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问我怎么好好的要去小广场那边站街?我就把家里的情况给她说了。老板娘说,像我这种搞法,在外面只会受人欺负。她今天能帮我一次,但我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就问我愿不愿意在她那里上班,她教我如何挣钱。”
    虎平涛皱起眉头,不解地问:“这种事情还能教?”
    梁萍回答:“老板娘说,女人想要男人喜欢,就得好好打扮。天底下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这些话我当时压根儿也不明白,因为我每天不是单位就是家里,根本没心思考虑这方面,  也没钱买化妆品和衣服。”
    “老板娘说我虽然年龄大了,但长相还行,就是脸黄,皱纹多。她让一个女的教我化妆,擦了点粉,画了下眉毛和眼睛,又抹了唇膏,整个人看起来的确比平时好了很多。”
    “我身上这套衣服是老板娘给的。她说男人就喜欢看女人露胳膊露大腿。裙子越短越好,男人看了才有兴趣。”
    “我没地方去,在老板娘那里好歹还有人罩着,不会遇到上次那种情况。而且老板娘也答应不收我的钱。她只是帮忙提供便利,让我挣够钱就别再做了,还说干这行不是什么好营生,我也不是那种一门心思为了钱的女人。”
    听到最后这句话,周昌浩凑到虎平涛耳边:“这老板娘挺有意思啊!等会儿出去看看她的笔录,再详细问问,如果事情真是这样,我觉得可以酌情处理。”
    虎平涛点点头,继续问梁萍:“后来呢?”
    “我在那里做个三个多月,挣了两万多……”梁萍低着头,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很是心虚:“我原本打算再做几个月,攒够钱就不干了。没想到今天……”
    她再次变得沉默。
    见状,虎平涛叹了口气,面对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如果换个人,他不会手软。
    可梁萍家里情况他是知道的。如果按规矩来,一旦被卧病在床的丈夫知道,整个家就完了。
    她还有个女儿,学习成绩非常不错。一个挺好的苗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被毁了。
    “……要不,罚点儿款?”这话既是问周昌浩,更多的还是自言自语。
    周昌浩的想法跟虎平涛差不多。他点点头:“罚五百吧!”
    虎平涛“嗯”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开审讯室,去了外面的办公大厅。
    他找到孟辉,问:“今天晚上那店里的老板娘做笔录了吗?”
    孟辉从桌上拿起一个文件夹递过去:“都在这儿呢!”
    虎平涛接过翻了一下,将笔录还给孟辉。
    他随即走进外面的院子,把老板娘找出来,解开手铐,带着她找了一间空着的审讯室。
    虎平涛直截了当地问:“你店里有个叫梁萍的女人,说说,她是什么情况?”
    老板娘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那个……你们千万别难为她。她跟我店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出来做这个,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她男人做手术需要钱,家里还有个闺女。刚开始的时候,我是看她可怜才收留她。后来我觉得她可能是在说瞎话骗我,就让她带着我去家里看了一下……她说的都是真话。”
    “警察同志,你们真的别难为她,她在我那儿就做了两个星期……哦,不,她是前天才过来的。前天和昨天都没有生意,今天是第一次……我保证,她真的是第一次。”
    看着老板娘赌咒发誓,虎平涛感觉心里沉甸甸的。他又问了几个问题,结束谈话。
    梁萍被放了出来。
    虎平涛从所里找了一套旧衣服给她换上,送她出了派出所的院子。
    没提罚款的事儿,他自己掏了五百块钱垫上。
    “回去吧!以后再有困难就来找我,别干这个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梁萍泪如泉涌。
    ……
    第二天,虎平涛给姐姐虎碧媛打了个电话。
    “姐,我这边有个女的,是这么个情况……”他简单说了一下梁萍的事儿,认真地问:“姐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工作?钱多钱少无所谓,关键是得有保障,五险一金什么的得齐全。”
    虎碧媛听的很仔细,她想了一下,回答:“要不这样吧!我们公司的合作伙伴下设有商场,厂子直属的那种。进去以后就是企业职工,合同五年一签,底薪三千五,提成另算,医保什么的都有。”
    虎平涛笑了:“姐,那我真得好好谢谢您,您可帮了我大忙了。”
    “谢什么谢啊!”虎碧媛很豪气:“我也是顺手而为。大家都是生意上的朋友,这点儿面子我还是有的……那个,我说个地方,你让那女的中午过来,顺便一起吃个饭,我给她介绍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可以上班。”
    虎平涛在这边听着连连点头:“行,回头我就通知她。”
    “你先等等。”电话那端的虎碧媛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小涛,你刚才说,那女的……梁萍,她男人是在工地上出的事?那这应该算工伤才对啊!”
    虎平涛回到:“按理说是这样,可上次我问过她,说是跟建筑公司已经签了单子,那边赔了些钱,说是无责。”
    虎碧媛一听就来了火气:“放他娘的狗臭屁……我不是说梁萍,我是说她男人上班的那家公司。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免责?这明摆着是欺负乡下人不懂法。工伤必须负责到底,赔付金额很高,怎么可能随便一点儿钱就把人打发走?这明摆着骗人啊!”
    虎平涛笑道:“姐,听你的意思,好像有法子能帮她?”
    虎碧媛仔细想了一下:“其实这事儿应该你来做。”
    虎平涛愣住了:“我?”
    虎碧媛道:“是啊!你是警察,又是派出所长,伱可以帮她申请法律援助。我这边虽说可以让公司法务出面,可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从中插手也不合适。当然,我可以找律师朋友帮忙,可人家是要收钱的,再说这种事情跨界难度很大。你那边是公对公,程序简单,帮扶目标也很明确。”
    虎平涛顿时回过神来,轻轻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虎碧媛在电话里笑道:“想到就赶紧去做吧!别耽误时间。”
    ……
    离开办公室,虎平涛叫着王贵上了巡逻车,直接去了梁萍家里。
    昨天晚上的经历显然把她吓坏了,开门看见虎平涛和王贵,梁萍以为又要把自己带去派出所,整个人吓得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握住门把。直到虎平涛说明来意,她苍白的脸上好不容易浮起一丝红晕,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虎平涛把地址和联系电话号码写在一张纸上,递给梁萍:“你中午就过去。另外,回头你来所里一趟,我安排人带着你去法律援助中心。你男人的情况属于工伤,建筑公司那边必须负责到底。别管什么当初签的协议,那都是诓你们的。”
    “谢谢!谢谢你们!”梁萍满面感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虎平涛的手机响了————所里打来的,有警讯,必须尽快处理。
    “行了,就这样!我们有事先走了。”
    随口打了个招呼,他带着王贵转身离开。
    ……
    松茂公司是一家专做能源的大型企业。在省城设有办事处,还有一个大型加工厂。
    根据报案人提供的地址,虎平涛和王贵找到松茂公司位于辖区内的办公大楼,乘坐电梯,上了十一楼。
    走进办公室,只见里面围着十几个人,男女都有。
    圈子里是一男一女,正在怒目相向。
    虎平涛朗声道:“谁报的警?”
    围观者纷纷转过身,下意识让出一条通道。虎平涛大步走进去,重复了一遍:“谁报的警?”
    “我报的!”站在场子中间那女的高声叫道。
    她很年轻,二十岁左右。人长得很漂亮,穿着粉白色的西装套裙,头发扎成马尾,看上去很干练。
    对面那男的一看就比她年龄大,却也大不了多少。五、六岁还是有的。人长得不差,个头也高。
    虎平涛按照惯例打开笔录本,问:“说说你们的名字。还有,出示一下你们的身份证。”
    女的叫杨永丽,男的叫张万里。
    虎平涛低头记录,边写边问:“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杨永丽狠狠瞪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张万里,转过身,对虎平涛道:“我大学毕业以后就进了这家公司,今年是第三年了。”
    “上个星期,我就觉得办公室里好多人对我指指点点。当时我忙着工作没在意。嗯……具体时间应该是上周二。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我关系好的一个同事问我:是不是要结婚了?”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因为我和我男朋友虽然好了大半年,却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过这种事情说起来也不算什么,毕竟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家猜测是这样也很正常。所以我没否认,就随口回答:快了。”
    说到这里,杨永丽抬手指着站在外围人群里的一个女的:“陈姐,当时你是这么问我的吧?”
    姓陈的女子年龄看着要比杨永丽大。她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点了下头。
    杨永丽气鼓鼓地说:“陈姐,你当时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陈姓女子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做着记录的虎平涛,有些心虚,语音低沉:“我……我就是随便问问啊!因为公司里都在传,说你都跟人家领了结婚证,就等着办酒席。”
    杨永丽抓住她的话头,连忙转向虎平涛:“警官,您听见了,整个公司都在传,唯独我不知道。”
    第四百六二节 死不悔改
    虎平涛听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你是说,这事儿你压根儿就不知道?”
    杨永丽急躁地连连跺脚,高跟鞋踩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我怎么可能知道啊!都说了我跟我男朋友正在谈,虽然他对我很好,也去过我家见过父母,可还没确定最后一步,所以上次陈姐问我的时候,我是顺口回的。”
    虎平涛飞快做着记录:“后来呢?”
    杨永丽又气又羞:“我当时这么说的时候,压根儿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陈姐是管人事的,公司有规定:有些项目只能是未婚,或者没有怀孕的人才能参与。因为按照国家法律,女的怀孕以后有假期,至少半年不能上班。所以陈姐问我的时候,我真没往别的方面去想。”
    “但后来情况就不一样了。好多人都来问我是不是要结婚,其中包括部门主管和杨副总。他……我指的是杨副总,他是我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我能进公司上班当然是考进来的,当然他也给了我一些适当的照顾,我的情况他也比较了解。那天杨副总问我的时候,表情很奇怪,说我怎么跟以前的男朋友分了?”
    “我一听就觉得事情不对,连忙回答没有啊!我们昨天晚上还在一块儿吃饭。杨副总就愣住了,说公司上上下下都在传,说我要跟张万里结婚了。”
    “我当时就懵了。因为我跟张万里之间就是很普通的同事。他进公司时间比我早,都快三十了,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年龄段,再说我们不在一个部门工作,平时见了面顶多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怎么可能谈婚论嫁?”
    “那天以后我就一直在找张万里,想当面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一直在外面跑业务,见不着人。我给他打电话,他说正在忙。我问他知不知道公司里把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他说知道,可是在电话里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还是等到他今天来上班的时候再谈。”
    说到这里,杨永丽变得尤其愤怒。她大步走到张万里面前,怒声质问:“你自己给大伙儿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儿?”
    张万里神情虽然有些尴尬,却没有惊慌失措。他脸上带着笑,不以为意地责备杨永丽:“多大点儿事啊!都说了咱俩私下好好谈谈就行,你非得打电话报警。现在警察来了又能怎么样?都说了这是我跟你开个玩笑。”
    听到这番话,虎平涛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张万里:“开玩笑?你是说,拿结婚这种事开玩笑?”
    张万里连忙解释:“是这样:那天我们业务部的几个同事聚在一起吃饭。喝了点儿酒,刚好有人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说是他老婆怀了二胎,因为人在外面,就打电话告诉他一声。我们就顺着这个话题聊,说着说着就聊到个人问题方面。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所以……”
    “等等,你先等会儿。”虎平涛打断了他的话,侧身指了一下杨永丽,认真地问:“她当时在不在场?”
    “……不在。”张万里回答的有些不太情愿。
    虎平涛点点头,在笔录上记下这一条:“你接着说。”
    张万里继续道:“当时在场的有两个结婚了,其他的包括我在内,要么正在谈朋友,要么还没有目标。开始的时候我们没往这方面聊,只说相亲。因为有几个同事家里都在催着他们结婚,也介绍过相亲对象……那个……反正大伙儿这方面的经历都差不多,觉得相亲对象不合适。”
    “主要是长相,另外就是三观区别很大。要房子要车,银行还得有好几十万的存款。反正我们讨论下来,都觉得要是没个五十万,现在的女人谁也不会嫁给你。”
    “说着说着话题就变了。大家都说与其相亲,找个陌生人,还不如在身边发掘一下,找个认识的。”
    “男人嘛!喝了酒嘴上就把不住门,我们就开始谈论公司里哪个女的最漂亮,还说以后搞团建活动,应该评选“部门之花”。扯着扯着就说到杨永丽身上。”
    “她长得很漂亮,在公司里人缘也好。当时在饭桌上就有人起哄,说是要追求小杨,从她男朋友手里把她抢过来。”
    杨永丽实在听不下去了,满面涨红,愤怒地喊道:“你们私底下竟然说这些事情。我……我跟我男朋友好不好的,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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