢王勇,可他对你的态度若即若离。”
    这些话直接说到了陈慧心底最深处。
    她低着头,害怕看到虎平涛那种有着强大说服力、压迫力、威胁力,以及穿刺力量的可怕眼神。仿佛那是一个太阳,自己在无比强烈的光芒直射下无处躲藏。
    “我……”她低声嗫嚅:“……我说。”
    “上高中的时候我就开始谈恋爱。刚开始的时候是班上一个男生主动追我。后来我和他好上了。高一下学期,那年二月十四号情人节,我们一起吃晚饭,看电影,再后来就……反正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我成绩还是挺不错的。玩归玩,学归学,两件事情我还是分得出轻重。高考的时候他落榜了,我考上大学。”
    “其实高三的时候我就提出分手。我看人很准,就他那样整天只知道玩的性子,我以后跟着他不可能有好日子过。对于之前的事情……我指的是男女之事,我没觉得有多可惜,也不认为那样做是错的。人和人不一样,我想过了,以后找老公结婚,就找个能接受我的人,而且还必须是我喜欢的人。”
    “进了大学,时间更多了。我知道自己的缺点————长得一般,不算丑,但也不是那种让人过目不忘的美女。我个子不高,身材方面也没什么优势,顶多就是腰不粗,腿不肥。总之我属于大众平均分那个档次。好好化个妆能让人亮眼,穿件漂亮衣裳还能加分。可无论高档化妆品还是漂亮衣服,都需要钱。”
    “我是跟着隔壁宿舍女生玩“沫沫”的。刚开始的时候只是纯聊天,后来就有很多男人主动找我聊。注册“沫沫”要上传个人用户照片,女孩子都爱美,我就把平时的化妆照拍下来,再用滤镜弄了一下。反正照片肯定是我的,只是看起来比平时漂亮很多……说起这个,我还有事儿额外提一下————去年有人在网上盗了我的图,把我的头像和个人空间里所有照片变成她自己的。警官,这该怎么算?”
    虎平涛语音清朗:“先说这个案子,别的以后再谈。”
    陈慧明显有些怕他,低低的“哦”了一声,继续道:“那些在“沫沫”上加我的男人都没安好心,随便聊几句就约我出去玩。有年轻的,也有上年纪的。我出去见过几次年轻的,太失望了,地痞加小流氓的那种类型,没有工作又不愿意上班的那种。刚见面就口口声声管我叫“老婆”,连吃个饭都没钱买单……后来我把他们都删了,实在没意思,纯粹浪费时间。”
    “上了年纪的男人就不一样了。我指的是三、四十岁的那种。真正是大叔,有几个的年龄比我爸还大。他们也很直接,问我愿不愿意出去玩,付费的那种。”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愿意,可平时在学校里实在很无聊。我不喜欢去图书馆,家里给我的生活费也很少。有天晚上我实在是很空虚,就答应了一个男的,跟着他出去看电影。”
    “他四十二岁,长得很胖……”
    说到这里,虎平涛忽然将其打断:“等等,你怎么知道对方的准确年龄?”
    “四十多岁”与“四十二岁”的区别很大。
    陈慧应该是想开了,对此并不隐瞒,她直言不讳:“那天晚上他带着我看电影,说是让我做他的女朋友。我们先去了西餐厅吃饭,然后在附近的电影院买了票,电影开场前还有一个多小时,他就带着我在旁边的商业区转悠。给我买了衣服和裙子,还有一双高跟鞋。晚上他带我去酒店……开房的时候,我看了一下他的身份证,年龄就是四十二岁。”
    谭涛在旁边发表议论:“出手还挺大方的嘛!”
    “还行吧!”陈慧对那男的印象很不错:“衣服裙子高跟鞋都是大路货,很普通的那种,可电影票加上西餐,所有这些加起来就是一千多。”
    “那天晚上他在酒店睡到半夜就走了。在枕头上给我留了一千块钱。”
    “后来,他又约了我几次,每次都是一千。”
    “其实所有事情都这样,只要开了个口子,以后就觉得没什么。男女之间的事情就那么简单,大家各取所需。大不了完事儿以后洗洗干净就行,穿上衣服离开酒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后来琢磨出来了,男人就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尤其是穿着打扮暴露的那种。于是我买了几条很短的裙子,故意拍了很多姿势大胆的照片放在个人空间里。”
    “在“沫沫”上约我的男人更多了。”
    “有了以前的经验,我对年轻男人一概不理,只回大叔们的信息。”
    “我试探着喊高价,张口就是三千。没想到那些大叔都很大方,直接问我“两千行不行”或者“一千一次”。我觉得这价位还是挺高的,就给我自己定位在一千到两千之间。”
    “后来,王勇加了我。”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七夕节。每到这种节日,在网络上约人的就特别多。王勇开价一千,我出去了。他把我带到酒店,完事儿以后没急着走,跟我一直聊到半夜。”
    虎平涛问:“你们都聊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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