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野听着点了点头:“你带我去其他房间看看?”
    “好。”王鹤鸣先带着她走向了那间图书室,他期望能在那里看到她惊喜的表情。
    “哇。”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王鹤鸣暗暗得意,她终于听到了向野表达惊喜的声音,虽然很轻。
    向野走进那间书房,扑面是一股温润的书香气。l 型的原木色系书柜,悬挂式设计,已经摆放了不少书籍,天然胡桃木书桌,桌上摆放着夏瑜寄来的那张照片,树枝和干花做成的相框,和整个屋子的色系,格外地搭。墙角的那盆鹤望兰,点缀出一些绿意。转角的飘窗上,摆了几幅画风眼熟的油画。
    “尤欢画的?”向野拿起一幅画,这画风她太熟悉了。
    “对。”王鹤鸣点点头,他之前听向野提过,她很喜欢尤欢的画,说那些画里似乎有让人沉静的魔力。
    向野在书架旁站了一会儿,抽出了一本书,坐进书桌旁的实木藤编椅,王鹤鸣拉开并排的那一把,也坐了下去。
    王鹤鸣趴在书桌上,他看着她,她看着书,时间就像头顶的那束暖光,缓缓地从他们身上淌过。
    “谢谢你的惊喜,我决定让你赢。”
    向野翻了一会儿,合上了书,也趴在了书桌上,两个人脉脉地对视。
    “赢了有什么奖励?”王鹤鸣觉得裁判在放水。
    “你想要什么奖励?要不我给你表演个胸口碎大石吧?”向野说得一本正经。
    王鹤鸣笑得直起身子,觉得她现在说话完全不按常理:“你以前也这样吗?”
    “跟别人不会,我只有跟林樾才会这么说话。”向野实话实说。
    “你们俩关系怎么那么好啊?”王鹤鸣想到向野出门在外的时间里,在联系自己之前先联系了林樾,虽然他也觉得很离谱,但他真的在吃林樾的醋。
    “如果说只能带一个人去荒岛,我肯定会带林樾。”向野也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王鹤鸣难以置信又特别失望地看着她:“为什么?”
    “因为她动不动就喜欢发火啊,我就不用钻木取火了,多省事。”向野认真地跟他解释。
    王鹤鸣笑得没了脾气,发现她的脑回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清奇。
    “你要不要喝点什么?”王鹤鸣发现从她进门到现在,还一口水都没喝。
    “有什么喝的?”向野伸手拂掉了王鹤鸣发梢的一点木屑。
    “冰箱里有水果,我去给你榨杯果汁吧。”王鹤鸣握住了她伸过来的手。
    “好。”向野没想到他东西备得这么齐全。
    有条不紊地忙活了一会儿,王鹤鸣端了一大杯猕猴桃汁走了进来,推到她面前,然后又撑在书桌边沿:“我再给你弄点吃的吧,我看你中午也没吃多少东西。”
    “不用了,我不饿。”向野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然后又放下:“甜。”
    “我还是去给你弄点儿吃的,你坐着看会儿书。”王鹤鸣说着转身又要往外走。
    “真不用!”向野猛然拽住他,然后因为转身太急,另一只手的手肘打落了那杯猕猴桃汁,浅色的牛仔裤上突然多了一片流淌的果绿,杯子也碎了一地。
    “你别动,我收拾。”王鹤鸣赶紧拿抽纸给她擦了擦裤子上的果汁,然后又把地上的玻璃碎片和果汁清理了出去。
    向野扯了扯黏糊糊的裤子:“可惜你那杯果汁了,我还是去洗洗吧,这东西黏黏糊糊的。”
    王鹤鸣蹲在她跟前,哑然一笑:“我去给你拿睡衣。”
    “你等等!”向野明察秋毫地看着他:“你连我的睡衣都准备了?”
    王鹤鸣单手叉着腰,有点不好意思:“嗯。”
    向野突然抱起手臂,审视着他:“王老师,你还真是无微不至啊。”
    “我们都要结婚了,这都是为夫应该做的。”王鹤鸣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直接去卧室的衣帽间给她取睡衣。
    向野走进洗浴室,打开收纳柜,果然连洗漱用品都整整齐齐备了两套,她接过王鹤鸣递过来的那套叠好的真丝刺绣睡衣,看到左胸口袋上的仙鹤刺绣,直接笑到用睡衣捂脸。
    “洗漱用品都在柜子里。”王鹤鸣笑着说完,帮她带上了洗浴室的门。
    向野吹干了头发,走出了浴室,王鹤鸣站在另一间房门口挥手:“我在这儿。”
    “你在那边干什么?”向野朝他那间房走了过去,走到门口又是轻声:“哇。”
    王鹤鸣喜笑颜开,这是向野今天,第二次发出这样的感叹。
    全景穹顶天幕上,星光点点,正在播放电影的 170 寸大荧幕,嵌进了墙面,王鹤鸣站在那张可坐可躺的全皮双人沙发旁。“小野老师,要不要一起看场电影?”
    “好啊。”向野直接坐了过去。
    他们俩半躺在沙发上,格外安静地看完了那部《时时刻刻》。
    “to look life in the face and to know it for what it is.at last to know it.to love it for what it is, and then, to put it away.”
    听到这句台词的时候,向野觉得格外触动。
    电影结束,王鹤鸣侧过头看着她,想知道她的观影感受:“感觉怎么样?”
    向野轻笑:“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那边还有个小健身房,我们俩以后可以一起锻炼身体。”王鹤鸣坦白交代:“那两个阳台连成了花房,放什么植物想等你回来了一起去选。”
    “哦。”向野应完,捂嘴打了个呵欠,看完电影才发现,已经快凌晨了。
    “困了?我带你去卧室休息。”王鹤鸣站了起来,拉着她往卧室走。
    果然是两套房的面积,从一间房到另一间,走起来都多费了几步脚力,王鹤鸣把她带进了那间配备有独立衣帽间和浴室的套间卧室。
    “我住这间?”向野看出了这是主卧的配置。
    “对。”王鹤鸣说完,耳根泛红。
    “那你住哪间?”向野的常识是,一套房子里至少得有一间次卧,这房子面积增了一倍,做出两三间次卧也是够够的。
    “没有其他卧室了。”王鹤鸣说话间有些心虚。
    “你说什么?两套房子的面积,快 200㎡!只有一间卧室?你可真会浪费面积,要是来了客人住哪儿啊?”向野被他的“天才”设计震惊了。
    “住酒店啊。”王鹤鸣觉得客人也不可能会长住,长期空置一两间卧室才真正在浪费面积。
    向野的瞌睡瞬间没了,她穿着睡衣走出卧室,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晃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卧室里。
    “你还真就只做了一间卧室,那你今天睡哪儿?”向野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看到他面红耳赤,突然意会了什么,她自己也脸红了:“要不你今天先回庸墅吧。”
    王鹤鸣特别受伤地看向她:“我……”
    向野慌张地背过了身:“行!你住这儿吧,我去书房,那个飘窗上还能再睡个人。”
    说完她急匆匆走出了卧室,快步走进书房,坐在书桌旁,猛做深呼吸,对,阅读可以让人冷静,她又站起来,手指从那些书脊慢慢划过,最后落停在屠格涅夫的那本《春潮》,她取下书,坐在窗边,有点慌乱地翻看了起来。
    王鹤鸣叉着腰站在卧室里,走走停停,仿佛在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向野翻到那本书的第 17 页时,他走进了衣帽间,扯下了那套和向野身上同色同款的睡衣,不同的是左胸口袋上,缀着和棒球帽上一摸一样的,嵌进指纹里的鹤体字“野”。
    王鹤鸣拿着那套睡衣,直接走向卧室套间里的那间浴室。
    这种时候,阅读似乎并不能让人冷静,向野觉得书上的那些文字,仿佛都在胡乱地飘移,甚至自作主张地组合成了王鹤鸣的脸。
    她重重地合上了书,刚准备站起来,就看到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穿着睡衣的王鹤鸣,朝她走了过去,直接拦腰抱起,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向野佯装冷静:“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王鹤鸣面红耳热,嘴角带笑,抱得更紧了一些:“我已经抱紧了。”
    又走进了那间卧室,王鹤鸣慢慢放下了怀里的向野,他看着她,眼里是炙热的爱意,看得她眼神躲闪,脸上也泛出了红晕。
    王鹤鸣看了一眼窗外,又伸手按了一下床头的触控屏,窗帘在缓缓地关闭,下一秒,灯光也突然静熄,他们融入了一片黑寂。
    时至二月,凛冬已去,温煦春潮让天地万物慢慢褪去了沉眠的睡意。
    春风轻柔地拂过大地,山川四野,充满了躁动的气息。春光吻照着湖畔的雪峰,时高时低;春雨落向起伏的山脊,时急时徐;春露缓缓滴落在青草地,时现时隐。
    涌动的云层,拍岸的浪花,纷飞的雪沫,闪烁的星光,一江春水里,飘落了一尾摇曳的黑羽。
    那辆开往春天的高铁,在疾速地穿山过隧,冲破漫长黑暗的一刹那,一道令人目眩的强光,融化了洒落在山野树梢上的,斑斑点点的,雪白的余烬。
    第85章 我们正望向,同一个远方
    上庸一中开学了,王鹤鸣和向野每天的状态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在家里如胶似漆,在学校格外疏离。
    虽然每天一起上班,但是走到了校门口就会特别默契地自动拉开距离,上班期间几乎零互动,一走进学校就仿佛走入了恋爱禁地。
    起初那阵子,王鹤鸣也表示了抗议,不说别的,他觉得吃饭这种事根本就算不上举止亲密,两个人没必要连在教职工食堂吃个饭,都要各坐一桌。
    经常是王鹤鸣在食堂里看到她,想挨着她坐着吃顿午饭,端着餐盘还没走到她桌旁,就被她一个眼神送到了陈有志身边。
    甚至就连陈有志都看不下去了,觉得他们俩在学校的相处,实在是有些过于克己复礼。陈有志有时候和王鹤鸣走在一起,向野就那么面对面地朝他们走过来,他看着王鹤鸣的视线对着向野一路追随,向野却可以做到全程目不斜视。
    那种时刻,陈有志常常会悲天悯人地看着王鹤鸣,眼神里澎湃着对他的同情,觉得他傍富婆也有傍富婆的苦。
    “鹤鸣,吃饭去。”陈有志又走向了王鹤鸣的办公桌。
    “没空,你去吧。”王鹤鸣正对着电脑调整下午那堂公开课的课件 ppt。
    “你们家向野也太过分了,午饭都不肯跟你一起吃。”陈有志靠在他桌边,替他委屈。
    “要你管?去吃你的饭。”王鹤鸣可不想听别人说向野半句不是。
    “我这是替你鸣不平,你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呢你?”陈有志觉得王鹤鸣过于“妻管严”。
    “我哪有什么不平要你替我鸣?”王鹤鸣觉得他多管闲事。
    “都还没结婚你就妻管严成这样了,你这样不行我跟你说,以后结婚了你更没话语权,一辈子都要被她拿捏得死死的。”陈有志说着自己过来人的经验。
    “是吗?那我求之不得。”王鹤鸣想到要一辈子要被向野拿捏,开心地笑了出来。
    “你没救了,你完蛋了,我看你这辈子算是栽她手里了。”陈有志看着无可救药的王鹤鸣,摇着头出去吃午饭了。
    王鹤鸣拿着教案和教具去公开课的教室提前做准备,又碰到向野和两个女老师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他看出来她完全没有要跟自己打招呼的意思,心里很憋屈,表情很认命,哎,算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也习惯了。
    结果向野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小声说了一句:“下午公开课加油啊。”
    就这么一句话,王鹤鸣居然都会觉得格外惊喜,他刚想趁机跟她多说两句,结果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深吸一口气,简直无情。
    结束了大受好评的公开课,王鹤鸣如释重担地回到了办公室,陈有志看到他的第一句就是:“鹤鸣,出大事了!”
    王鹤鸣觉得他又在咋咋呼呼:“能有什么大事?”
    “新来的体育老师,那个小禹,高高的那个,你知道吗?”陈有志一副八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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